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赋予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将面对更大的挑战。自主新龙马如何破局?金龙汽车的整合从何处入手?“四轮驱动”的福汽如何在中国汽车版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再次选择出发,廉小强惟有义无反顾。
廉小强在本命之年,开始了另一番马不停蹄。相比此前的焦虑,这位将濒临破产的福汽带入上升通道的掌门人,忙碌中多了几分笃定。
先是发布了新龙马轻型车品牌“启腾”的首款新车,然后对刚接手的金龙客车进行定向增发的密集路演,再接着将是迎接“福建省有史以来第一台发动机”的下线。
掌舵者的身份,决定他要整合资源妥善布局几大板块,关注集团每个企业发展动向,操心上万人的生计,还要用行动赢取政府支持。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带队参加一轮又一轮的谈判,为身陷困境的企业找一个合适的靠山。广汽、北汽、长安、东风??在并不擅长的“讨价还价”中,心力憔悴。直到去年5月16日,福建省政府和东风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多年来围绕着福汽的重组消息,在廉小强上任后从传言变成了现实。这会是这个偏居东南一隅的汽车集团的最终命运吗?故事还在继续。
“比较累的就是一边要谈判,一边还得抓发展。” 5月初的厦门,细雨氤氲。廉小强刚刚从新龙马龙岩生产基地返回,在略显局促他的办公室中,他很认真地对《汽车人》说:“这一次,我又要背水一战了。”
说这话时,廉小强清秀儒雅的面孔上多了几分坚毅。这是一个标准的“帅哥”,身材颀长,腹部紧致,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对他年龄的判断是“刚过不惑之年”。在东南汽车公关总监陈兰汀口中他则是:“东南汽车女生心中的男神,每次去要被偷偷围观的那种。”
而过往5年他带给福汽的变化则证明,廉小强的能力绝对不输于他的相貌。
彼时,廉小强刚刚走马上任,握在手里的筹码基本上为零。金龙客车处于托管之中,福建戴姆勒项目几近流产边缘,惟一的实质资产东南汽车,账面净亏5.4个亿,潜亏14.8亿。
55岁并不是一个适合失败的年纪,廉小强无法回头。但他却通过巧妙借力、整合资源、步步为营的办法,催生出了福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自主品牌——新龙马汽车。尔后,历时9年才批下来的福建奔驰项目,在他手里走上了正轨,开始盈利。
改变最大的是东南汽车。去年这家企业销量增长13%,其中自主品牌车型销量增长21%,全年利润增幅达到87%。
活下去,还要让企业长久活得更好。这几乎耗尽了廉小强所有的体力与智慧。60岁的年龄,已经尽力把这个企业带到最好的境地,纵有遗憾,但他想,这也是人生的一种结局吧。他甚至开始重新装修老房子,畅想退休后喝喝茶、捡起画笔的宁静生活。
这期间,廉小强甚少面对媒体。“有什么好说的?生存都很困难,灰头土脸地感谢媒体吗?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我们能讲困难吗?消费者怎么看?还得装得很风光对不对?”
他比谁都清楚,在中国汽车版图中福建汽车的羸弱,以及时刻处于自省状态的必要。 “不能自我感觉良好,永远要有个新目标,稍不留意,就又可能脱贫后又返贫了。”
直到去年底,福建省做出整个福建汽车产业联合发展,形成全省一盘棋的决定。“你可能要留任一段,至少厦门金龙这个事情要把它做好,一定不能失败。”省领导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身为福汽集团掌门人的廉小强,因其过往5年的漂亮成绩,被赋予更大的重任。金龙客车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呈现出日渐势微的状态,让政府机构不能坐视。
廉小强深知这个担子的份量。这算不上柳暗花明,除了一往无前,他别无选择。
在他参加工作后的4次职业转折中,每一次都是在最紧要关头充当“关键”的角色。这也让廉小强再次感受到冥冥之中命运之神奇力量。“我属马,就是千里奔波的马命,惟有竭尽全力向前奔跑”。
“不做是等死,做了才能有机会改变。”廉小强说。无论结局如何,做好当下,是他和福汽最好的选择。
改变
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毕业于吉林工业大学(现吉林大学)行走机械专业,大四以前是与汽车专业共课,毕业后在福建省交通机械厂当技术员,他主持设计的原型车后来成了福建第一辆农用车。
一度是交通系统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担纲省公路局副局长兼党委副书记时,不过33岁的年纪——堪称“少帅”。再后来,又进入交通系统的多个单位,一干就是20多年。他把困境中的福建省交通运输控股公司做大,还兼并了商业集团、物资集团两家正厅级企业,成立福建交通集团。
这是一张几乎找不到瑕疵的职业履历。少年自律向前,中年志得意满,一步步攀至人生的巅峰。
2008年12月15日,廉小强主持福建“金海缘”号万吨货轮由福州启航,作为大陆15艘首航船的第一艘乘风破浪抵达台湾,实现海峡两岸60年来首次海上直航。鲜花、掌声、中央电视台直升机现场录拍,处于职业生涯的顶峰时刻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大转折。
此时,福建省委已开始研究把他派驻汽车板块。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正处于大厦将倾、风雨飘摇的境地。惟一的实质资产——东南汽车,因连续5年亏损,不得不展开自救。
“不是说廉小强最强嘛,那派他去汽车集团吧。” 省里一位领导这样说。这样的安排,基于他将逆境中的交通企业带到税后净利润年均增长60%的出色业绩。
汽车是块硬骨头。如果啃不下来,一世英名休矣;若要力挽狂澜,按照惯例,留给他的只有5年时间。可以想见,这件事对廉小强影响甚大。
因此,省领导找他谈话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书记,你肯定选错人了,我已经55岁了。”书记说:“你还年轻。”那个下午,省委书记和省长分别与他谈了一个小时。
领导的要求大体是:到了福汽后第一要稳住,止住福汽下滑态势,然后寻找合作伙伴。
廉小强的表态很简单,“我豁出去了!”豁出去的背后意味着所有的勇气、智慧、能力,以及全部社会资源的毫无保留的投入。
“只能背水一战,要不然怎么做?”时隔5年后,他如此反问。
2009年1月9日,廉小强低调入职福汽。他看到的情况比想像中更糟糕。成立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东南汽车,错过了最好的发展时机。彼时,中国汽车产销量年均增长20%~30%,东南汽车却下滑了30%~40%。
掌管福汽半月之后,他进京面见国家发改委相关领导,被说得一塌糊涂:“看看你们福建汽车都干了些什么事,要项目给项目,结果做成什么样子?”谈及东南汽车,对方毫不客气地说,“你们福建造车十几年,就是造一个壳嘛,只会帮人组装,至今也没脑(研发)没心(发动机)的。”
这番骂让他灰头土脸,落败而归。也就是在那时,他深刻地意识到,拥有核心技术与一个企业的江湖地位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所谓没有心脏就是没有发动机。要外购发动机,导致每台发动机的成本高出2000多元,
很多产品从量产那天就开始亏损。即使是主打产品V3菱悦,投放市场的时候,每辆车还亏7000元。廉小强到任后,克服技术难点,将动力总成切换为航天三菱新款发动机以提高性价比,改革采购体系,大幅降低成本,。使V3实现了单月盈利。深谙造型设计的他,还亲自操刀外形设计,当时设计的动感造型一直沿用至今。
2009年9月30日,终于结束了东南汽车连续5年零8个月亏损的历史。那一天,福汽正在召开第一届青年论坛,财务报表出来了,5年半以来东南汽车第一次有了盈利的消息,70%的与会者潸然泪下,包括廉小强自己。
受益于 2009年4万亿投资拉动带来的产业高增长,福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廉小强开始重新思考和定位东南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