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履忠：

　　我讲五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国汽车工业是受跨国公司的控制与外商合资生产还是自主创新取得知识产权。这是前不久，何光远与龙永图展开讨论问题的核心，我认为讨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他抓住了我们科技工作中的核心问题，即我国技术水平的提高，产业发展、经济调整是主要依靠自主创新还是依靠外商合资生产。

　　第二个问题，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我国吃亏太大，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绝对正确和错误的政策不会有，区别只在于利大弊小，还是利小弊大。我以为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对我国弊大于利，而且弊很大，利很小。当时提出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的目的就是向外方让出市场，通过合资消化、吸收、引进技术，最后开发有我国品牌的先进车型。20年过去了，90％的轿车市场的确让出去了，但掌握先进技术开发轿车品牌的目标基本上没有达到，而且合资还带来很多严重的负面作用。

　　第一，以市场换技术，换来的是已经进入成熟期，甚至马上要淘汰的技术，并非先进技术，上海大众开始生产的大众早已被德国大众淘汰，20年来德国大众已经被换了很多次，但是上海大众还在生产这种车型；其次，换来的这些并不先进的技术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第三，换来的这些并不先进的技术只限于制造方面，并不包括产品开发方面的技术，因此合资20年，所有的合资厂都没有开发出一个新车型，就一点也不奇怪。

　　第二点，合资对我国还有许多弊端。一，合资的汽车工业长期不能成为自主产品，汽车之所以是自主产品因为它能带动其他许多产业成为工业火车头，如北京与现代合资，我方的技术全部弃之不用，全部从外方引进，索纳塔只有四个轮子是自己的。

　　二，尽管外方的股份没有超过50％，企业的领导权、话语权实际上都掌握在外方手上，事实上外方是老板，我方只是打工者，比如企业要害部门的主要职务，产品的价格等等不胜枚举全由外方说了算，所以以为各占50％的股份双方就是平等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前些日子有人说双方各占50％的股份说明我们占汽车工业半壁江山，那是完全错了。毛泽东说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我们看到本质，合资公司实际上是设在中国的外资公司的分公司。

　　三，合资扼杀了技术创新，糟蹋了我方的人员，合资厂基本上没有开发机构。我方派到合资企业的技术人员大多很优秀，由于合资不搞自助开发，除了离开不得不改行，甚至有的变懒了。

　　四，合资企业攫取暴力，大头被外方拿走，外方的收益为我方的五倍左右，除了按股份分配外外方还有技术转让费、国产化零件的费用等等，因此就出现了这样的怪现象。2003年德国的大众只占其全球产量的24％，而利润的另外一头就来自于中国。国家和老百姓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通用公司的总裁说“中国得到的是GDP，我们得到的是利润”，说得多么深刻、尖锐啊！

　　五，合资拯救了跨国公司，但有的跨国公司却恩将仇报，千方百计扼杀我们民族工业，中国现在正在成为寓言“农夫与蛇”的农夫。

　　六，合资丢掉了我们的优良传统，使干部丧失了锐气、志气和上进心，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不提了，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不提了，领导干部与普通工人工作的差别拿二汽来说从三四倍扩大到五六倍，在职和离退干部的工资向差几十倍，因此工人与工人、干部与干部的关系紧张。合资的原意是开发中国品牌的车型，可是至今有哪个合资企业做到了呢？似乎合资就是长期生产外方品牌，中方领导人非但不提合资原来的目标，反而编造种种神话，什么“开发一个车型要20年，需要20亿美元的开发费，要几代人的努力”等等，总之是轿车的自主开发很难，不搞自主开发有理。说明合资使他们丧失了不甘落后的志气。

　　第三个问题，两类企业，两类国家的比较，首先比较两类企业，一，在税收和工人就业问题上，自主开发的企业比合资企业搞得更好，龙永图现在津津乐道的就是合资的两大好处，但是自主创新的企业比合资企业贡献更大，因为民族企业没有合资企业的优惠政策，它交的税就更多。自主创新企业解决个人就业没有负作用，而合资企业是挑选我方的精兵强将，造成中方很多工人失业。

　　二，自主创新的企业才是中国的企业，合资企业实质上是跨国公司设在中国的分支机构，经过中国政府批准，解决中国失业问题合资企业就是中国企业的认识不是太表面、太肤浅了吗？

　　三，中方与外方在合资企业中的收益比较，在合资企业内部80％以上的收益被外方拿走，民族企业100％属于中方。

　　四，民族汽车工业拉动的主要是中国的经济，合资企业拉动的主要是外国的经济。

　　五，民族企业自主开发的轿车比较符合科学发展观和节约型社会的要求，因为以小排量为主，而且出口轿车，奇瑞、吉利还到国外去建中国的轿车厂何等辉煌，这些成就有哪个合资厂做到了？有哪一个合资厂能够做到？

　　六，在民族企业成立前，轿车价格比现在高出三倍，国家和老百姓买车一年要多花1000多亿元人民币。这也说明民族汽车工业才会重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他们对国家和人民的贡献太大了。

　　七，企业的队伍问题，人才问题关系重大，合资企业糟蹋了我国的科技队伍，削弱了管理干部的锐气、志气和上进心，而民族企业则锻炼出了一支能打硬仗的管理创新队伍，他们是振兴民族工业的希望。核心企业的人才队伍也是受害者。

　　八、精神面貌，在自主创新的企业有一股自主奋斗昂扬向上的精神，人们和谐相处，在合资企业很难看到这样的现象。

　　上面的经验、教训说明，只有走自主创新之路才是阳光大道，绝不能一说振兴经济就想到引进外资，就搞合资生产，使我们感到十分欣慰和庆幸的是，新一届党中央、国务院，号召了自主创新，太正确、太重要、太切合我国当前的实际了！它抓住了我国经济科技中的关键环节，拨正了我国发展方向，成为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后国家发展战略的第二个里程碑。同样也说明以市场换技术的政策到了下决心改变的时候了。

　　第四个问题如何看待改革开放，有的同志对改革开放做了片面的理解，开放等于引进外资，引进外资等于与跨国公司合作，这就把开放片面化，开放的实质是学习外国的技术和管理，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不引进外资，汽车工业有不少不引进外资成功的典型，除了奇瑞和吉利之外，原天津汽车公司也是一个，他们今年一至八月比去年同期增长了66％，而且有一定出口，其二，他们出口产量在全世界排名第二。这充分说明，不但不要搞合资，而且要打出去绝不能靠合资。

　　我们有的企业主要是缺资金，可以用引进资本的方法来解决，它不会影响我们的技术，至于产业资本和跨国公司合作情况完全不同，它和我们是竞争对手，正像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样，它绝对不会培养一个竞争对手。因此，有几个问题要弄清楚，自主创新的对立面不是引进技术，引进技术花钱不多，效果很好，有利于提高自主创新能力，自主创新的对立面也不是引进金融资本，它只会壮大我们的经济实力不会控制我们。

　　自主创新的对立面只是引进产业资本与跨国公司合作，它是掠夺我们、抢夺市场、控制我们、摧残我们，这已经被大量的实践所证明，可以说与产业资本比独资还厉害，因为外商独资生产只是在市场上和我们竞争不可能到企业内部控制我们。

　　第二点，按照邓小平同志“摸着石头过河”的理论，改革开放的具体做法也应该不断总结经验，开放初期没有经验搞点合资可以理解，但是20年汽车工业的实践早已证明合资弊大于利、得不偿失，就应该下决心改正了。

　　最后一个问题，两点建议，第一点，要维护自主创新的纯洁性和严肃性，不能搞冒牌货，过去说自主创新很难，现在180度大转弯变得很容易了，据说合资企业也可以自主创新，而且已经创新出来了，我们当然希望如此，但是他们搞的是什么创新呢？据说上海大众经过德国大众批准出了自己的帕萨特品牌，要是自主创新为什么还要通过德国的批准呢？吉利的一位同志在合资企业工作十几年，他的切身体会是外方绝对不容许让合资企业搞开发，因为这样一来，合资的外方通过技术转让可以得到的许多种好处都没有了，这才是千真万确的经验之谈。

　　第二点，取消超国民待遇，取缔地方保护主义，对合资企业的超国民待遇的税收优惠人民群众强烈反对，其次地方保护主义千方百计保护跨国公司的品牌，限制小排量汽车，这已经引起了公愤，其实他们保护的主要是跨国公司的利益，建议国家坚决取缔这种错误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