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不完美”样本

　　安丽敏

　　正因为不完美，在吉利的身上才能折射出WTO 10年带来的阳光与阴影，这才是中国汽车业真实的一面。

　　10月18日，这一天的黄历上写着：农历九月二十二，宜嫁娶。浙江台州路上出现一队混搭着沃尔沃和吉利帝豪的婚车车队。

　　起初，这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因为不管怎样看，也只是一场普通的婚礼，除了有点神秘之外。直到婚礼进行至一半，李书福登台致辞，激动到哽咽，人们才恍然大悟，新娘是李书福的女儿。

　　确实，最乐意将吉利和沃尔沃组合的，就是吉利汽车以及沃尔沃汽车的董事长李书福。

　　冰火两重天。就在李书福女儿婚礼的举办地浙江台州，2003年成立的吉奥汽车已经转投了广汽集团的怀抱，而吉奥汽车董事长缪雪中曾被称为“吉利少帅”。

　　跳出浙江，也有长城、比亚迪等民营企业成为汽车业的新生力量。民营经济进入汽车业已经有诸多发展模式和样本。

　　然而，纵观中国汽车业“入世”后发展史，吉利仍是最典型的民营企业，其成长史与中国“入世”大体同步。在“入世”10年的节点，在自主遭遇困境的2011年，对吉利商业模式的探讨或能有所裨益。

　　财富与理想

　　在女儿出嫁之后3天，李书福现身北京某财富论坛。对于李书福来说，财富是早在进入汽车业之前就实现的，而汽车之于李，更近于一种理想。

　　李书福的个人奋斗史已经成为了现代版励志故事，关于他的事情人们大都耳熟能详：120元起家，开过照相馆，做过电冰箱，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海南炒房经历，直至1996年，李书福迷上汽车制造。33岁的李书福从此“定了性”。

　　当时，汽车业对于民营企业而言门槛极高，用当时一位劝阻李书福的官员的话说：“第一，你造不起汽车；第二，即使你造出来也没有市场；第三，进入汽车业，你将很快被消灭掉。”

　　李书福天生的执拗再次显现出来，他不仅没有听，而且大张旗鼓地造起了汽车。

　　随后10余年时间，吉利汽车似乎总是能够在合适的时候转弯。

　　在2001年拿到“准生证”；在自主品牌沉浸在低价扩张的成功时，2007年，李书福又早早提出，吉利进入转型期；在金融危机时出手收购了澳大利亚变速箱生产企业；随后在合适时机出手收购沃尔沃。

　　商业模式考

　　吉利和李书福靠的不仅仅是好运气。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吉利之所以成功，一方面它有一个个性的老板；另一方面，则是现代企业制度的逐步确立。这对于自主民营企业来说，两点都至关重要。

　　在民营企业发展初期，老板的个人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一个企业的发展方向。吉利也是如此，“四个轮子加一个沙发”主导了吉利低价搅动市场的策略，而不乏惊人之语的李书福也经常在合适的时候为吉利“造势”。

　　这一点似乎成为目前成功的民营车企老板的共性，长城魏建军，比亚迪王传福，每个都有极强的个性符号以及传奇色彩，但是民营车企成功的第二个要素更加重要，在现代企业制度方面，其他企业或许尚难与吉利媲美。

　　吉利汽车原CFO尹大庆曾经告诉《汽车人》：“我在加盟吉利之前，最担心这会是一个家族企业，然而李书福用行动打消了我的疑虑。”据了解，现在的吉利汽车中，李书福家族已经几乎没有人在其中工作，即便是其刚刚出嫁的女儿也是如此。

　　李书福的行动很快就获得了回报，尹大庆帮助李书福完成了收购沃尔沃的梦想。

　　仅以人才为例，与其他民营车企习惯“内部培养”不同，李书福用人的胸襟更加广阔，甚至能够容忍和他一样个性的高管出现。因此，我们看到了尹大庆，看到了赵福全，而在其他民营车企，这样的状况还并不多见。

　　随着吉利的迅速崛起以及成功收购沃尔沃，李书福本人正在成为成功的符号。

　　2011年2月25日，沃尔沃发布中国5年战略规划。这一事件的重要性在随后被一张照片完全转移了注意力：在台上，沃尔沃汽车公司全球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斯蒂芬·雅各布(Stefan Jacoby)为李书福脱去西装。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能够证明，李书福以及他带领的吉利在10年内所取得的进步。

　　吉利的商业模式即使在今后也具有借鉴意义，尤其是正在开始自省的比亚迪。

　　更多烦恼

　　走过10年质疑与称赞交织的过程，李书福当然知道，现在他面前的烦恼没有减少，反而更多。

　　已经取得如此成绩的吉利，并没有获得政府的“青睐”。在国家制定的产业重组计划中“四大四小”是受到鼓励的对象，吉利这样的民营企业仍然被排除在外；在收购沃尔沃时，面临资金压力的吉利，很难获得政府或者大型银行的援手。

　　以“四小”中的奇瑞为例，早期二者经常并列出现，但是现在奇瑞不仅是“四小”中的一员，而且得到了芜湖市以及安徽省政府的大力扶持。去过芜湖的人会有深刻的感触，奇瑞之于芜湖，如同一汽之于长春，更有“芜湖可以说是勒紧裤腰带支持奇瑞”的说法，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在银行贷款方面也是如此，国家开发银行与奇瑞汽车今年4月高调签署“十二五”战略合作协议。根据这一协议，国开行将在“十二五”期间为奇瑞提供约430亿元额度的融资支持。

　　相形之下，吉利更像是一个“野孩子”，在浙江台州，拥有吉利和吉奥两家汽车企业，但是很少会感到这是他们的主场。浙江发达的商业经济，决定了它与众不同的氛围，而这对于主打10万元以下的自主品牌而言，并没有多少优势。

　　如果说这些是民营车企共同的坎儿，那么吉利自身的模式也并非尽善尽美。尽管吉利汽车已经建立起了现代企业制度，但是李书福个人的影响仍然是一个极重要因素。

　　几乎每一个创业的人都会感受到“二代”传承的危机，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现象。相比李书福，重庆力帆董事长尹明善更能感受到这一任务的紧迫性。

　　这些曾经烙上他们个人鲜明印记的企业，是否能够顺利过渡？这样的模式能否得到企业高管的认可？这都是李书福需要思考的问题。

　　大洋彼岸的苹果“教父”乔布斯离去，给苹果带来重创，尽管苹果现今风头无两，但是，在没有乔布斯的时代如何持续下去将是最大的考验。

　　与此同时，收购了沃尔沃的吉利，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财富论坛上，李书福几乎把所有的问题都能最终归结到“人的价值”、“以人为尊”的主题上去，沃尔沃是他当前“个人舆论”的主基调。即便是被问到WTO之于吉利的意义，5年前他的回答是“没有WTO就没有吉利”，5年后的现在，他笑着说：“我现在考虑的是全球性企业文化的建设。”

　　尽管李书福开始变得不愿意回顾过去，尽管吉利仍不时被各种负面传闻包围，但是这仍然不妨碍他带领的吉利，成为“入世”以来的最值得研究的企业样本，也正因为不完美，在吉利的身上才能折射出WTO10年带来的阳光与阴影，这才是中国汽车业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