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贡菊收获时

　　深呼吸……

　　这是我开了近5个小时的车，背着沉重的拍摄器材，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站在安徽歙县霞坑镇石潭村的山头上唯一想做的事。

　　山风里游离着淡淡的菊花香，从脚下到远近的山头都是一片片雪白的菊花田。我决定暂时抛开相机、胶片、构图、三脚架、采访提纲……为了这带着花香的纯净空气，我该做的就是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一样，狠狠呼吸……

　　　山上的村民在房前屋后都种上贡菊

　　没错，这片并不险峻的山头，这些散落在山谷中的小山村，就是徽州贡菊的原产地。

　　今年的贡菊尽管收成不如去年，但仍为冬日的歙县增添了许多色彩和浪漫气息。

　　据说，不久前我国已将徽州贡菊列为原产地保护区域，保护范围为安徽省黄山市歙县现辖行政区域。

　　小山村的花样年华

　　71岁的湖山村村民吕银九在自家的八分菊花田里拾掇着，他的老伴则仔细将菊花摘下，放进背篓里。太阳快下山了，背篓里的菊花并不多。

　　“今年旱啊！雨水少，霜下得也不多，不如去年喽！”　

　　吕银九老人种了46年菊花。看来，今年的收成不太让他满意。“菊花是最耐旱的，山上的地，如果连菊花都种不出来，那就什么都不用种啦！”因为土质下降，老人对今年自己这块地里的菊花不太乐观。“最多100公斤吧！”老人掐灭了烟头，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的一片菊花田。“一块地最多只能种3年菊花，3年后，就要再换一块地，地不肥，花就不好。”见我一个外乡人对贡菊感兴趣，老人便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

　　“菊花嘛，一是要朵形大，二是要香气久，三是要颜色正。最好是像炒米的颜色。”据老人介绍，采下来的鲜菊花要均匀平铺在竹匾上烘制。至于烘炉就相对简陋了，多数是由废弃的油桶改制而成，燃料则基本是山上的杂木。

　　烘制菊花有专门的烘房，几乎家家都有。听老人说，烘房里最佳的温度是50℃—52℃，烘制菊花的时间一般8—10个小时，如果是雨天，烘制的时间会相对长一些。

　　老人对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很有信心，“我只要隔一段时间进烘房转一圈，就知道温度对不对，比温度计还准哩！”比起年轻一代菊农，在歙县，上了年纪的“贡菊老人”都有一本自己编写的“菊花宝典”。

　　山坳里的贡菊小村

　　5斤鲜菊花烘制后能得1斤贡菊，今年的收购行情是每斤16元左右。

　　湖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贡菊。种菊、养蚕、制茶是村民的三大经济收入来源，而贡菊是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在这个平均年收入3000元左右的村子里，种菊花的收入就要占一半以上。

　　梯田上的贡菊

　　这个位于山坳里的小村落，在解放前就开始了一定规模的贡菊种植。村民把分到手的田地多数用来种菊花，只留一小部分用于种桑树和茶树。尽管一年只能收获一季节，但相对较高的回报，后期技术含量不高的加工(村里几乎人人都会烘菊花)，以及稳定的销路(每年都有商人来山上收购烘制好的干菊)，使得小山村里的“花朵经济”蒸蒸日上，种植面积不断扩大。每年到了11月、12月，正是贡菊的采摘季节，整个山头就是一片菊海，远远望去，如白雪皑皑，尉为壮观。

　　贡菊受温度的影响很大，采摘贡菊的时间也会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而推迟。北山村坐落在海拔超过500米的山坡上，村支书吕林松介绍说，他们村子采摘贡菊的时间一般要比山下的村子推迟一个星期左右。整个北山村种植了近80亩贡菊，村里一般的种菊大户有200公斤以上的可观产量。与山下产的贡菊相比，高山贡菊因日照时间长、空气湿度相对较大、山上的低温使得病虫害较少，其整体品质要优于平原地带出产的菊花。

　　“收购价格也是山上的比山下的贵！种花种得好的，一年进账一二千哩！”北山村的菊农颇为自豪地说。包括湖山村、北山村在内的歙县地区，一直以来都是徽州贡菊的发源地和主产区，全县41个乡镇均种植菊花，形成了独特的“菊花产业”。

　　令人兴奋的消息是，今年11月初，经国家质检总局批准，将徽州贡菊列为原产地域保护，保护范围为安徽省黄山市歙县现辖行政区域。继茶叶之后，徽州贡菊在2003年到2004年度，已成为歙县第二大支柱产业。有资料显示，今年全县贡菊种植面积1660公顷，预计产量将达1000吨。形成了名副其实的“花朵经济”。

　　黄山麓的花朵经济

　　不知道拿这些古老山村里的“花朵经济”与法国普罗旺斯著名的薰衣草相类比是否会牵强。薰衣草虽称草，实际上它是一种紫蓝色的小花，其与菊花交集的部分的确很多。

　　同样是大面积种植的兼有观赏性和经济价值的美丽花卉，同样有悠久的种植历史，同样具有药用价值(薫衣草具有抗痉挛、利尿、抗菌、治创伤、促进血液循环等效果，法国人用薫衣草、肉桂和茴香医治黄疸，并作为强心剂)，同样是经济作物却都成了游客眼中的风景……

　　而且，徽州贡菊拥有更为丰富的历史和人文内涵，依托厚重的徽州地域文化积淀，贡菊在作为一种产业的同时，更成为一种文化资源。

　　“现在，每年11月中旬至12月，到我们这里来赏菊花的游客越来越多，村子里不少人办起了小客栈，一季的收入和种菊花差不多哩。”北山村就有接待游客的私人旅社，接待的多数是慕名而来的摄影师和大学生。为此，当地甚至产生了专门为摄影爱好者背行李兼“导摄”的行当。

　　不管怎样，黄山山麓这一片村落的花样年华将继续下去。也许，明年的徽州贡菊会有所改变，菊农们或许会用上先进的电子烘制设备，替代对生态环境影响不小的传统烘制，或许会在提高土壤质量上下工夫，或许不再仅仅满足于对菊花的粗加工，或许徽州贡菊还会带动当地的旅游业……

　　观赏贡菊最佳时间

　　11月中旬至12月，是安徽歙县贡菊花开最盛时间，其时当地花农收菊烘菊，平日难得一见。歙县现辖行政区域内都是贡菊的种植范围，大部分村落以种植贡菊为业。一般情况下，山下平原的贡菊开花和收获时间比山上略早，而山上的贡菊因气候更干燥和害虫少，开花时间稍迟，花况相比山下的开得灿烂，品种也较山下的珍贵。眼下，正是山野上的贡菊花开鼎盛时期。

　　贡菊溯源

　　早在宋代，这里的空气就开始渗透着菊花的清香。那时的徽商把从浙江德清县带回的菊花作为观赏菊带入了歙县金竹岭村，有一年大旱，村里很多人得了红眼病，有村民试着用鲜菊花泡水饮用，疗效居然不错。各家各户就在房前屋后遍种菊花。

　　但鲜菊花不耐久藏，村民们就把采下的鲜菊烘制成菊花干，这样就能随时泡水饮用。直至清光绪年间，京城红眼病流行，徽州知府将金竹岭村的菊花连夜送到北京，治愈了很多老百姓的眼疾。皇帝御批，年年进贡。从此，徽菊被冠以“贡”字，小山村里的菊花名扬天下。

　　歙县地理

　　歙县秦末置县，古称新安，唐以后一直为州治、府治所在地，史称徽州府，是古徽州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中国三大地方学派之一“徽学”的发祥地。

　　歙县位于安徽省东南部，是黄山市下属的一个县，总面积2122平方公里，辖41个乡(镇)，与浙江省临安市、淳安千岛湖接壤。现在，贡菊的原产地保护范围包括歙县现辖行政区域。

　　唯一的“贡”菊

　　徽州贡菊与杭白菊、滁菊和亳菊，并誉为中国四大名菊(药用菊花)，但唯有徽菊以“贡”字命名。

　　滁菊的主产地是滁州市南谯区。正宗的杭白菊则只产在浙江桐乡县。亳菊主产于安徽亳县、涡阳。上述四种著名的药用菊花都已成功获得原产地保护。

　　菊花种植在我国分布很广，但作为药用菊花，则特别注重它的地域性，目前药用菊花主要集中在安徽、河南、浙江、江苏一带种植，这几个省处在同一纬度带上，适合种植药用菊花。

　　菊花解说

　　菊花是我国十大名花之一，菊花品种已达2000多个，具有悠久的栽培历史。早在公元前五世纪，《礼记》中已有“季秋之月，鞠有黄华”的记载。严格意义上说，徽州贡菊是药用菊。药用菊花又称寅菊、甘菊、药菊，花朵不大，有黄白两种，因产地之不同分为滁菊、亳菊、怀菊、徽菊、杭菊、川菊、济菊等。菊花入药在我国有悠久历史，传统中医学认为，菊花性凉，味甘苦，归肺肝二经，具有疏风、清热、明目、解毒的功效，可治疗头痛、眩晕、目赤、心胸烦热、疗疮、肿毒等症。李时珍则认为，菊花“其苗可蔬，叶可啜，花可饵，根实可药，囊之可枕，酿之可饮，乃群芳之上品。“菊花作枕，有明目降压之功；菊花酿酒，有健身强骨之效；菊花泡荼，能消暑止渴、清凉解毒、清肝明目。

　　图/文　许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