守候守候直到石油危机  日系第一次爆发 

　　文：Yuzu

　　石油危机？未必。日本汽车产业的辉煌，也许应当从长岛原子弹爆炸说起。这个向死而生的民族，在全岛满目废墟的一刻，已经在筹划未来经济大国的梦想了。1945年8月28日，战败国日本经深刻反思痛定思痛，由通产省的官员召集丰田、日产等当时日本汽车公司的首脑，说明了政府准备以小轿车产业为今后工业发展龙头的计划。当时，许多评论家还认为，日本以后将成为一个三流的农业国。

　　日本生产的第一辆轿车是“丰田AA型轿车”，生产年份是1936年，由丰田汽车公司的创始人丰田喜一郎试制。比世界上第一辆汽车，生产于1886年的德国奔驰汽车，要整整晚了半个世纪。

　　20世纪50年代，日本的轿车工业和欧美国家相比还落后几十年。1950年，美国的汽车生产数量为625万辆，英国为63万辆，法国为29万辆，日本仅为2万多辆。

　　那个时候，日本制造的卡车质量很差，一度为完成美国支援的大量订单更是粗制滥造，车厢是用粗木拼凑的，车门几乎关不拢。

　　当年日本所谓的国产轿车，就是小卡车外面加上一个壳，毫无舒适度可言，通常开一年就报废。丰田公司为了生产出卖得动的轿车，曾向全国出租车司机做了一次详细调查，司机们普遍反映，国产车使用几个月后就到处锈迹斑斑，车门也关不紧，窗玻璃也合不上。

　　30年不长

　　转眼到了1980年。令世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一年，日本汽车产量已经超过此前独霸全球汽车业数十年的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年产1000万辆，日本成为名副其实的汽车生产大国。

　　不可否认，成功出演上述转身秀的日本汽车人，某种程度上受到了机遇的眷顾。

　　首先是美国在朝鲜战争中向日本发出的大量军需物质订单，使当时濒死的日本经济一下起死回生。1950年8月，丰田公司收到美军10亿日元的军用卡车订货，使丰田公司的经营立刻扭亏为盈。

　　其次是国家严格的扶持保护政策。为了促进国产汽车的发展，国家同意在银行贷款方面对汽车制造公司进行优先照顾，并最大限度地限制外国轿车的进口。各政府机关都必须使用当时还很劣质的国产轿车。这种政策招来了很多非难，比如警察厅，曾忍无可忍地提议说国产警车的性能太差，遇到开进口轿车逃跑的犯人根本追不上，需进口一些高性能的外国轿车，但得到的答复是：“现在是国产轿车发展的关键时刻，大家再忍一忍。”

　　日本汽车工业恢复初期，在技术、管理、营销等方面都处在低级阶段，他们直接引进了先进成果。1951至1969年，日本先后从英美等国引进先进技术405项。日本通产省优先扶植当时最大的两家轿车制造商，丰田和日产。经过协商，丰田公司选择了靠国内的技术力量自行开发研制为主，而日产倾向于从国外引进轿车生产线和主要零部件，在国内组装生产。于是，日本轿车工业在引进技术和自力更生两条道路上同时推进。

　　与美国的战略合作，使日本汽车业从一开始就站在国际立场，梦想着有一天能够把日本生产的汽车销售到美国各地，占领美国市场。五六十年代，日产、丰田都开始进军美国和欧洲。1965年，名古屋至神户高速公路的开通揭开了日本公路交通高速时代的序幕，日本掀起了爆炸性的汽车普及狂潮，极大地拉动了汽车消费。1967年，日本超过德国成为第二大汽车生产国。

　　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导致油价猛然上涨两倍多，触发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全球经济危机，危机持续了三年；1978年年底，世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伊朗的政局发生激烈变化，两伊战争爆发，引起油价暴涨，这次危机使得西方经济全面衰退。

　　正是借这两次石油危机，丰田主推小型省油轿车，靠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和极优惠的价格赢得了美国市场，上百万辆汽车被抢购一空。日产、本田、五十铃群起效仿，其中尤以本田最为来势凶猛。1970年本田在美国的销售量仅1300辆，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跃升到近10万辆。

　　薛定谔的猫

　　从另一个角度看，日本是一个石油资源几乎百分之百依赖进口的国家，1973年，石油引起的经济危机，无疑在当时使日本的经济活动同样陷入混乱之中，对汽车的需求一落千丈。日本汽车业不但能够在如此情况下生存下来，居然还可以借此“东风”在全球崛起，绝非侥幸可得。

　　在经济危机期间，丰田没有张皇失措，而是瞄准了资源的有限性，大力发展节省资源、节省能源、降低成本的运动，期待新的起点。最终它做到了。

　　日本人一直有浓厚的能源危机意识。丰田公司于1939年成立了蓄电池研究所，着手电动汽车的研制。日产也早在1947年就开始生产并出售“Tama电动车”。1972年，本田的低公害发动机CVCC在世界上率先通过了当时被称为世界上最严格的美国尾气排放法规“马斯基法”，其后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日本车企除了在混合动力、燃料电池等新型环保车开发方面走在世界前列，同时，还从60年代开始制订严格的废气排放标准、汽车噪声标准、无铅汽油标准、车辆安全规范、商品退换规则等等法规。在日本，购买环保型车辆可全免购置税。

　　只凭这一点，就可以使其在因石油危机而引起的汽车需求改变的当时及以后至今，经受住市场的考验。

　　何况还有众所周知的丰田式管理、不懈的工艺技术创新与普遍的精益求精的精神。

　　日系与石油危机的关系令人想到因当红美剧《生活大爆炸》引发网络热议、由量子力学实验而来的“薛定谔的猫”。这只“猫”被与一个巧妙的毒药机关封在一个盒子里，其死活令无数聪明才智之士困惑了百年。通俗一点解释，其寓意可以是，只有打开盒子，才知道猫是死是活。而其实，盒子里的猫是死是活已经现实存在，跟你打开盒子与否并不相干。

　　从这一结论出发：石油危机不过是打开盒子的一个动作，日系汽车这只一直勤勤恳恳练内功的“猫”，从盒子里蹿出来不是迟早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