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技术科长中包括江泽民、李岚清

　　当时，我跟你讲一个例子说明这个问题，比如说江泽民，他当时是国内指定的搞动力系统，不是生产系统。就是说供电、供气、压缩空气、煤气、水、上水、下水这套系统江泽民负责，吉列夫在苏联是他的老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相当好。以后，江泽民回到中国，苏联又派吉列夫当动力专家，所以他们两个关系更密切了。那老头是一个正中的布尔什维克，很感动江泽民，周围人都很感动的。所以江泽民跟他的关系相当好。90年代，作为总书记还专门请他来做客。

　　所以一汽在苏联帮助下从它的选厂、设计、设备等等的供应、施工的专家、生产的专家，我们派的实习生。整个过程，一汽投产了以后，没有任何的障碍，一直生产到现在，就说明苏联真是大公无私。别的厂156个项目都是一模一样，跟我们一汽一样，我只是说了汽车的例子。

　　一汽56年投产，86年才有新车，叫做几十年一贯制

　　当然了，当时苏联是在那样一种环境之下西方把它包围成长起来的。所以它的汽车工业实际上就没有研发的机构，给我们做的设计也没有研发机构。一汽56年投产以后，几十年没有新车子，叫做几十年一贯制。当时有名的，在全国报纸上一讲几十年一贯制就是讲一汽。所以，我当时已经是中汽公司总经理了。我对苏联的汽车工业了如指掌，这些厂我都去过，一汽几十年开发新车型主要是因为，没有专业的研发机构、世界一流的研发设备和流动资金投入。当时给一汽很多优惠的自主研发的一些手段， 我们当时机械工业在北京有一个汽车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东西跟厂里面是“两张皮”，最后把它搬到一汽，但还是“两张皮”，我在的时候感觉不是办法，就把这个所给了耿厂长，是他的了，所以他就把他的产品设计的一批人，有些搞实验的人，跟研究所并起来了，一套班子，所以以后他就会开发新车子了。

　　但是，摘掉一贯制的帽子，你看56年投产，到了真正新的车型是86年，一共30年，叫30年一贯制。所以当时我们汽车行业鼓励他搞自主研发，给他条件，给钱，给他这些条件去开发。83年，研究出一个新的车型。我当时到一汽验收这个新车型，叫141，原来是CA30，现在是CA141，新车型马力也增加了，整个的技术条件都提高了，结果他们用了3年时间把它变成生产，能够在生产线上生产这个车子。这个工作量特大，当时他们提出一个口号：不停产、不减产，垂直地转换。老车型转到新车型，不停产、不减产这么一个方案。我当时听了大吃一惊，在他们的职工大会上我就说了，我说如果你们真正不停产、不减产能够生产141，我给你们发一个一吨重的奖章。结果他们就实现了。

　　现在有些企业利用自主开发作秀

　　我跟你讲这个事情就是说汽车厂现在都在讲自主开发，现在世界的形势又不一样了，尤其是经济全球化了，我对中央提出的自主创新，我认为是非常好的战略方针。

　　但是我认为有些汽车厂是在作秀，“我都是自主开发，我怎么怎么着”，听了以后我只是笑了笑。真正自主开发的可是不得了，没有一定的条件。我书上最后有一段讲自主开发。自主开发我的概念里面有三个条件：一个是你有一批忘我劳动的高材生，大学毕业，有年轻人有活力的一批人，致力于开发，这是人才；第二个，你得有一套研发机构，不是靠嘴巴设计，你得有独自技术。第三你得有滚动资金来源，今年给几千万，明年再给比几千万多一倍的，后面多一个亿，滚动的钱来开发，而且你看不见，用了就用了，有这三个条件就行。

　　其中我这书里面还讲了一个人，中国有一个自主开发的人，朱伯山，这个人是清华64年毕业，毕业以后就分到一汽。他参加了产品设计，以后我们二汽要建，要人了，一汽就过去一批人，他就在二汽的产品处搞设计工作，我去了以后，因为文革中我被隔离了几年，我72年底又回二汽了，当时是乱七八糟的，回去以后，产品我特别关心。我去了以后就扎扎实实做产品，其中做出来的产品、车子我们叫东风嘛，产品指标都比较高，比141还先进。但是做好了车子，你得去实验，哪里有毛病你得改啊。我就找到一批老师傅、老工人，里面有技术副队长朱伯山，他参加了对军车项目设计、实验、修改，他非常熟了，很能干的一个人。但有些事没有完全实现。

　　新浪汽车：您怎么看中国汽车20几年的合资发展道路？

　　陈祖涛：不仅是一汽、二汽、上海、北京、武汉、广州、长安等很多主要厂家，就是现在有人否定二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合资怎么怎么，要自主开发，要自主创新，我听了以后，认为，没有合资这个阶段，我国汽车工业能用几十年的时间发展到年产700多万辆么？

　　80年代的熊猫项目没做成很可惜

　　新浪汽车：在80年代好象有个美国的熊猫汽车要进来？

　　陈祖涛：我跟你讲熊猫，80年代，外国有很多汽车的项目撤离中国，唯独美国有一个公司到中国来，他们组织一个熊猫公司，很有钱，准备拿10个亿美金。在当时80年代末期，10个亿美金来中国盖厂，而且他们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盖了一个18万平方米的大厂房，这个事情中国领导人几乎都去看了。当时我60岁了，从中汽公司退了，李鹏就说你身体好，你去做我的代表、做国务院的代表到广东省当顾问，发了文，去协调熊猫。我去了以后，跟熊猫关系就很好，但由于种种原因，熊猫项目被否了。这个项目真可惜，从现在看，人家拿10个亿美金来建厂，而且建了18万平方米，到现在还在。 这个厂房钢结构，在我们中国是少有的，全部都是钢结构。

　　汽车工业不走合资道路就翻不了身

　　新浪汽车：有人认为，这么多年，市场没有换到技术，您怎么认为？

　　陈祖涛：现在为止还有人认为汽车工业合资是拿市场换技术，这是错误的。它当然不这么讲。所以我想我是过来人，我说咱们不搞改革开放，还是像原来一样计划经济，这个车子也好、整个设计也好，都是我们自己搞。我是二汽的总设计师，我最清楚，就是说我们建成以后发现：哎哟，又回到世界二三十年代。你说现在还回到那个时代，政治上很好，民族汽车工业，你在现在全球化的时代我们应该对民众汽车工业叫“本土汽车工业”，现在媒体都解释为本土汽车工业，本土的。因为合资的，像通用上海，他搬不走工厂，你能搬走吗？职工你能够搬走吗？设备什么都搬不走啊，要扎根在中国，另外他们建了一个中心，这个中心我跟你讲，87年改革很多的部级干部到美国夏威夷去一年一度的，一年在中国开一年在美国开，叫做“太平洋论坛会”，去了开完会以后，朱镕基就跟我讲，你带我去看看美国汽车工业，回来才知道他是上海的市长。我心里有一个数，底特律是美国汽车工业的中心，有很多厂，很先进的，通用也好、福特也好，很多厂都在底特律。厂很先进，我没有给他看，我领他看开研发中心，第一个去的是通用的研发中心，很大规模，朱镕基看了以后碰到中国的一个年青人，现在在北京回国了。当时那个人大学刚毕业，很小的一个组长，在那个研究中心里面很小的一个组长，朱镕基说你每年能花多少钱做研发？他说我这个小组很小啊，一年花500万美元。朱镕基一听吓了一跳，他说整个中心每年花多少钱？就是开支。他说20、30亿美金，朱镕基吓了一跳，他就跟我讲，我们中国就是要有像这样的开发机构建厂，否则汽车翻不了身。

　　后来通用跟我们谈判，有人写信给中央要我签字，说上海有大众为什么一定要通用？这是怎么怎么的，说了一通难听的话，要我签字，我没有签，当然不签了。结果呢，上海是两个项目，一个是通用生产，一个是我们要的泛亚，你去过吧。泛亚，我前几年去了，因为泛亚第一批的人都是我们汽车工业的人，要我去看，我当时没有时间，这次我专门去看泛亚，因为现在国内有人在说啊，说大话，好象开发是很简单的事。我去泛亚了，一看他的所长、老总、副老总什么的主要的骨干都是中国年轻人，他们开发了一个车子，美国帮助，98%是中国人，只有四个美国人参加，两个人管理人员两个是技术人员，当然这个中心一半投资是他们，一半是我们，但是培养了这么多中国人啊。这些人才将来可不得了，像一汽一样。回过头来我去看大众，因为大众的情况我是最了解的，84年我们全世界搞小轿车，没有一家跟我们做，只有大众的董事长愿意，这个人眼光远大，他就赶到中国来了。但是德国人不给中国开发技术，他从84年开始一直到前几年，他所有的东西都要到德国鉴定，而且没有中国人去搞开发。但现在有了通用，他也感觉到不改变方针不对了，他就建立了一个很现代化的中心，搞了一个试车厂，试车厂的规模跟泛亚差不多大，这套人才是中国的，给我们锻炼了人才，这个人才最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