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读者陈先生报料——第二次摸车的超级新手站在一旁的麻痹教练同酿了一起让人痛彻心扉的离奇事故

　　上学路上，这个品学兼优的男孩，这个常给爸爸炒鸡蛋的男孩，这个会写诗的男孩，就这样永远走了当事教练被警方刑事拘留，闯祸学员被取保候审

　　本报记者 叶玉跃 孙晶晶 本报通讯员 龚小奇 朱清磊

　　12岁的徐帆上六年级，正是在懵懂中享受无忧无虑童年生活的时候。但在昨天早上7点10分，这一切以一种偶然而又令人心痛的方式戛然而止——学驾驶的女学员开着教练车操作失误，冲倒了围墙，撞上了墙外正上学经过的小徐帆。小徐帆不幸身亡。

 

　　事发杭州西溪路681号浙江公路技师学院训练场，离徐帆就读的蓝天小学只有几百米远。

　　撞倒围栏、隔离墩后又冲破围墙

　　肇事教练车“飞”下人行道压了男孩

　　出事地是西溪路681号，浙江公路技师学院的一个驾驶训练场地。

　　昨天上午9点多，记者接到报料赶到现场时，肇事的教练车已被拉走。被撞倒塌的围墙边，还散落着撞碎的砖块，地上留有大摊的血迹。从围墙的缺口处望进去，可以看到，墙里的驾校教练场处于一个高台，比墙外的人行道高出2米左右。

　　走进驾校场地，可以看到，学车的场地边有高约20厘米的围栏和更高更敦实的隔离墩。从现场看，肇事的教练车先是撞破了围栏和隔离墩，然后才撞破了围墙，飞到了落差达2米之下的人行道上。

　　西溪路边开店的张阿姨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大早上，我刚开门，砰砰几声响，很吓人的。我跑出去看，围墙已经倒了，下面还压了个人，车上有两个女的，都已经吓呆了，其中一个握着方向盘的也撞出血了。”

　　环卫大姐当时正在这个路段清扫，她目睹了整个过程：“整个车头飞起来了，开始我还以为是挖土机呢。那辆车撞破了围墙落到人行道上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女孩往外一闪，躲过去了，那个小男孩就不走运了，正好被压住，浑身都是血……哎呀，太惨了。很快又开过来一辆教练车，把男孩送去医院了。”

　　记者了解到，出事的教练车号牌为浙A1021学，教练员姓来，属于杭州大成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事发时，来师傅没有在教练车上，车上只有两名女性学员，一个姓张，一个姓吴，当时开车的是小张。

　　上午10点左右，记者还在现场采访时，一个身上有血迹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出事地点，他正是来师傅，刚从医院回到事发现场，随后很快被交警带走。

　　记者追上去问：“当时是怎么回事？”来师傅答：“油门当刹车了。”记者又问：“那个学员学车多长时间？”来师傅说：“她是个新学员，这是第二次上车。”“当时你怎么没在车上？”来师傅叹了口气：“正在教移库，我是站在车外指导的，以前也都是这样教的。”

　　12岁男孩是学校的“小作家”

　　还会做爸爸最爱吃的炒鸡蛋

　　被压在车下的男孩就是小徐帆，他属虎，今年本命年12岁。

　　昨天上午9点多，省立同德医院急诊室外，小徐帆的母亲斜靠在家人身上，无声地抽泣着，间或喃喃地说着：早上还好好的……这条路，他每天上学都走的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啊……我可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怎么办”问得旁边小徐帆的小姨眼圈红了又红。“我过来时，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爸爸还在千岛湖工作，现在得了消息正赶过来。没敢告诉他实情，只说是孩子出了点事，怕他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据医院急诊室值班护士介绍，孩子是早上7点半左右送到医院的，当时就已经快不行了。“当时送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受伤比较轻，没什么事情。就这个男孩子伤得重，全身有外伤，最主要是颅脑外伤，我们尽力抢救了，不过还是没救过来。”

　　出事后，蓝天小学的陈校长和小徐帆的班主任杨老师都赶到了医院。陈校长对小徐帆印象深刻：“这个孩子很不错，去年他写了一首诗还获得过学校‘小作家’的称号，当时他家人都很惊喜，还特地上网去查，担心他是抄袭别人的，后来发现确实是他自己写的。”

　　班主任杨老师忍着泪水，这样评价这个学生：“这个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平时很乖很文气。”

　　小徐帆的小姨王女士说：“他爸爸在千岛湖工作，我姐平时带着儿子在杭州生活，租住在金鱼井村。平时我姐上班比较早，孩子都是一个人去上学，他年纪不大，可自己的事都是自己做，经常帮妈妈做饭烧水，……他还经常帮我姐出主意，说上班应该穿哪件衣服啊什么的。家里人都说，没见过这么乖这么孝顺的孩子……”说到这儿，她别过头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上午10点25分，徐爸爸从千岛湖赶到了医院，得知真相后，他根本不相信，硬是把眼泪憋在眼眶里。“我想是不是孩子的手断了，或者，是脚断了……真的是，没了？”

　　徐爸爸近几年一直在外面跑，刚成立一家节能灯小公司，希望成就一番事业，让孩子将来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

　　说起这些，徐爸爸一个劲地揪自己的头发：“我陪他的时间太少了，对孩子的关心太不够了……孩子很懂事，每次我回杭州，他都会给我做菜吃，他做的炒鸡蛋特别好吃……”

　　行内人士：教练在车下指导，实在太大意了

　　好端端在训练场地练习的教练车怎么会撞飞隔离墩，撞倒围墙呢？

　　众多目击者称，当时车上的学员是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才酿成了这出悲剧。

　　昨天下午，记者也采访了多位资深的驾校教练，大家都认为，事故的发生与教练来师傅的麻痹大意有直接关系。

　　杭州市三运驾校的俞总教练说，因为学员都是新手，出于安全考虑，一般情况下，教练都会先对教练车的油门进行控制。

　　“我们所说的控制油门，是指拔掉油门线或者在油门底下放一根管子抵住油门，这样一来，万一学员错把油门当刹车，也不会踩到底，加速有限，基本上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当然有些情况并不需要控制油门，比如练习上坡起步等项目时。但是在这个时候，教练也应该在车上帮助学员。”

　　俞教练还说：“既然这名学员会把油门当成刹车，说明这名学员对车况还很不熟悉，这些地方，细心的教练平时都应该会注意到。对于这样的学员，教练一定要在车上指导，怎么可以在车外？”

　　事发现场，也有人提出疑问：“能把护栏和隔离墩撞飞，再把墙壁冲倒，这得需要多快的车速？”对于这一点，俞教练说，“在场地里练车，往往是低档行驶，车速不会太快。可是要是把油门当刹车猛踩，瞬间产生的动力也会很大，有这样的冲击力也不奇怪。”

　　主管部门：教练员立即停止执教，处罚3000元

　　杭州市机动车服务管理局在事情发生后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调查事故原因。初步分析认为：

　　1、教练员严重违反教学规范，未随车教练，致使学员张某操作失误发生突发紧急情况时，未能采取有效应对措施，最终造成事故，这是主要原因。

　　2、学员张某在训练过程中操作不当，错将油门当刹车，是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

　　针对这一事故，管理局在接到报告后，立即责成相关人员赴现场调查了解情况，指导事故处理。

　　根据对事故初步调查分析，管理局对事故责任机构和责任人作出了如下处理意见：对杭州大成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予以在全行业内通报批评，并责令杭州大成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暂停使用该教学场地；对事故教练员按照有关规定处以3000元上限处罚，并根据《杭州市机动车驾驶培训教练员累计积分制度》予以计满12分，并停止执教；责成杭州大成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立即妥善处理“3·18”事故，做好对死者家属的赔偿和安抚工作；督促协助保险公司做好相关理赔工作。

　　律师说法：事发训练场地，不属交通事故，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

　　学员在学车时出了事故，谁的责任？记者为此也咨询了浙江海浩律师事务所的李律师。

　　他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二十条第二款的规定，学员在学习驾驶中有道路交通安全违法行为或者造成交通事故的，由教练员承担责任。

　　但是，由于这次事故并非发生在交通道路上，所以不会构成交通事故以及交通肇事罪，而是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

　　李律师说：学员是在教练指导下在特定的练车场地对车辆进行学习操作的，由于缺乏驾驶经验也由于对学习环境的信赖，其很难预见自己的行为将会带来怎样的社会后果，因此就很难认定学员在主观上存在过错、故意或过失。

　　而教练作为学员的指导者，事发时没有及时制止学员的错误操作，存在过失和疏忽大意，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至于驾校，与教练员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应该承担连带责任。

　　昨天晚上，记者了解到，教练员来师傅已被刑事拘留，学员张某则被取保候审。

    油门当刹车闯祸连连

    ▲2009年8月21日下午，杭州潮王路潮王大酒店地下车库出入口，一辆商务车撞到一对正在乘凉的收废品夫妻俩，造成一死一伤。肇事司机承认，当时自己错将油门当成刹车。　　

    ▲2008年12月3日上午，杭州庆春路川味观附近，一辆三菱轿车先与公交车发生刮擦，接着又冲上人行道连伤4人。肇事的女司机20出头，驾龄只有两个月，当时她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　

    ▲2008年1月4日下午，杭州东新路沈家村，驾龄不足一个月的一男子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撞到路边行走的一位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造成一死一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