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两个千古之谜

　　我欣赏的旅游方式是单兵作战，尽量不跟大部队。相比那些已被千万人踏访过的名山大川而言，我更喜欢钻一些幽幽静静、名不见经传的山沟、溪流、小村，探访一些离奇而美丽的人文风情，这样往往会有意外之喜。

　　江永，隶属永州市，位于湖南南部湘桂交界、五岭之一都庞岭的深处，是一个瑶汉杂居的小县。可能是因为四面环山，灵气不易外泻的缘故罢，这里的自然环境至今保持着古老的原生态。水是千百年前的绿，花是千百年前的红，鸡犬是千百年前的鸣吠，老乡是千百年前的淳朴……俨然一个小国寡民的“世外桃源”。

　　与益阳的桃花江、常德的桃花源不同，江永是一个并不盛产桃花的“世外桃源”。她的诱人魅力，除了旖旎清秀的田园山水风光之外，更在于两个千古之谜：女书之谜和“中国双胞胎第一村”之谜。这是两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也是散发着妩媚磁力的谜，是自然之谜，也是文化之谜，它们与江永的山川一道，令无数探奇寻幽者心怀向往而来，满载浩叹而去。

　　▲行走路线

　　□广州→京珠高速公路→郴州→嘉禾(郴州)→宁远(郴州)→道县(永州)→江永县城。全程600公里。

　　□广州→郴州段高速路段，路况好。

　　□郴州→江永为县级公路，路况一般。

　　□江永县城→上江圩镇普美村，10公里。

　　□江永县城→下层镇上甘棠村，25公里。

　　▲住宿

　　江永招待所等。

　　▲特产

　　江永五香：香柚、香芋、香米、香姜、香瓜。女书文字作品、女书纺织品等。

　　何为女书？

　　女书形成的书籍的装帧形式是线装本、竖排版、手写体，文字形状奇特，给人的直观印象是一种倾斜和修长字体，呈棱形框架，样子有点像蚊子、蚂蚁，当地人称之为“蚊子脚字”、“蚂蚁子字”。

　　女书的产生最远可追溯到南宋，但其发明者为谁，却一直是个谜，甚至可能永远是个谜。由于千百年来只在女性之间以“母女相授”的方式流传，男性无缘学习，而且其内容也大多关于女性的伦理修养，因而专家定名为“女书”。

　　据说，女书不是读的，而是唱的。

　　◎女书河畔觅女书

　　从广州乘车走京珠高速，过湖南郴州市，再经嘉禾、宁远、道县，路况优劣参半，行驶600公里，便进入江永县。在江永境内的公路上，随处可见“中国香柚之乡”、“中国香芋之乡”等横幅，这些江永的土特产(还有香姜、香米、香瓜等)，是广州人饭桌上常见的美味。

　　然而最引人遐想的横幅还是“欢迎来到中国女书发源地。”

　　上江圩，一个离江永县城约10公里、方圆不到百里的湘南小镇，便是女书发源地及唯一的流传地。这里的地形明显呈“两山夹一川”之势，南北青山欲滴，遥相呼应，中间潇水河(湘江支流，又称女书河)如白蛇横贯，清凉澄澈，真是绝好风水。山水之间，稻田绵邈，油油嫩绿，令人心爽，一派远离尘嚣的田园之美。

　　上个世纪80年代，女书就是在这里被学者发现，从而引起石破天惊的轰动，现在女书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门“显学”。清华大学、武汉大学专门设立了女书专业。我们到江永的时候，清华大学的女书专家赵丽明教授正带着她的研究生在江永搞调研，目标是把女书申报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的与非物质遗产”，使之走向世界，从而获得关注和拯救。

　　在上江圩的普美村，终于亲睹了女书的真品，如《三朝书》、《哭嫁歌》、《四字女经》等，它们也是女书的代表作。赵丽明教授介绍说，女书在本质上是一种诉苦文化。上江圩镇的妇女历来有结拜姐妹风俗，女书就成了她们之间联结感情的纽带。她们不像中国传统女性那样有苦憋在心里，而是通过女书倾诉出来，姐妹们互相安慰，互相帮助，共渡难关，因而凡是学过女书的妇女心态都极为乐观，大部分能活到90岁以上的高寿。一个感人的例子是，家住江永县城的66岁女书传人何静华大姐，几年前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在广州出车祸夭亡，在精神几乎崩溃时，她想到了女书，把满腔悲痛写成《何氏修书诉可怜》，终于度过危机。从此左邻右舍谁家有难，她都会用女书去劝慰他们，成为当地一位受人尊重的“牧师式”的人物。

　　由于女书“传女不传男”，特别是很多女性死时都将女书作品作为陪葬品带进坟墓，现在它已面临失传的危机。为了抢救女书，江永县已将普美村定为“女书文化村”，村中建有女书学堂，聘请老一辈女书传人高银仙的孙女胡美月担任教师，培养新一代女书传人。

　　“上树折花选大朵，下树许女选官家，嫁入官家官事多，嫁入民家民事多……”，漫步在古香古色的女书学堂，欣赏着当地妇女手织的女书工艺品，聆听着婉转悠长的女书歌声，潇水河淙淙的水声，晚风吹过竹叶的潇潇声，令人思绪幽幽。

　　"唱"女书的三母女

　　◎“盛产”双胞胎的村落

　　在探寻女书之谜的同时，就听到当地人说，江永还有一个离奇的谜。那就是位于夏层镇的“千年古村”上甘棠，双胞胎出生率高得惊人。

　　据专家统计，上甘棠450户1700多人中，双胞胎多达9对18人，占全村人口的1.05%，而人类双胞胎出生率为十万分之一，上甘棠双胞胎几率为世界的1050倍，因此被称为“中国双胞胎第一村”。更离奇的是，9对双胞胎中龙凤胎就占了5对。

　　在去上甘棠的途中，一个别致的小村吸引了我们，它的名字叫马蹄村。

　　马蹄村村头有一条水流不急、水量不大、但很清澈的小溪，不要小看它，它可是珠江上游——西江的一个支流，我们广州人每天喝的茶水里说不定就有一滴水珠来自遥远的马蹄村呢。

　　过了马蹄村，欣赏着沿途壮观奇特、绵延到广西境内的喀斯特地貌和当地农民栽植的郁郁葱葱的烟叶，总共颠簸25公里的样子，便到了上甘棠村，早在汉武帝年间，此村便已建制，不愧“千年古村”称号。

　　江永的古村落

　　要进村，必须要过一座残破的石桥，当地人称“步瀛桥”，北宋时建造。据说从八仙之一铁拐李走过后，此桥不时有坠石现象，而每坠一石，村中便出一名人。最近的一位是曾随张治中将军参加过重庆谈判的国民党爱国将领周翰宗。

　　站在桥上，我们迫切地东张西望，想找出上甘棠村之所以为双胞胎村的一点蛛丝马迹。当地人指点说：“你看看这条河，有没有什么特别？”

　　朝下望去，一条湍急的河流环抱着上甘棠村，向远处奔腾而去，就是形状十分特别，很像太极图。

　　“对，就像太极图！这条河叫谢沐河，雌水叫做谢水，雄水叫做沐水，天底下凡是阴阳相交的地方神迹就多，所以我们村子里容易出双胞胎特别是龙凤胎啊。”当地人指点。

　　说得娓娓动听，不由让人不信。《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喝了子母河的水差点怀孕，还算是小说家之言，可眼前的上甘棠村确实有这么多双胞胎，而村边恰恰有这么一条阴阳河，这样联想真是无可厚非呢，用道教的话来说，这叫“天人合一”。

　　还是走进村子听一听双胞胎家长的说法吧。

　　我们走访的第一家户主叫周明俊，他家生的是双凤胎，夫妇俩带大一点的孩子到县城看病去了，在这里看家的是外婆。进到屋里，看到姐妹俩周岁时的合影，楚楚可爱，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说说您女儿生双胞胎的秘诀吗？”老人笑起来：“什么秘诀？运气好呗，水好呗！”

　　第二家是周代德，夫妇俩老实巴交，却生了一对龙睛虎眼的龙凤胎，令人羡慕。问他们“秘诀”，夫妇俩羞红了脸，半天才嗫嚅着说：“空气好啊，山好水好啊。”

　　水好，又是水好。走出村子，再次来到谢沐河畔，波涛里仿佛回响着婴儿的啼叫声……　

　　作者：李小东 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