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形态作用下的轿车空白
自新中国汽车工业建立,就是一个“缺重少轻,轿车几乎是空白”的历史。轿车,尤其是私人轿车,被打上意识形态的标签,成为“资本主义生活方式”的同义语。新中国成立伊始,限制乃至消灭私人轿车就成为一条贯彻始终的既定方针。30年代,上海十里洋场曾是远东轿车保有量最多的城市,有“万国汽车博览会”之称,而经过1957年“公私合营”的社会主义改造,尤其经过十年“文化大革命”的腥风血雨,私人汽车在中国大地荡然无存。除了大城市极少量出租汽车,轿车成为官车的一统天下。那时候,轿车只是高级官员才能享受的特权。从解放初期开始,即使为数不多的官车――旧政权和“官僚资本”留下的美国轿车和苏联、欧洲的进口车,也按照等级,严格实行配给。直到改革开放之后的1984年以前,县团级干部也只能乘用国产吉普车。
单一的公车消费结构使中国轿车的需求受到如此的抑制。80年代中期,中国的千人汽车保有量为0.5辆,比非洲最穷困的埃塞俄亚(千人1.3辆)都不如,在全世界140个国家中排名倒数第一。
至今回顾历史,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中国没有趁1958年的轿车热,一鼓作气地把轿车工业建立起来呢?
答案是,随着大跃进的碰壁,以及急转直下的政治经济形势,几乎在一边倒的态势中扼杀了发展轿车的声音。建立轿车工业的有利时机和中国人擦肩而过。
1961年,一场大肆宣扬的天灾,加上极力掩盖的人祸,使饥饿在60年代初夺去了数以千万计中国人的生命。既而,庐山会议,彭德怀因为讲了真话而被罢黜;阶级斗争为纲的提出,人整人,人斗人,又人人自危;和苏共领导公开论战,反修防修,成为人们用以自律的一把尺子;1966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开展,把千百年间在中国和世界建立起来的人类文明统统视为粪土。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不懂得什么叫“压抑”,那压抑的沉重黑影笼罩着一切,让人们以一种变态的政治狂热,一种整齐划一的声调和语言,表达着一种中世纪式的对神的信仰与忠诚。
没有人再提及什么轿车工业,在人们头脑里,轿车与伟大导师提倡的艰苦朴素格格不入,轿车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反修防修的一个话题就是,在修正主义的苏联,人们竟然向往私人轿车。
然而,在侥幸中竟有三条轿车的细流在中国大地上得以苟延残喘。它们是一汽的红旗、北京的“东方红”、上海的“凤凰”。十年动乱中,东方红轿车因“反帝反修”的需要,转产军用吉普车;而仿造奔驰190敲打出来的凤凰,迁至市郊的安亭镇后,改名上海牌。上海牌在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中,后来居然也曾有过年产3000辆,每辆赢利5000元的“风光”。然而,由于批量小,家底薄,上海牌轿车在20多年里只作了一次“小改脸”靠仿制起家的车身和发动机一直达不到模仿车型当初的设计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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