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吕部长一方面学人品,一方面学他的知识,用这些知识来指导工作。他离开后,我心里最难受的是,我失去了这样一个好老师
我跟吕部长认识比较早。1984年跟克莱斯勒谈488发动机项目时,我在机械工业部国际司,分管汽车对外合作。吕部长是一汽副厂长。那时是计划经济,一汽是机械工业部直属企业,其财务、技术引进等都由机械工业部管理。
我记得很清楚,1984年夏天,克莱斯勒总裁卢斯到北京访问,我负责组织会见活动。国务院原总理李鹏正在北戴河休假,会见地点就定在北戴河。卢斯从美国坐专机过来,他的专机不能在中国境内飞,就租了一架空军飞机,从北京飞到山海关机场。那是我第一次见吕部长,他主要向李鹏同志汇报情况。
当时做国际合作项目,凡是接待外宾,都要给国家领导人准备大量资料,比如外宾的专业、背景、爱好,以及双方谈判的技术问题等,以供他们参考。汇报情况之前,我提醒吕部长,在技术方面准备充分些,总理可能会问到这些问题。吕部长说,这没问题,你放心。外事活动我参加得比较少,杨处长(我当时是处长)你需要我怎样办,告诉我就行了。
我记得李鹏同志问得很详细,原话我记不清了,大意是说,他不是学汽车出身,汽车方面算是外行,想听听大家的介绍。吕部长在技术方面讲得非常详细透彻。实际上我也不是学汽车的,而国内当时对引进技术也有争议,但通过他的讲述,我也认为488发动机很不错。后来,我了解到,吕部长平时话不多,但只要领导问到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他都回答得很有条理。
失去了一个好老师
一晃就是10年过去了,1993年国家机构调整,吕部长调到机械部汽车司当司长,然后提为副部长。大概是10月份,我从美国读书回来,回到对外经济合作司工作。那时他的正式任命刚下来,但办公室还没搬到部里,因为工作原因,我去找他。他是我的直接领导,一方面我征求他的意见,另一方面让他安排工作。
这次我们聊得比较深。吕部长说,他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工学院毕业的,是改革开放后国家派出去的第一批访问学者。我告诉他,这个蒙特利尔大学离我所在的麻省理工学院很近,中间就跨了一个州。他说他有一次路过了麻省理工学院,是为了去波士顿参加第20届国际小型微型计算机会议。当时很艰苦,留学生没钱,坐的是美国灰狗巴士,买一些热狗吃。因时间关系,他在麻省理工学院周围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吕部长视野特别开阔,从1993年到1998年,我们共事5年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看他对汽车技术那么懂,还以为他是学汽车的。其实他学的是物理,后来开始研究汽车。他说,其实汽车和物理分不开,技术也好,其他东西也好,都是相通的。
在他领导下工作,我感受到了他工作的严谨。但这种严谨不是死板。上面我讲过,他一般不多说话,但一到关键时候,他给你的一句话,你就能体会到他的关心。他表面上很严肃,但内心深处非常有人情味,很重情感。
这么多年来,在我内心深处,我经常说这么一句话,跟吕部长共事,等于我又上了一所大学。这个话我不是现在才说,很多人也问我,说你怎么懂这么多?我说,我有一个好老师,就是吕部长。他离开后,我心里最难受的是,我失去了这样一个好老师。
你可能赶上一个很好的领导,但你学不到这么多好的知识。这些知识并不是完全能在学校或者书本里学到的,还要有一个导师。你的知识可能具备了,但你不一定能用;或者你有知识,但不能集中在一个火花上发光。导师是什么,他给你指导性的意见,告诉你怎么把这些知识串联起来,产生火花。所以,我跟吕部长一方面学人品,一方面学他的知识,用这些知识来指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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