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油税背离初衷，亟待大改

　　春运序幕即将拉开，而今年的春节7天假期仍将延续7座以下小客车免收高速公路通行费的临时政策。当临时免费再次降临，关于高速公路免费常态化的讨论热度亦再次重燃。2009年燃油税出台时，曾被视为取代高速公路收费的希望所在，然而，如今高速公路收费状况未改甚至变本加厉，但这4年来征收的9000亿元燃油税花在了哪里，公众却无从知晓。

    中国青年报据已有的2009年、2010年燃油税数据，以及从中国税务年鉴公布的汽油和柴油的消费量估算出的2011年、2012年燃油税，计算出改革4年来税额累积近9000亿元。但燃油税的支出去向不仅公众无法从公开渠道得知，媒体咨询了曾参与设计成品油消费税的有关人员亦无相关信息。燃油税推出时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以税代费，那么燃油税理应取代本身的养路费用于还修路贷款等，但根据审计署数据，截至2010年底我国地方债中因高速公路建设举债的债务余额高达1.1万亿元，而主要的还款方式是借新还旧，占比达54.64%。在地方债压顶的这几年，燃油税有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有多少用于还贷甚至有没有用于还贷，或是挪用至其他项目或用途，是政府必须公开详尽数据来回答的问题。

　　近万亿燃油税支出去向不明朗固然令人忧心，但更值得注意的是，燃油税的征收成效与其征收初衷有所偏离，甚至说背道而驰亦不为过。从前我国征收的是养路费，即不论开车多少，都需定期缴纳定额的多项费用。2009年，燃油税(即成品油消费税)出台，取消公路养路费等6项收费并覆盖政府还贷二级公路收费，其初衷就是为了以税代费体现多用多缴的公平原则以及推动环保。

　　可惜，燃油税并未如期待般取代养路费及覆盖公路收费，反而变为公路收费之外的又一项行车支出。其实在燃油税出台之初，其概念已被偷换，为推出燃油税而取消的6项养路费中，有两项是只针对运输车辆收取的，而“取消二级以下公路收费站点”这一条几乎无用，因为根据现行《收费公路管理条例》，新建的二级以下公路本就不能收费，而从前经国家批准方能收费的中西部省、自治区、直辖市建设二级公路，其收费年限都只是持续包含当年在内的两三年。规定本已注定燃油税成效打折，在实际操作中状况更是堪忧，时至今日西部仍有不少政府还贷二级公路在违规收费，为货车司机维权的王金伍更表示，2009年燃油税推出后，公路三乱不仅没解决反而因国家拨款不够而更凶猛。也就是说，本应取消的公路收费并未完全取消，而新增的燃油税却一点也不能少，双重收费令理论上的“减负”变为实际上的“增负”，这与燃油税维持公平的初衷是完全背离的。

　　另外，燃油税不仅未能推动环保，甚至成为了环境污染的间接推手。由于燃油税是在炼油厂环节征收，于是很多加油站以调和油来逃税，这已成为油品市场的新兴潜规则。调和油对环境污染及人体健康的危害极大，2009年燃油税改革后，“问题油”事件在多地频繁发生，中石油、中石化的93号汽油被认为是引起多起发动机故障的罪魁祸首。而近日多个城市陷入灰霾，油品质量难辞其咎：根据环保部门的数据，北京的PM 2.5颗粒来源中，有22%以上来自机动车排放，而上海则是25%来自车船尾气排放，汽柴油燃烧产生的尾气已经成为城市占比最高的污染源。油品质量的低下不仅在于“两桶油”垄断市场左右国家标准制定，调和油作为燃油税逃税产物亦“贡献”不少。

　　燃油税本为取代养路费、逐步取消公路收费，促进公平，却造成了双重收费的状况，衍生出更大的不公；燃油税本为节省资源、推动环保，却引发调和油逃税潜规则，变成空气污染的帮凶。当前的燃油税已与其初衷背道而驰，亟待大改。应取消非法公路收费及停止已到期的BO T合作形式公路收费，将征税环节下放到加油站，并可参照美国成立公路信托基金进行管理，公开支出账目，方能令其回归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