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的柴油轿车
日前,南方某市。
刘先生再次坐到当地环保局的办公室里。他不是环保局的人,但都快成这里的常客了。
这次,他是有备而来。当一位科长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时,他信心十足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科长接过文件,随手翻了翻,放到了桌上:“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刘先生有点急了,他打开这份名为《柴油车排放污染防治技术政策》文件,翻到其中一页:“这是国家环保总局、国家经贸委和科技部一起发布的,里面明确规定,对于已经达到排放标准的柴油车,必须取消过去的歧视性政策,给予与汽油车一样的待遇。”
那位科长露出很诧异的神情,再次接过文件:“环保总局发的文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刘先生给记者讲起这一幕时,仍颇感困惑:“国家几大部委2003年3月发布的政策,可这么长时间了,他却说从不知道这个文件,真让人不解呀!”
刘先生是捷达柴油轿车在这个地区的经销商。他在推广柴油轿车时遇到了当地土政策的阻滞,以至于使本来在这个地区市场很好的柴油轿车销售突然停止下来。这让他叫苦不迭。
一汽-大众公司负责柴油轿车推介工作的洪先生也感到苦恼不已:“国家虽然发布了对柴油车一视同仁的政策,可实施起来就两码事了。我们在工作中发现,不了解相关政策的政府官员大有人在。”
“在这之前,我们对这个政策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在最近于海南三亚召开的“促进低排放柴油机发展政策高层论坛”上,某部委一位官员对记者坦言。“在这次会议上,我们了解到现代柴油机的优点,并深深感到确实有责任为柴油车在我国顺利发展尽一份力量。”
困惑的汽车人
“促进低排放柴油机发展政策高层论坛”由国家环保总局、发改委、科技部主办,这次会议汇聚了来自国家几大相关部委的官员。除了主办者,还包括税务总局、财政部及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中石化、中石油和相关企业的主管领导。
“我们曾与国家环保总局合作开展了柴油车污染防治技术政策的合作项目,但在柴油车的经济政策上,把这么多主管部门和相关企业召集到一起来研究探讨,这还是第一次。”大众汽车(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是论坛的承办者之一,他们希望通过这次会议的召开,促使国家有关部门能在相关的经济政策方面,给予柴油车更多的支持。
“当然,仅仅靠开一次会是不行的,我们除了对政府为控制柴油车污染在经济政策上提供支持,还要举办更多的活动来呼吁,以使柴油车的问题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和重视。”
“我认为政府目前对柴油车的管理还没到位。”会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汽车行业专家,把这种不到位称之为“死穴”。“这不是仅靠某个人、某个企业、某个部门就能解决的,问题涉及很多方面,因此需要各有关部门联合起来解决。”
“汽车管理政策发布了不少,但很多政策只考虑到了发布环节,具体实施的细节却没考虑到。”另一位业内人士为记者举了个例子。“北京的‘黄标车’问题,虽然不是限制柴油车,但与某些地区的‘限柴’政策有异曲同工之处;再如国家的汽车消费政策,只规定鼓励汽车消费,但具体的实施细则并没有。这都说明政府在制定政策时考虑得欠周全。”
茫然的生产企业
在不少人士对柴油车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鸣不平时,在另一个城市,一位中年人正在托着下巴思索。他看上去有点憔悴。
“我一直在想,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能不能给企业多留点儿准备时间?不少政策是随意发布了,可没过几天就得更正、修订。”这位企业老总为此觉得很头痛。“像当初的‘3C’认证,那么多认证项目,那么多的企业,却只有很短的几个月准备时间,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我们也是在后来延长的时间里,才搭上末班车。”
为此,他老是怕自己赶不上政策的变化。“我的北京办事处都快成‘包打听’了。”他苦笑着说,“我给他们的最重要任务,就是‘跑部’,去探听国家政策的变化,看哪些规定会影响到我们,以便及时跟上。”记者注意到,他多次使用了“探听”这个词。
“最近,国家刚刚颁布一项新政策:今年7月1日前,对达到欧Ⅱ排放标准的小汽车不再减征30%的消费税,而对达到欧Ⅲ标准的小汽车实行这个奖励办法。可是,目前有几种车辆能达到欧Ⅲ的排放标准?”一位王总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说。“我听说国家在制定这个政策时很慎重,听取了多方面的意见才发布。可时间这么短就实施,有几个企业能生产出达欧Ⅲ标准的小汽车?要知道,从欧Ⅱ到欧Ⅲ,看上去只是个数字变化,可在技术上有实质性的变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提前几年就发布这样的政策呢?政策超前一些,企业才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产业政策到现在还没出来,我是既盼着这个政策出来,又怕它出来。”某民营企业老总用“忐忑不安”,来形容对即将出台的《汽车产业发展政策》的感觉。“我觉得政府对汽车产业的发展,理解上还有些偏差。我很怕新的产业政策会对我们发展有不利的地方。”
“这些现象从表面上看,是政府行政效率、各部门协调配合、透明度等方面的问题,其实质却涉及到政府管理理念的转变问题。如果政府对行业管理的方式不发生彻底的改变,就很难再适应汽车产业发展的需要。”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冯飞博士说。(冯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