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授命的丰田章男在上任之初就提出要“回归原点”的口号，试图使几年前高速扩张的丰田汽车回归正轨，但问题是，丰田“高速扩张”的后遗症能刹得住车吗？如今一波又一波的召回、一次又一次的听证会、没完没了的求偿官司能刹得住车吗？也许，只有先“刹住车”，才能谈“回归”！

　　“阵痛”还要忍多久？

　　丰田的“刹车”与“回归”

　　□本刊特约记者 刘 强

　　丰田章男憔悴的面容和悔恨的眼泪并没有打动国会山上的大佬们，美国东部时间2月23日、24日，两场听证会上“单向”的“唇枪舌剑”后，正如美国运输部长拉胡德此前所言，美国政府“和丰田没完”。

　　丰田将面临来自美国联邦大陪审团的刑事调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也已经寄来了传票；丰田的律师正被接踵而来的消费者伤亡诉讼搞得焦头烂额；美国参议院正在兴致勃勃地准备将在3月2日举行的下一场听证会……

　　对于丰田而言，噩梦似乎才刚刚开始。

　　听证会“粉墨登场”

　　2月23日，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举办的听证会从上午11点开始，快下午5点时才结束，持续了近7个小时；2月24日，众议院政府监督和改革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也持续了3个多小时。

　　两场听证会紧张且引人注目。美国国会的大佬们言语犀利、修辞精妙，受害消费者厉声控诉，泣泪涟涟，丰田章男和詹姆斯·伦茨(丰田汽车美国销售公司总裁兼首席运营官)低头认错，声泪俱下。然而，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听证会，而更像是一场针对丰田的“声讨会”。

　　国会议员指责丰田漠视用户的投诉，将谋求更多利润放在了消费者安全之上。丰田章男则坦言，在过去几年，丰田在追求数量方面扩张“太过迅速”，导致其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产品质量的重要性。

　　遗憾的是，除了指责、道歉、泪水之外，两次听证会似乎都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怎样加强汽车安全政府监管？没有答案，如何弥补政府监管的不足？还是没有答案。甚至就连丰田部分车型出现突然加速现象的原因，各方都难以达成共识。

　　丰田章男表示，突然加速问题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脚垫问题，二是油门踏板问题，而电子控制系统不存在设计缺陷。但美国运输部长拉胡德则表示，电子控制系统有问题的可能性并不能排除。

　　幕后推手？

　　对于一部分利益团体而言，没有进展，或许正是最好的进展。

　　很明显，这一部分利益团体包括底特律汽车制造商、UAW等。考虑到这一点，尽管以拉胡德为代表美国政府官员多次表态，美国政府并非幕后推手，但奥巴马政府在此次召回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多少有些暧昧。

　　奥巴马政府是否在利用政治优势为底特律汽车制造商和UAW谋福利呢？即便是在美国国内，也有媒体和个人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今日美国报》网站一篇文章指出，一个被削弱的丰田将使各方受益，其中包括通用、克莱斯勒，以及一直试图把丰田美国分厂工人纳入麾下的UAW。文章表示，政府采取的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活动更像是对丰田进行经济惩罚，而并不是为了保护消费者。

　　《华盛顿观察报》在社论《黑帮政府瞄准丰田》中更是认为美国政府的行为就像黑帮政府。文章指出，美国政府与UAW的友好关系，让人不得不怀疑丰田只不过是美国政府的芝加哥黑帮式手段的牺牲品。

　　在美国网站wnd.com的专栏里，一篇题为《奥巴马攻击丰田》的文章还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在2008年生产的车型中，一些底特律汽车制造商同样面临突然自动加速问题的投诉，为什么却很少有人提起这一点？

　　“回归原点”

　　“最近，人们常说‘年轻人已经远离汽车’，我感到离汽车而去的不是顾客，而是我们这些汽车厂商。”2009年6月，刚刚执掌丰田的丰田章男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公司发展速度过快带来的“后遗症”。

　　在其“丰田新政”中，丰田章男承认，公司过去10年在全力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商方面犯了错误，他同时指出，丰田需要的是改变公司的侧重点，即将产品放在第一位，而不是销售额和利润。

　　值得庆幸的是，丰田多年来的品质使大多数消费者对其仍然信心十足。2月17日~19日，美国佐格比(Zogby)民意调查公司访问了2068名美国成年人，调查结果显示，64%的受访者认为丰田汽车与其他品牌汽车同样安全，甚至更安全。而目前属于丰田车主的受访者对丰田更是忠心耿耿，85%的丰田车主认为丰田与其他品牌同样安全，甚至更安全。

　　“民心”可用，只要丰田能稳住脚步，诚恳表态，积极应对，主动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那么，“召回门”事件对于丰田而言，或许正是从深层次上反思丰田以往发展模式，彻底实现“回归原点”战略的一个最佳契机。当然，在这一过程中，“阵痛”是难免的。

　　回归原点，力求安全

　　丰田章男

　　这几个月对所有丰田人来说，都是段非常羞辱的日子，我们会把这段经历铭记在心，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经营方式。本人保证，我们将全面回应出现的问题。

　　首先，我们将对已售出的车辆负责，同时，未来要制造更安全的交通工具，并且对安全问题将更加开放和透明。

　　从去年6月接任总裁以来，我一直把提高品质而非产量，列为第一要务。所有丰田生产的汽车上都有我的名字；车子受损，就好像我自己受伤。我喜爱汽车，提供客户喜爱的汽车是我最大的乐趣。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丰田的汽车安全可靠，希望客户开着我们的车子时都能安心。

　　当我祖父1937年把丰田带入汽车业时，他创造出一套经营原则，我们称之为“丰田模式”，中心概念就是“尊敬他人”和“不断进步”。

　　我将这些核心原则奉为信仰，深信丰田能从这次经历中变得更强壮的唯一办法，就是更坚定地遵循这些核心价值。

　　丰田制造出许多全世界最好的车辆，许多客户把车辆交给经销商维修时，不断告诉我们他们多喜爱我们的车，我深深感谢他们的支持。

　　但我很清楚，这几年我们对客户的忧虑，听得不够仔细，反应也不够迅速。我们调查故障的原因，却只看到技术层面的问题，忽略整体上客户使用车辆的方式。

　　丰田50多年前开始在美国销售汽车以来，做对了许多事。我们和将近20万个生产线员工、经销商和供应商形成阵容坚强的组织。过去20年来，我们从不同的独立专家手中接下700多个卓越品质奖，我们对混合动力车的研发也领先业界，对下一代环保车投入了数十亿美元资金进行研发。

　　不过，我承认在对安全问题的回应上，需要很多改进，这也是我为何要让公司“回归原点”。在整个丰田汽车公司，我们将把客户和公司的基本价值放到首要位置、放到核心位置。

　　我们已采取多个具体措施。全美和全球的经销商与团队成员，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尽速处理车辆召回的问题。为进一步确认公司车辆的安全性，我们请世界级的工程和科学顾问公司Exponent，对电子节气门控制系统进行全面、独立的分析。

　　在美国，我们开始扩大实地监控团队的规模，增加车上诊断系统科技。本人将亲自带领公司，实施更严格的质量控制。从设计到生产、销售和服务，开始进行由上而下的质量控制检验。

　　为增加客户信心，我们还将率先在全球的新车款中设立先进的刹车优先系统标准，既有的车辆也会尽量加装。若同时踩下油门与煞车，这套“智能踏板”刹车系统会让自动切断引擎动力。

　　奥巴马总统要求所有汽车制造商，发现问题时要迅速行动。我期待着周三围绕丰田为制造世界上最安全的汽车、为帮助客户解决问题而采取的果决行动，与美国国会和美国人民直接对话。

　　(作者系日本丰田汽车公司总裁，本文刊登在《华尔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