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厢情愿的事成不了”东风福汽“婚变”背后
唐柳杨
“重组像谈恋爱一样，能成就成，不成就不要勉强，一厢情愿的事情成功不了……合作的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种，比如策略联盟，没准将来感情深了，又合起来了。”
备受关注的“东福恋”似乎走到了尽头。《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从多方获悉，东风汽车与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福汽”)重组谈判已经全面停顿，虽然双方还未明确终止，但前景并不乐观。
“今年2月份完成尽职调查后，就没有什么进展了。”昨日，东风汽车一位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福汽一位高层则更直接地表示，最近半年的工作计划安排中，并没有任何与东风汽车重组相关的内容。
福汽董事长廉小强日前接受媒体采访时，将与东风汽车的重组比喻成一场恋爱，“能成就成，不成就不要勉强，一厢情愿的事成不了”，“比如股东和政府意志等，很多事情不是以我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廉小强的上述表态，在福汽内部被解读为重组终结的信号。
从去年5月16日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至今，东风汽车与福汽究竟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推动两家具备重组意愿的企业难以走到一起？
接近福汽的人士表示，福建省国资委[微博]态度的转变、福汽内部的复杂利益关系、福汽部分管理层的反对和抵制，是这场重组难以为继的主要原因。
重组搁浅
“尽职调查已经做完了，没有听说什么新的进展。”东风汽车一位人士说，“现在的所有计划都后延，包括代表东风委派到福汽的项目组人选和进一步的计划，目前来说，根据原来的程序推动整合，看来短期内很难了。”
2013年5月16日，东风汽车与福建省政府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这是东风汽车联姻福汽的开始。
根据去年已经披露的框架协议信息，东风汽车以增资方式受让福建省国资委[微博]持有的福汽部分股权，并没有采取一次性控股的方式，而是先参股后控股。东风汽车先期获得福汽45%股权，等到东南汽车(包含在福建生产的配套发动机)年销量达到30万辆之后，再收购剩下的股权，从而实现东风对福汽60%以上的控股。
“渐进式”重组被认为是保障重组双方权益最佳的方式，对于东风汽车而言，如果前期目标没有达成，则因为持小股而不必担负福汽所有的负债包袱；对于福汽而言，则可以在引进战略投资者的同时保持自身独立性。
为了快速帮助福汽扭转困境，东风汽车计划实施“全价值链重组”计划，具体内容包括调动乘用车、商用车、动力总成、汽车金融等方面资源，协调中华汽车、三菱汽车制定新的商品计划，实施管理输出改善采购和销售体系。除此之外，东风汽车还计划在福建省新建一个发动机工厂，该工厂将同时为东风柳汽配套。
但事情的进展却非常缓慢。按照框架协议，双方本应该在去年9月签订的股权转让和增资协议，但到目前为止依旧不见动静。
今年5月，和东风汽车重组“黄了”的消息在福汽内部不胫而走。多名部长级以上高管均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传递了同样的声音，但记者未能联系上廉小强，东风汽车也拒绝就此事正式发声。
不过东风汽车一位接近谈判小组的人士私下对记者表示，福汽内部对于重组有“不同的意见”，对东风汽车来说，福汽更像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东风汽车一年300多万辆的规模，需要福汽二三十万的销量吗？”
廉小强今年5月接受媒体采访时的一番话，进一步加剧了福汽内部对于重组终止的猜想，“重组像谈恋爱一样，能成就成，不成就不要勉强，一厢情愿的事情成功不了……合作的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种，比如策略联盟，广汽和奇瑞已经有了先例，没准将来感情深了，又合起来了。”
“作为廉小强来说，这是他能够做出最大尺度的表态，潜台词就是没戏了。”接近福汽高层的一位人士说。
焉知非福
“所有政府主导的重组，国内汽车产业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和福汽的重组首先要符合国家政策，其次是福建省政府主动接洽我们的。但我们肯定要按照市场规律来办事。”东风汽车内部人士说。
在谈及与汽车行业重组时，东风汽车总经理朱福寿说出一番别有深意的话：“国内的兼并重组，我们不能再做那些未来可能会付出沉重代价的事情。我们跟一个企业，谈了一年多时间，但最后仍选择了放弃。现在来看，我们放弃得很英明。几年下来，不仅要投几十亿元，还要负责人员安置，预防各种社会不稳定因素。你看最近几个国内兼并重组案例，说实话，我们都感到后怕，感到提心吊胆。”
廉小强也表示：“企业间重组，最大的挑战有两个，一个是战略的融合，一个是文化的融合。全球企业重组的失败案例太多了，中国也有。”
对福汽而言，当前最大的障碍仍是主营业务不振，摊子铺得太大之后资金吃紧、股东结构复杂等问题。根据福汽2014年事业目标，东南汽车2014年的销量目标约为14.2万辆；新龙马将上马发动机项目，设计产能30万台/年；整车初期产能15万辆。虽然当前形成了东南汽车、福建奔驰、金龙汽车(8.08, -0.23, -2.77%)、新龙马汽车的“四轮驱动”格局，但经济规模在汽车行业内仍不具备优势。
另一方面，福汽还要继续克服股东关系复杂带来的内耗问题。东南汽车自身缺乏产品开发和核心零部件的制造能力，其中东南汽车产品开发和导入由中华汽车完成，三菱品牌的技术和产品均源自三菱。
东南汽车一位已经离职的高管表示，为东南汽车配套的台资零部件供应商不愿降低零件价格，导致东南汽车成本难以控制。甚至一段时期内，东南汽车整车产量都要受限于零件企业提供的数量。产品销售层面，东南品牌和三菱品牌实行分网销售，但在实际操作中又常常是两个品牌同店销售，形成了复杂的内部运营关系，并带来员工融合的一系列问题。与此同时，中华和三菱似乎对东南汽车并不过于热情，产品导入缓慢。
“被东风汽车收购是福汽最好的结果。”接近福汽集团高层的人士表示，“中华和三菱不足以支撑东南汽车的发展，戴姆勒项目需要较长时间才能盈利。外来的资金和技术输入，至少可以帮助福汽在福建省的根基做大、做深。”
但对于东风汽车而言，收购福汽并不具备明确的前景，尤其是东南汽车、新龙马微车项目与东风汽车现有自主乘用车、东风小康业务重叠。考虑到重组过程中实际的种种难题，如果此项重组最终取消，对东风汽车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