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假的最后一天，随着大批游客撤去，我们在乌舒阿亚找到了属于小镇的安详气氛。冬天就要来了，乌舒阿亚的人们即将开始长达半年的淡季生活。我们住的木屋度假村，这一周只有两个预订。杰西卡，从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来此工作的年轻女孩，晚上下班时来询问我们第二天的退房时间，说老板希望那时来和我们照相留念。

　　第二天一早，智利领馆刚开门我就赶到了。两位领事相当悠闲乐天，热情接待我时也忍不住哼唱着小曲。在和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总领馆联系之后，他们遗憾地告诉我，送到圣地亚哥返签的签证仍无结果，他们不能给我签证。不过因为我是沿三号公路返回阿根廷，他会打电话通知边境放行，只是我不可以离开主路去别的方向。

　　抱憾而归。木屋的老板已经来了，带来本自己编辑印刷的乌舒阿亚的大画册送给我们。杰西卡介绍说他和妻子是十几二十年前第一批南下来此创业的人，乌舒阿亚的今天，正是这些移民建设的结果。

　　3月28日中午，我们向乌舒阿亚告别北上。智利的边境官只给了我5小时的过境时间，我们不得不彻底放弃蓬塔阿雷纳斯——南距3号公路180公里的智利最南部大港，南极科考的另一个基地，连夜赶回阿根廷的里约加拉加斯。

　　里约加拉加斯是阿根廷40号国道的起点。3号、40号两条国道是贯通巴塔哥尼亚的两条大动脉，可以形成一个环线，是自驾车人最喜欢的路线——不过40号国道路况差，通常只有四驱车才走。如果把3号公路比成路况较好的青藏公路，40号公路就相当于没有改造前的川藏公路。

　　3月29日，我们裁弯取直，走一条油田公路一直向西，在卡拉法特附近与40号国道汇合，少走了200多公里边境山路。一路向西，安第斯山渐渐进入视野——连绵不绝的雪山。今日的目的地正是这些雪山包围着的阿根廷湖，我们要去看莫莱诺冰川。据说这是依古拉苏大瀑布之外阿根廷的另一个自然奇观。

　　卡拉法特镇就在阿根廷湖边，因莫莱诺冰川旅游而闻名。镇外是戈壁荒漠，镇内却有一条林荫道，绝大部分的旅游设施，都在这条大街两侧。虽说已经到了淡季，街上仍满是游人。据说旺季时这里游客和床位的比例超过3：1，真正一床难求。

　　到冰川国家公园的公路12点半到下午4点半封路改造，我们只得赶个晚集。也好，早上进去的游人此时都出来了，景点附近是安静的。

　　虽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国际机场一下飞机就受到了莫莱诺冰川的照片冲击，我仍不太把这个最易为人类接近的冰川放在心上，只把它当作巴塔哥尼亚之行的普通一站。——在国内走了那么多年，藏地的、天山的冰川看了那么多，还能有什么更稀奇的呢？

　　进入冰川国家公园，道路因为山势变得险峻起来，树木也在刹那间丛生，一个不错的小气候。早上在里约加拉加斯做好的午饭还在暖箱里，我想找个可以看得见冰川的好地方开饭。山路迂回，恍忽中我们好像看到了冰川，仅一闪就不见了。

　　又在山间盘旋十多分钟，莫莱诺冰川突然间充满视野，挟两峰而出，铺天盖地，屹立于蓝色湖面上，那份雄伟恢弘，让我们叫出了声。我不再妄自得意看过多少冰川，到卡拉法特来不虚此行。

　　顾不得吃饭，我们挎着大小设备冲下车拍照。太阳就要落山，光线很好，我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按动快门。

　　因为来得太晚无法乘游船靠近冰川，难免可惜。不过阿根廷人在冰川正对面修了游览栈道，可以近距离观赏。阳光直射下，白色耀眼。这个季节，冰川尚在融化中，发出的巨大声响，好似年三十夜晚的鞭炮声，回荡在山谷中，震耳欲聋。

　　随着阳光渐暗，莫莱诺冰川的颜色也在变化。从耀眼的白色，变成幽蓝色，当头顶的光环完全隐没，则成为淡淡的暗蓝色，冰川顶部的聚积的尘土也清晰可见。仍然是世界级美景。我们返回停车场，在车里开饭。

　　莫莱诺冰川值得两天的逗留。可惜我们并不完全自由，考虑到可能要在3周后赶回国内参加上海车展，只能恋恋而别。

　　3月30日一早，出城十里，坑坑洼洼的40号国道向北延展，艰难的路段的旅行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