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升舱暗流:低配车奢侈化改装考验监管
刘霞
“1.8升、18万元”上限规定之下，低配车奢侈化改装考验后续监管
帕萨特的外表，辉腾的内饰，如此暗自“升舱”后，一辆公车便可免疫公车改革新添的紧箍咒。
“上个月店里给4辆帕萨特做了改装，主要是内饰，换了音响、倒车雷达、真皮座椅、导航。”昨天，北京一家位于北五环外的政府定点采购4S店售后部门经理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
为政府采购车辆做改装，是这家4S店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接到的活儿。
本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事务管理局联合出台《党政机关公务用车选用车型目录管理细则》(下称《细则》)。
《细则》首次明确要求党政机关采购的一般公务用车和执法执勤用车发动机排气量不超过1.8升、价格不超过18万元。
此外，国务院法制办公布《机关事务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下称“征求意见稿”)，要求政府各部门应当配备符合经济适用、节能环保等要求的中低档公务用车。
然而，外界在对两项新规拍手叫好的同时，却也心生疑虑——上述“暗度陈仓”的事例便证明，如何防止一些地方钻新规定的空子成为公车改革加速的一道新课题。
如何补漏
“一辆车大概增加的配置从几千到上万不等，趁现在新规定还没出台，升级内饰的车比较多。”上述人士对本报记者透露。
这种先以低价购买简配车之后再加装豪华内饰的“二次升级”一直以来在公务车使用过程中较为普遍，即便是有更为严格的条例出台，公务车采购领域仍然出现不少新的潜规则。
“一般内饰做较大改动的车，主要是增加配置，基本上都是政府公务用车。”上述人士表示，有时客户会要求在购车发票上只笼统写出车型，但不写排量，车尾的排量标识也会被要求换掉。
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陆群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公车配置有几种常见的变通手法：
一是“帕萨特的外表，辉腾的内饰”(本报记者查询市场价格发现，作为一款大众旗下的进口车，辉腾被业内称为最低调的豪车之一，其低配车型都在70万元以上)；
二是单位新购豪华越野车作为“下乡或抢险专用车”，实际上是“一把手”的第二部专车；
三是名为购置“上级重要领导或外宾接待车”，实际上是主要领导专用；
四是让不受购车限制的下属企业购买豪华车，长期借调到上级机关供主要领导使用。
上述征求意见稿中明确规定：超编制、超标准配备的公务用车，违反规定接受的捐赠车辆或者配备的越野车，增加高档配置或者豪华内饰的公务用车，由本级政府公务用车主管部门收回和处理。
这些措施将有效对现有公务车采购、使用环节的一些漏洞进行监管，但同样需要警惕的是，一些4S店仍有可能借助维修保养渠道“吃公车”或发生厂家定价有水分的现象。
“以前各地对普通公车的规定一般是排气量不超过2.0升，价格不超过20万元，所以我们发现，很多公车的采购价格是19.8万元。”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叶青说。
根据2004年国家机关事务管理局印发的《中央国家机关公务用车编制和配备标准的规定》，上述两个指标分别为2.0升(含2.0升)以下和25万元以内。
叶青认为，车辆维修成本与购车价格成正比，车价降了，公车养护成本也会随之下降。如果新规定落实到位，估计全国一年可以节省100亿元左右。
今年两会一位政协委员援引国家有关部门的数据表示，党政机关及行政事业单位公务用车总量已达200多万辆(不包括医院、学校、国企、军队配车)，每年消费支出已达1500亿~2000亿元，每年车辆购置费增长率为20%以上。
北京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所教授王文章认为，降低配车标准固然是一种进步，但此次新规定只针对公车增量部分，没有触及庞大的存量部分，所以对整个公车消费触动不大；有关方面应该进一步推进公车改革，大幅减少存量公车，切实削减公车开支。
豪车无奈
按照《细则》，一般公务用车和执法执勤用车发动机排气量不超过1.8升，价格不超过18万元。其中机要通信用车发动机排气量不超过1.6升，价格不超过12万元；新能源轿车扣除财政补助后价格不超过18万元。
奥迪面临的可能是无车入围的窘境。
一汽-大众奥迪销售事业部执行副总经理张晓军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按18万元这个标准，奥迪没有这个车型、这个价位的产品进入到公务车市场。
“其实政府用车的比例在奥迪整体销量中的比例一直在下降，现在是10%左右。”张晓军坦言。
而雅阁、本田等日系车企业也受到不少影响。
在B级车市场，日韩车企一直主推2.0升以上排量。
“今年下半年只卖出5辆，去年同期卖出30多辆。”昨日，北京某广汽本田的销售经理告诉本报，新规对日系品牌的影响很大，因为欧美车型凭借涡轮增压技术、其他内饰简配的方式可以进入公务车采购之列。
“此次新规定出台后，一些合资品牌厂商可能会调整产品结构，届时将有一大批1.8T的车型推出，争夺公务车市场，毕竟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一名业内人士说。
据此，大众的迈腾、宝来、新帕萨特、别克君威等车型通过搭载1.4T、1.6T和1.8T的发动机，都有可能获得入围采购名单的机会。
但就《细则》中的规定来看，所明确的标准是不超过1.8升即1.8L。
因为，带T的中低排量车型能否入围依然面临政策门槛。
目前，北京现代、长安马自达、上海大众、东风本田甚至华晨宝马开发自主品牌的项目相继落定，合资品牌的“变通”给国内自主品牌车企进军政府采购带来更多阻碍。
长城汽车股份公司总裁王凤英曾坦言，自主品牌在政府采购市场很难突围，“我们的产品都符合标准，但在招标的时候就根本上不去，现在各部门采购，都是按标准上限，比如规定只能买8万到10万元的，那肯定挑10万元的。”
“我知道的一些地方政府官员能坐奥迪A6L的不会坐其他车。”一家建筑公司老板曾如此告诉本报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