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张炤虎

　　国家计委副主任张国宝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明年上半年有关汽车信贷的办法肯定能出台，这将促使汽车金融有一个更好的发展。”这个信息意味着明年汽车信贷的竞争将正式拉开帷幕。在此次国际汽车高层论坛上，福特信贷公司中国首代詹国栋把用户调查作为汽车金融公司的比较优势，而农业银行副行长张云则认为大规模的用户评估是银行的专长，对同一事物的两种评价又向大家传递着一个信号：银行与汽车金融公司是寸土必争、互不相让的一对敌人。而当你仔细推敲两个阵营在国际汽车产业高层论坛上的讲话和访谈之后就会发现，双方都在试图避免过多地谈及与对方的竞争，而是把沟通和合作的空间留得很大。一对劲敌似乎正在彼此伸出双手，但能否握到一起，现在还无法下定论。

　　贷款余额2000万对700亿金融公司赶不上

　　中国人民银行非金融机构监管司司长高传捷在讲话稿中提供了一组数据：人民银行截至目前共批准了六家汽车企业集团设立财务公司，这些财务公司到今年9月底的总资产达到了328亿元。而随后人行研究局局长谢平在介绍情况时则说：“今年1～9月，6家财务公司总共只发放了2100万元的贷款，主要还是向经销商。而同期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贷款余额为763亿元，股份制银行达到了117亿元，且主要面向消费者个人。”两组数字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了。一方面，是四大银行加上其他股份制银行几乎垄断了目前国内所有的汽车贷款和金融服务业务；而另一方面，是汽车金融公司或者财务公司仍然手握数百亿元的资产，可以随时投放到与银行的竞争中来。

　　从表面上看，银行还是占有贷款余额和放贷规模上的优势。据高传捷介绍，“仅招商银行北京市分行一家，在实行了不限车种贷款等推动措施后，贷款余额从5月份的不足1000万元，猛增到了8月末的1亿多元。而6家汽车财务或金融公司中，只有上汽、一汽和江铃开办了个人贷款业务，这三家从2000年经营个贷业务至今，贷款余额也只有1亿元。”汽车信贷做得最好的是农业银行，该行副行长张云在强调银行的不可替代性时显得底气十足，“对中国车贷比例只占购车总量10%的估计还是保守了。”张云说：“我估计还有3亿人口、1亿辆车的消费空间可以让银行贷款去占领。”张云还解释了银行为什么强于金融公司的三点理由：一是银行既有的信用和评估体系采用规模评价，强于金融公司的个体评估；二是银行的评估体系可以帮助厂商降低评估成本；三是可以帮助实力差一截的金融公司规避风险。这三个理由的阐述包含着一层深意：你金融公司只有靠上我，才能减少成本，规避风险，从这个意义上看，银行是在帮金融公司。

　　汽车金融公司也看到了银行的优势。“这是不可否认的。”詹国栋对记者说，“我们在资金实力上无法与银行相比较。”但他也认为银行并非没有问题，汽车金融公司也不是没有优势，比如贷款程序的标准化、针对每个客户收入具体制定的方案、以及风险管理的信息获取、债权如何保障等等。“这些问题，银行在垄断的时候没有解决好”。詹国栋说：“手续是在简化，但相应的风险也会增加，这里面有个弹性，不能一味地放松。”显然，他在暗示直接隶属于厂家的汽车金融公司在准确评估方面，可能更容易操作。

　　零利率猛药＋扩展金融产品银行受不了

　　此间专家分析，与经销商的关系是金融公司用来与银行分庭抗礼的主要筹码，主机厂和下游销售网点的关系是银行无法克隆的，但是如果经销商不能很好地理解和执行汽车金融公司的政策，那么它同样做不过银行。詹国栋也觉得“金融公司不能只靠方式去打动人，因为你的方式别人也可以模仿，金融产品很简单，数字游戏而已，关键还是靠人。重要的是要让经销商去配合你的金融服务产品。对经销商要进行培训，提高顾客对贷款服务的满意度。”

　　当然，金融公司还有一剂猛药银行用不上，那就是零利率。“国外买车都是做分期，很少现金交易。”詹国栋说，“如果采用降价，价格下去就不好再上来了。但零利率可以一个月就截止，短时间内就能见效。”詹国栋称，这种方式主要还是为压缩库存，如果中国市场上某个新品牌要上，旧品牌库存积压得又比较多，就可以采用零利率。而且它弹性大，可收可放，效果明显。银行受利率限制，不可能这样做。不过，对一个不太发达的产业来讲，这种方式很可能导致恶性竞争，使大家的平均利润变薄，最后整个产业低迷。所以不能用大范围长时间的零利率。

　　谢平还举了一个例子，说明金融公司的威胁，“现在允许金融公司吸纳三个月以上的存款，如果有一个人在金融公司存了20年的钱，它肯定可以自动获得贷款了。但是然后呢，他也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账户进行代扣代缴、转账和购买其他金融产品。这是金融公司业务的必然延伸，也是一种无法逆转的趋势。”此前，有媒体曾透露德国大众金融公司建议允许它吸纳存款，更证实了这种趋势的存在。谢平说：“这肯定是对银行的冲击。”

　　各有问题要解决握手可能性加大

　　谢平承认国内商业银行与国外的汽车金融机构相比差距还不少，

　　特别是在风险管理方面，标准化的汽车信贷风险管理模式是信用评估＋车辆产权抵押。“而我们的做法是基本不做信用评估，或者流于形式，把风险转移到保险公司和经销商那里，这是专业化不足的表现。”张云认为，“目前全国汽车贷款的违约率在0.36%，比住房贷款的0.52%要低。但从动产的属性来看，未来汽车贷款的风险肯定会增加。”谢平说：“简单转移风险给保险公司的做法，一旦遇到出险率大幅上升，保险公司将难以为继。”

　　对于银行车贷产品的问题，有专家总结了三条：一是首付比例太高，最好降到10%；二是还贷最高期限过短，建议延长到8年；三是贷款利率的下浮幅度放宽。就此，谢平认为首付门槛并不重要，真正想买车的人不会过多考虑首付的门槛低不低，但降低门槛倒是会给骗贷提供方便。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司长戴根友也认为，其他建议可以考虑，“惟独零首付绝对不行，它会给银行造成巨大的风险和压力。”

　　至于汽车金融公司，专家认为贷款利率下浮幅度的大小，以及入门费的高低是它的关键问题。詹国栋说，“汽车金融机构管理办法还要看具体执行，特别是利率浮动幅度能拉开多大是关键。只有利率浮动大的金融公司才能从容地去制定几级标准，A级用户什么利率，D级用户又是什么利率。如果利差空间很小，风险就会上来。”詹国栋虽然没有具体说明福特给央行提供的建议书内容，但种种迹象表明，降低门槛和增加下浮幅度是众多汽车金融公司共同的心愿。巧的是，在利率幅度这个问题上，银行和汽车金融公司遇到了同一障碍，找到了共同的语言。

　　专家认为，明年银行和金融公司的关键战役将在贷款手续、方式、延伸业务和增值服务等方面依次展开。但与此同时，变各自的比较优势为互补优势也在双方的议事日程之中，隐含的合作关系正在形成。比较微妙的现象是，主动示好更多地表现在汽车金融公司这一边，这可能是对车贷市场前景的不明确和众多金融公司之间的激烈竞争，促使它们想拉拢银行。在《汽车金融机构管理办法》正式出台后，财务公司的数量会成倍增加，除一汽、上汽两大基地外、东风集团副总经理范仲也对记者说，“我们很在意金融服务，正在考虑进入个贷领域。包括探讨与日产和PSA在这方面的合作。”福特汽车中国公司副总裁许国祯也透露“高门槛也是一些公司为限制对手入门太多而提出来的。”未来的汽车金融公司之间存在着有没有足够蛋糕吃的问题。

　　看来，在汽车金融公司的推动下，与银行的握手很可能会变成现实，并且从幕后逐步地走上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