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国车”

问鼎“国车”

一汽工人在检查第一辆红旗车。（资料图片）

　　红旗真正成为“国车”还是1965年以后的事情。

　　1959年开始投产的CA72两排座红旗至1966年停产，一共生产了202辆，由于车型等问题，并没有真正取得国车的地位。红旗真正给人们心里树立国车风范的是1965年试制成功的编号为CA770的三排座红旗，它最终完全取代了苏联车成为首长用车。

　　1958年制造的样车与1959年定型投产的红旗轿车都是两排座，这批车送到北京后，国管局和中共中央办公厅都提出要三排座的轿车，因为当时苏联产的吉斯和吉姆车都是三排坐位，这样的车在接待外宾时，翻译也有位子。

　　红旗老厂长郭力曾说：“制造红旗轿车一定要按首长的要求造车，像餐馆点菜一样，听从首长点菜。”应中央需求，作为政治任务的红旗车型实施一步步的改进。

　　1960年，一汽试制三排座红旗。设计师们把轴距拉长，外型改了水箱面罩和后风窗玻璃，但效果不理想，设计师们又以1∶5的比例做了很多三排座红旗油泥模型，经厂领导和专家们的共同挑选，又选中了程正制作的模型。

　　但制成后发现实车与模型效果不一致。在1∶5的油泥模型上，红旗前车身侧面加一条凹槽显得挺拔清秀，制成真车后却有瘪肚子的感觉。于是程正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多了一条用红旗车讥讽当年粮食困难的罪状。

　　到了1963年，一汽设计师们又开始了两种样式和方向的尝试。一种是在老两排CA72车型基础上作外型改进，改成三排座；一种是脱离两排座红旗外型搞一个全新设计。

　　1965年9月试制的全新三排座轿车，使红旗轿车在原有的民族特色中融进了年轻的活力和气质，制成以后普遍叫好。

　　这辆车吸取几年来两排红旗生产和使用中的经验教训，对整车总布置及发动机、底盘主要总成都作了重大改进，因此整车性能得到显著改进。

　　这辆车送到北京后，受到欢迎，国务院秘书长正式提出，一汽尽快出一批三排座红旗，先让中央政治局以上的领导同志乘用。

　　1966年4月20日，一汽轿车分厂把第一批20辆三排座红旗送到了北京，周恩来总理说：“中国有最高级的‘红旗’轿车了，可以接待最高级的客人。”

　　这款CA770红旗三排高级轿车，终于正式成为代表国家的迎宾用车和国家领导人用车，获得了国家级礼宾车的荣誉地位，并进入世界高级华贵轿车行列，被称为“中国的劳斯莱斯”。

　　CA770三排座红旗作为经典车型，生产延续了20年。

　　走下“神坛”

　　1981年5月14日，人民日报登出了“红旗”轿车停产令：“‘红旗’牌高级轿车因耗油较高，从今年6月起停止生产”。

　　这个消息对身为“共和国长子”的一汽打击巨大，用当时厂领导耿昭杰的话讲：“红旗下马，把一汽人造红旗的满腔热血送进了冰库。”截至1981年停产20年间，一汽总共生产了1500多辆红旗轿车。

　　当年曾在汽车主管部门——中国汽车工业公司做主要领导的陈祖涛老人向南方周末记者讲述了红旗停产的真正原因。

　　“红旗”批量生产以后，质量问题逐步暴露出来，影响了“红旗”的声誉和形象。驻外大使反映：“红旗”的毛病太多，有时到机场去接外国总统，跑到半道，“红旗”抛锚了，眼睁睁地看着别国的大使飞驰而去，急得直跺脚——误了接人事小，影响两国关系事就大了。

　　慢慢地有些领导就不坐“红旗”了。1980年代初，国务院总理赵紫 阳外出时，他的“红旗”在行驶中突然冒烟，不得不中途换车。他对此很有意见：“红旗生产这么久了，质量还是上不去，这样的车还生产它干什么？”就这样红旗的生产暂时停了下来。

　　红旗车的质量问题较多，一是化油器质量差，怠速不好，发动机经常熄火，二是分电器的质量也不好，有时会发生断电现象，不好发动，甚至开不了车，三是转向机也有质量问题，转向经常失灵，容易发生事故。

　　时任一汽厂长的黄兆銮认为，红旗质量问题主要因为协作厂商生产的配件不过关所致。

　　红旗作为政治任务，当时交到中央价格不超过5万元，“只是象征的价格”，而当时配置最低的红旗，它的成本都达到8万元，“当时我们也就认了，中央首长也没多少人，我们用卡车养它。”黄兆銮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但协作厂商并不买账，因为红旗产量有限，价格又低廉，协作厂一年也生产不了多少配件，“它也不会下成本提高质量，所以造成红旗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

　　红旗停产后，中央用车全部依靠进口，大量外汇外流。一汽认为恢复红旗生产是早晚的事。

　　在未获准重新生产的许可之前，自谋生路的一汽轿车厂着手做两件事情：一是转产开发市场需要的旅游车；二是着手研究“红旗”的技术改造。

　　1983年9月30日，一汽上报了红旗技术改造引进建议书，改造的主要措施是，保持红旗轿车庄重大方具有民族风格的外形前提下，购买国外较好的发动机、变速箱、刹车总成以及附配件来改造红旗，使质量可靠性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中汽公司总经理陈祖涛向中央作了汇报。田纪云副总理说：“我们这么大的国家总要搞一些轿车，红旗牌子不能丢，但质量要提高。全靠自己力量有困难，可以进口一些‘内脏’，自己的车子过了关就可以减少进口了。”

　　1985年10月10日，恢复生产改造后的第一辆“红旗”CA770G试制成功，胡耀邦总书记从外地返京时，该车去机场迎接，胡沿途向司机询问了新车性能和改进情况后，说：“我举双手赞成恢复红旗轿车生产，但质量要上去，不能再抛锚了。”但由于“心脏”部分都是用外国的，胡耀邦说：“都是我们自己的就好了。”

　　1991年5月13日，又经过5年改进后的红旗CA770-90送到北京，江泽民总书记看到样车时说：“我赞成恢复红旗，不但要恢复生产，还要给红旗恢复名誉，恢复形象。”

　　1992年，一汽将原来的一汽轿车厂一分为二，第二轿车厂集中精力实现年产3万辆奥迪，迅速占领市场，挡住进口；由第一轿车厂负责红旗轿车研发，同年4月，中汽总公司同意恢复CA770型高级轿车生产。

　　但此时，红旗已停产十年之久，设备老化，工装模具部分损坏，毛坯、协作产品一时很难找到合作厂家，技术骨干因退休和调离，力量已相当薄弱。1993年生产出的首批高级轿车，因质量不过关，市场反响不尽如人意，红旗再度受挫。

　　直到1995年，程正设计完最后一辆红旗后，当时的厂长告诉他，红旗该画上句号了。

　　在大红旗恢复生产受挫以后，企业还要生存，一汽开始开发小红旗。一汽舍弃旧红旗样貌甚至定位，有的小红旗居然做了出租车。程正说，“至今仍旧怀念当年‘红旗’的外形，毕竟是我们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有感情了。”

　　1988年5月17日，一汽与德国大众签署了“奥迪”轿车产品技术转让协议，一汽在消化吸收的基础上，用克莱斯勒2.2升发动机配奥迪100轿车的车身，于1996年改造出了“红旗”CA7220。

　　1998年，全新“红旗”CA7460在一汽诞生。这款“红旗”车身外貌和“奥迪”没有多大区别，但相比老“红旗”而言，不仅“脱胎换骨”而且“改头换面”了，因此CA7460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少议论。他们甚至质疑“红旗还能打多久”，毕竟老“红旗”的外型在国人心中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这款红旗并没在市场上走得更远。

　　2006年，大红旗重披战袍，再度出山。这次红旗与丰田合作，这款几乎借壳出生的红旗，在市场引起更大的争论，因为代表着中国自主品牌的红旗轿车，血统已不纯正。

　　这款为公务车市场设计的高级轿车，在如今公务车已被奥迪攻占的天下，想借着民族感情杀出一条血路，但推行的速度远没有想象的顺利。

　　至今，红旗仍在市场的重压下低位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