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经历过成功与背弃、中国汽车史上的争议人物,经过数年的异乡岁月终于明白,唯有借助面向未来的商业、而不是纠缠于过去的法律政治问题,才能帮助他。“正道”汽车能带他回到中国吗?
采访|本刊记者 李岷 杨婧 文|本刊记者 杨婧 摄影|周密 李岷
八年后,仰融又一次坐在了《中国企业家》面前。又一次讲起了他的造车梦。但梦梦已不同。今天的“正道”和昔日“华晨”—两个梦之间,横亘的是一个深深太平洋(15.96,0.14,0.88%)、一位企业家正值盛年的八年时光、一通全球汽车业甚至世界政经格局的天翻地覆,还有个人信仰的赫然变化—一名信佛者转变为基督徒。如今的仰融,非常自然地脱口而出:“我为上帝打工,这份事业被祝福。”
采访情境迥异。八年前,本刊记者为了见到仰融,从沈阳追到上海,最终在上海的华晨大厦里,仰才匆匆露面,出来跟记者谈了一个多小时又被请去开会;从华晨大厦的会议室里,可见开阔奔流的黄浦江。这次见他,我们则必须追得更远,最后是在他洛杉矶宽大舒适的住宅里,从容谈了五个小时;适逢加州雨季,采访到一半,外面大雨开始如注,甚至有冰雹不时砸在窗户玻璃上。
室内慷慨陈辞、滔滔不绝的仰融,对外部天气的恶劣几无察觉。他的外表跟八年前相比,并无衰老迹象,气色甚至更加红润饱满,发型自他宣布组建“正道汽车”后从“大背头”改成平头。后者的变化简直是个妙笔,将他从以前颇有几分高高在上、严厉僵化神秘的形象中解放出来,成为一个更洒脱、随性而鲜活的人。
我们从“流亡企业家”的概念谈起,到他中美两地齐发、产业与资本互动的正道造车计划,直至他引以为豪、自称花了三年时间研发并刚拿到美国专利局专利许可的某金融产品。他指着《中国企业家》2010年第1期上的封面故事《劫后郑俊怀》问:这是谁?伊利是做什么的?正道汽车的二号人物、副董事长,仰融在资本运作上的得力助手黄春华忙低声向他解释:伊利,国内最大的乳业公司。
显然,仰融去国有时、乡事已疏。他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2002年5月底他决定闪电离国,他后来不是没有可能陷入跟郑俊怀同样的囹圄岁月。
到美国后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他一方面想在美国立足,规划新生活(比如亲自设计并建造他现在所住的这所宅子),一方面竭力通过各种途径来讨还他在华晨资产问题上的所谓“清白”。四年后,面对无实质进展的讼案,他似乎想明白了,唯有借助面向未来的商业、而不是纠缠于过去的法律政治问题,才能帮助他“回到”中国。2006年底起,一个新的、宏大汽车梦开始在他眼前涌动,并逐渐成形。那时,1957年出生的仰融就要跨入50岁。五十知天命。
“我回归了。”仰融说,“你们都知道汽车行业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回来可能这辈子要交给这个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