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马入川：资本魔方谋动

　　张明

　　与悍马入川的车轮一起被转动的，是隐藏在腾中重工机械厂背后的资本魔方。

　　摩根士丹利、瑞士信贷这些声名在外的国际投行先后和收购悍马的腾中重工扯上关系，然而这还远非是真相的全部，与腾中重工背后实际控制人李炎颇有关联的旭光资源刚刚完成香港IPO，另外一家由他控制的华拓实业也即将赴美上市，更为微妙的是腾中重工机械厂的前身——四川腾中电工有限公司，系由华拓实业发起成立而来。

　　于是，“躲在”悍马背后的李炎，逐渐浮出水面，他与悍马的关系，恐怕远不止收购一个在欧美已然没落的汽车品牌那么简单。一个关于资本的魔方，或许才刚刚开始转动，而李炎，或许也不是唯一一个转动这个资本魔方的人。

　　诡异的交易

　　一切不为外界所知，却又秘密进行。

　　2009年3月11日，腾中重工和悍马在德阳举行洽谈，彼时四川省领导明确地提出，目标就是打造百亿计的汽车企业。当时参会代表有四川华通投资有限公司总裁李炎、悍马首席执行官詹姆斯·泰勒、瑞士信贷(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黄峥等。腾中公布的资料显示，瑞士信贷为其独家财务顾问。

　　此后，詹姆斯·泰勒曾到访腾中重工所在的新津工业园。

　　坊间传说，此次四川腾中筹备的嫁妆是10亿美元，其中5.5亿美元将用于购买悍马品牌和美国工厂、管理团队和销售网络，剩下的4.5亿美元将用于在成都东郊的成都经济技术开发区(四川汽车城所在地)建设一条新的悍马生产线。而记者从成都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处了解到，今年3月腾中到此密洽土地，悍马入川似乎只欠东风。

　　但据美联社披露的消息称，至少在2010年之前，悍马汽车仍将继续在通用汽车公司位于什里夫波特的装配厂生产。但通用和腾中此次发表的声明中却注明，所有的数据及承诺均限于6月3日双方达成的意向协议基础，将来存在变动的可能。

　　《华尔街日报》分析，种种数据显示，悍马的品牌约1亿美元，而包括美国工厂、管理层、销售网络的“整锅端”费用总计约5亿美元，这也是美方可以接受的价格，如今悍马的高油耗在美国节能的背景下已经难现辉煌，而中国却有广泛的市场，主要购买者为体娱明星、煤矿老板。

　　问题是一旦收购成功，作为中国低人工制造企业之一的腾中重工是否准备好支付美国工人的高工资和高福利呢？此前，TCL国际化之路遇险时，李东生曾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没有充分估计欧美工人的工资和福利是最大的失误，且考虑到悍马只是个市场需求量有限的小众品牌，腾中重工的风险之大可想而知。

　　但分析人士认为悍马中国化后仅仅成为民用越野车还是不够的，腾中重工曾获得军工机械生产资质，而悍马车曾作为美国军方的背景也是四川方面所看中的。

　　资本的魔方

　　3月11日出现在“德阳会议”上的四川华通总裁李炎成为了镜头的焦点。

　　神秘的李炎，约55岁，四川自贡人，喜好收藏。靠修路赚得第一桶金，而后进入路桥机械制造领域，而后通过资本运作并购了大批路桥机械、能源设备生产企业。四川企业界对此人知之虽少，但接触过其的企业界人士认为李喜欢冒险、擅长资本运作、做事果断。

　　“买马者”的真实身份一步步浮出水面。腾中重工的工商资料登记显示，腾中重工前身为四川腾中电工有限公司，由四川华通旗下的四川华拓实业公司和自然人俞红发起，注册资金仅为2100万元人民币，而2008年8月腾中重工注册资本增为3亿元人民币，有消息称四川省投资公司也参与其中。

　　记者在现场看到，腾中重工所在的新津工业园区B区部分，四面被打上“新津华通工业园”的招牌。而2008年落户成都东郊龙潭工业区的四川华通投资控股总部项目上则显示，该公司重点发展四川德阳科技公司高分子新材料产业、四川眉山芒硝基础化工产业和四川腾中机械制造三大板块，预计年产值达100亿元人民币以上。

　　即使神秘的李炎“能量”巨大，但要吞下悍马这头大象，其汽车制造经验的空白和国际市场运作经验的欠缺仍成为其中的短板，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力量呢？

　　2009年年初，来自成都成华区的公开信息则揭示来自华尔街的投行美林、瑞信和摩根士丹利均系华通投资股东。

　　6月4日，有消息称，摩根士丹利和瑞士信贷将为腾中重工收购悍马提供资金支持。

　　此前，2008年初摩根士丹利曾帮助华通投资的旗下公司华拓实业完成了一笔2.8亿美元融资并力推华通投资赴美上市，“买马”无疑是最好的眼球效应。

　　而6月1日，旭光资源在香港IPO路演，6月中旬正式上市，预计募资14.8亿港元的消息则拉开了另一场资本游戏的序幕。公开资料显示，旭光资源的最大股东正是李炎，而旭光资源的主要产业便是四川眉山的芒硝基础化工产业。中银国际、瑞士信贷则担任旭光资源的新股发行全球协调人。

　　四川营销协会会长李蔚分析，从目前的公开信息来看一切尚有不确定性，即使悍马入川被商务部否决，作为腾中方面损失不会大，此事出现在旭光资源赴香港上市前夕，摩根士丹利、瑞士信贷、华通投资都将是赢家；那么谁是受伤者呢？还是那个电影中扮演救护车的悍马。

　　掩盖什么？

　　6月4日上午，艳阳高照，成都城南60公里外的新津工业园区，几经辗转，记者找到美国悍马的“新郎”——四川腾中重工机械厂，这家门口没有任何标识的工厂：几栋在生产的车间和上百亩在建的土地。保安严肃回应：记者与外人不得入内，所有进入者均需刷卡识别身份。

　　记者与腾中总经办联系时，得到的回答是总经理杨毅尚在国外，厂内所有员工均在5月初就被下了“封口令”：腾中的故事概不外传。今年3月中旬，腾中重工获得四川省军工三级保密资格认证，下一步将向军工生产领域拓展。

　　记者从新津工业园区管委会得到的资料显示：腾中重工成立于2005年，于2007年5月签约落户四川新津化工园区，投资14亿元建设“腾中能源装备制造基地项目”，占地632亩。“正式建成投产是2007年，总产值30亿元人民币，利税6000万元，其中路桥机械去年产值超过5亿元人民币，目前腾中重工约有4300名员工。”新津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高翔透露。

　　另外，作为整体交易的一部分，腾中重工将与通用汽车就总装、部件和材料供应的长期合同进行磋商讨论。交易将于今年三季度完成。

　　关于此项交易费用，腾中重工委托的公关公司联络人赵彤称，费用不会超过5亿美元。

　　一家年轻的，只在特种车辆、道桥构件、建筑机械、新能源、石化设备产业崭露头角的企业，并未有组装、制造越野车的经验，如何成为了美国悍马的“郎君”？

　　“躲猫猫”的腾中重工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就开始了一场蛇吞象的逐鹿，而在颇为严密的掩盖之下，世界知名的“悍马”，或许只是转动这只资本魔方的“第一手”，“蛇吞象”的微妙，或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