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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和试验,谁指导谁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4月10日 16:20  汽车商业评论

  在一汽,我被分到产品设计处的发动机科。这个科分为设计组和试验室,我要求去试验室——我在一汽、二汽以及退休后在康明斯的工作内容,大都跟试验开发有关。

  我在一汽工作了4年多,这期间让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件事情。

  先说第一件。计划经济体制对技术进步非常不利。一汽技术员要想改进产品非常困难:不是不知道怎么改,也不是改不了,从技术上都能找到方法,关键就是受体制所限。

  最初一汽生产从苏联引进的老解放牌卡车,我们从1956年开始生产,此后30年产品变化不大。产品拿到中国后,我们都知道它的三大问题:驾驶室闷热,转向沉重,水箱容易开锅。

  前两个问题属于车身和底盘的范围,我们对水箱开锅问题很重视。做过很多试验,改进-试验-再改进-再试验,也知道怎么改,但生产上就是无法实现。为什么?原因很简单,我曾看过陈祖涛说过的一句话:作为总工程师,他的权力是什么?连建个厕所都无权批准,还得由计委批准。

  这就是计划经济体制,它不听市场的,也不听用户的,它关心的是国家计划。当时一汽有个负责整车成品车发送的发送场,被称为“国库”——车子从装配线出来,开到国库就算交给国家了,后边就是国家的事了,由物资局统一分配。

  这让我们这些搞产品开发的人感觉很窝囊。我们干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去了解情况,去改进问题,去做试验,但都没用!国家不批准你改,一改就要换设备,换设备就可能重新建设厂房或者更改工装,这就需要投资,投资企业又没钱,要申请国家批准,而国家那么多新项目,哪顾得这么多,你这个老企业就这么干着吧。

  所以后来我选择去二汽,我觉得老是这样,没办法发挥自己的才能。而二汽是个新厂,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第二件事,跟我后来的职业生涯也有关系,我感到我们的试验手段很落后,发动机的试验、测试和开发能力很差。我们的发动机试验室就3个试验台,后来又增加了1个,但总共也才4个,只能用于配合现生产,没有能力搞开发。

  当时设计处一直有个争论:到底是设计指导试验,还是试验指导设计?搞设计的人说,试验要为设计服务,我设计出来后,你给我验证。而试验的人说,你凭什么设计,应该是根据我试验的结果,我发现哪里不好,改进后,你再去设计,再去改。

  双方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让谁,很多事情都谈不拢。我那时年轻,23岁,容易激动。我说,毛主席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你都没有实践,怎么检验?所以我也主张试验指导设计。

  但实际上我们指导不了。为什么?比如我们分析试验结果,却发现数据并不准:你要是做点误差分析,一算,数据误差还很大。

  这对我的刺激非常大。我到了二汽后,曾公开讲过我的观点。我说,设计指导试验还是试验指导设计,这个争论本身没有意义,原因是我们的设计缺乏试验数据作基础,我们的试验数据本身就不精确,试验本身就有很多问题,所以谁也指导不了谁。

  试验数据不准,原因有多方面。比如试验室振动,测量仪表都在试验台架上,做试验时都在晃,读数读不准。同时,用来测扭距的测功机都是水力测功机,本身稳定性就差,指针摆在当中你可以说是3,也可以说是2.5或者3.5,这完全取决于测试人员。

  还有如测油耗,拿个秒表,天平一边装柴油油杯,一边是砝码,天平一过去,啪!技术人员开始计时,然后拿掉砝码,等到这部分油烧完,天平回过来时,再按一下秒表。从理论上讲,这是对的,但精确度很差,除去秒表自身精度外,还有人的因素,反应快的可能按得快,反之就慢,即使是同一个人,也可能这次快下次慢,所以得出来的数据没法说有多准确。

  但我想明白了一点,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发展测试技术,建造好的试验室。

  到二汽去

  在一汽还有个小插曲。1965年的一天,时任一汽副厂长兼总工程师的孟少农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我那时是个小兵,不知道他怎么想到我的。他问我:“你觉得我们的试验室怎样?”

  “很不好,有很多问题。”我实事求是地回答。

  “那好,你去建个试验室,建个你认为好的试验室。”

  他手里大概有两万块钱还是四万块,我记不太清楚了。我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就去策划这个事。

  因为不懂试验室怎么盖,我先去基建处,向他们请教如何设计,要多宽多高,再按照这两年来我对发动机试验室的一些体会,花了两三个月业余时间,做出了设计图。

  拿到孟总那里一看,他说:“你这个预算超过了我的权力范围,不行,你再想想办法,再节约一点。”

  我回去改了一通,这样来回了好几次,最后也没搞成,主要是钱不够。孟总两手一摊:“哎呀,不行了,钱也不够了,你就算是锻炼锻炼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学到了很多东西。后来我调到二汽,第一个任务就是搞个像样的发动机试验室。

  1967年国家决定由中国人自己建设二汽,从一汽设计处和长春汽车研究所各抽调70人,从南京汽车厂抽调10人,由这150人组成二汽产品设计处。我自愿申请去二汽。

  起初我们都集中在一汽设计处借给我们的一些办公室里上班。1968年年底我们到十堰,开始很苦,我记得有句话:“十堰这个地方,金木水火土都没有”,说得有点夸张。十堰在山区,没有铁,汽车制造需要的钢铁全都要运进来;没有木头没有树,我们刚去时整个山都是秃的,连像样的草都没有,老百姓没有柴烧,就砍柴拔草,都烧光了。你现在去十堰,绿油油的一大片,都是我们去了后植树造林一年年种起来的。

  十堰缺水,因为是山区,一下大雨就发大水,雨一过什么水都没有,连沟都干了。当地老百姓不会种菜,就在山坡上种点苞米凑和着吃,最初的一两年,连咸菜都是开车从武汉、襄樊等地运过来。蔬菜就不用想了,偶尔拉点回来吃不了两天就没了。住也没地方住,刚开始很多人就住在老乡的猪圈旁,住芦蓆棚,住“干打垒”,现在想起来还很有意思。

  我在二汽干了28年,可以说,我职业生涯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去二汽时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了,从长春去十堰就是搞斗批改,然后去襄樊农场接受改造,所以我在二汽的经历还包括2年放羊经历。

  去农场报到时,刚过完春节,地上长出了些新草,被关了一冬的羊放出来后撒丫子乱跑,放羊的是二汽劳资处处长,50多岁,我看他追着费劲,就摞下东西帮他追。追回来后,他就向连部要求,把我要过去了。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因为我有关节炎,严重时疼得下不了床。要是放羊时病犯了咋办?没想到,2年放羊还真把这个病给治好了。我还发现了一个放羊的好处,就是不用早请示,晚汇报。一大早,我得把羊赶出去,中午赶回来,吃饭后睡一觉,下午三四点再把羊赶出去,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外面时,就带本英文版《毛主席语录》,开始学英语。

  这样也有风险。当时还有位放牛的同志,他也拿一本英文版《毛泽东语录》看,结果被发现了,抓起来开批判会,说是“打着红旗反红旗”。所以我很小心,把羊赶到很远的地方去,我的英语就是这样捡起来的。

(编辑:赵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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