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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心动魄雪地行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3月01日 10:45  网友:顺其自然zm

  那是一个冬日的清晨,在5点30分,手机准时响起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在妻子不断催促下,我很不情愿地起了床,拉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天色隐约还是黎明时分,不远处的大海仍是一片混沌,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洗漱和简单的早餐过后,我先下楼去作出发前准备。

  因为昨天突然接到一个远在大西北的同学从打来的电话,说他这次是到青岛开会,会议已于昨天结束,趁今天是周末,准备邀请在山东的几位同学聚一聚,并且已经订好明天的返程机票。这位老哥可是“住在我下铺的那位兄弟”,自从毕业以后还未曾见过面,虽然按公司工作计划今天我应该加班,但这次我一定得去,找个理由告了假,并和妻子说好一同前往。

  出了单元大门,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夹着雪花呼的一下扑了上来,哟!原来昨天晚上已经开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我毫无思想准备地望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和地上的积雪,一丝犹豫立刻涌上心头,我还从未有过雪地的长途驾驶经历,而到青岛可是有近300公里路程。短暂的犹豫过后,我还是很快地扫掉了银色威弛车上的积雪,检查完了轮胎气压和随车物品,发动着了汽车。妻子下楼后看到这个情景,也很意外和犹豫,经过商量,我们决定走走再看。

  车开动了,轮胎压在已经有些结冰的雪地上吱吱着响,我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很快就出了小区来到外面的大街上。由于是周末和天气的关系,大街上基本上没有行人,车也很少,只有几辆出租车在街上寻寻觅觅地驶过,街角好像还有一辆出租车趴在朦胧的路灯下瑟瑟发抖,也许经过这样一个寒冷夜晚的苦苦守候和扫街,这些夜班司机还没有挣足份钱……

  在积雪的路上,我始终把车速控制在40公里/小时左右,大约只用了50分钟,就从这个海滨小城的北面跑到了最南端,下雪好像在行驶途中时就渐渐地停了,过了这个城市唯一的一座立交桥,前面就是通往青岛高速公路的收费站了。来到收费站前,只见闸口前停了一溜大大小小的车,却丝毫没有上路的意思,我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收费站背后的公路上,过了收费站不远就是一个较长且坡度较大的上坡,积雪结结实实地覆盖着整个路面,一辆大货车正歪歪扭扭地努力向上爬去,走走停停,另有一辆黑色小轿车在坡底下观望,不敢跟着驶上去。我也靠边停好车,找了一位青岛牌照的东风大货车司机聊了几句,他的意思是现在暂时不能走,太危险,估计等到10点以后,路上的积雪就能溶化。我回到车上把这些情况和妻子说了一遍,我俩很快拿定主意,现在先回家休息,等天气晴了再作打算。

  我随即掉转车头朝着回家的路驶去,经过刚才从家出来时一段路的试行,加上威弛良好的操控性能,对雪路驾驶我已经很快适应了,我一边欣赏着音乐一边开着车,心情非常轻松。这时候天空中又开始下飘雪花了,而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我们为自己刚才的正确决定而暗自庆幸。

  望着车窗外漫天飘飘洒洒、轻舞飞扬的雪花,听着车里优雅的美国乡村蓝调音乐和车外咯咯吱吱的轻快节拍,欣赏着这座城市在白雪覆盖下呈现出的另一番风韵,车速也不知不觉的快了许多。前面是一个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不知为什么红绿灯附近的路面上没有积雪,全是有些发黑的冰,而且从我这个方向过去还有点下坡,不过很惭愧这一点是事后才注意到的。

  我前面是一辆出租车,黄灯亮时他抢行过去了,我过不去了,只好踩下刹车,威弛的ABS立刻就启动了(提车后第一次启动ABS),车一点都没打滑,稳稳地停住了。我当时就对妻子说:

  “这车真不错,一下就刹住了。”

  利用这个空档我又换了一张CD,腾格尔的《蒙古人》,然后抱着方向盘,呆呆地望着对面的红灯,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感觉我的车被一股巨大力量向前猛推了一把,人在车里好一下的仰俯,

  “车被撞了!”

  我条件反射似的大声对妻子说。因为在我童年时曾经经历过2次非常严重的车祸,虽然那两次事故我都幸运地毫发无伤,但这种汽车大力碰撞时发出的特有声响,已经深深的铭刻在我大脑的某个记忆单元里。

  同时我看到,在左侧有一骑自行车的男人被我往前滑的车挂倒了,车后座好像还有一位小男孩。我赶快开门下车,第一眼就只看到那已经惨不忍睹的威弛尾部,再一看追我车尾的是一辆跑城郊线路的中巴车,我气愤填膺、跌跌撞撞向中巴车冲过去,

  “你这车是怎么开的?”

  “刹不住车……路太滑……下雪……”

  一位女售票员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从车上首先下来,我惊讶地发现中巴车仍然在继续向前走,

  “怎么?你还想跑!老婆,快记下车号!”

  一位中年男子也一边喊着一边跑上去,试图用身体挡住中巴车的去路。

  “你不能跑!”

  “快躲开!车还没刹住!”

  中巴车终于停住了,司机手忙脚乱地从车上下来,我和那位中年男子怒冲冲地迎上前去,女售票员忙从后面使劲拉住我俩的胳膊,

  “大哥,快给警察打电话吧!”

  我挣脱拉我的手来到中巴司机面前,看见的是一张典型的中年农民的面孔,这张脸因为惊吓已经有些变形和发白。这时候,旁观的人群已经从四周围了上来,

  “赶快报警!”

  我听见妻子在后面喊,是啊,其实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的车才跑了不到800公里啊。”

  我低声地嘟囔了一句,这才掏出手机分别给交警、保险公司和几位朋友打了电话,交警那边说已经有人报告了。

  果然,交警很快就来了,例行公事地测量了事故现场,简单地听了听各方的陈述,我惊奇的是,被我车挂倒的那一对骑自行车的父子,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始终没有见到,但是我左车门上的深深擦痕显示确实挂倒了自行车,也是一直到这时候我也才了解到这次事故的全貌。

  这个中巴车司机也是第一次开这辆车,原来主要是开农用车,是因为车主准备更换新车,今天要去提车,所以临时在同村找了一人替班。刚才快到路口时,车速较快且空档滑行,遇结冰路面措施不当,没刹住车,在我车后3米处先是撞倒一辆摩托车(那位中年男子),然后与我车造成追尾,在我踩着刹车的情况下,将我的威弛从原停车地点撞出去26米,万幸的是,我和妻子均未受伤。

  按照警察要求,我把车开到指定停车场(感觉上车行驶没有任何问题),星期一再到交警队处理,车停好后,我让妻子带着车上物品坐出租车先回家,我留下等一位随后赶到的朋友。

  妻子乘出租车走了,看停车场的老师傅交代了几句后也赶紧回到小屋去了,我一个人独自站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望着雪地里这些各式各样、伤痕累累的汽车,顿时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从心底迅速地向全身蔓延。再仔细看看我的车,后大灯全碎了、保险杠深深地凹进去了、行李箱也严重变形、有些扭曲的后盖高高地立着、倒车雷达的探头有两个不知掉在那去了,另两个在外面耷拉着,整个车似乎短了一大截,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傻傻地望着它,似乎都能听到它的痛苦呻吟,我被剧烈的发自心灵深处的痛楚煎熬着……

  还是朋友从身后悄悄地放在我肩上的手,把我从痛苦中暂时解救出来,我们谈了谈事故经过,看了看车,然后他开车送我回家。这位朋友平常开一辆帕萨特,昨天有事停在公司了,今天由于事情紧急,从邻居处借一辆昌河微型面包来的。他是老司机了,说这种路况来回都不能走市里,路滑车多,应该走环城路,虽然是山路,但车很少,反倒很安全,又给我讲了一些雪天驾驶的注意事项。

  路依旧很滑,但他车开得既快又稳,大约50公里/小时左右,我还是有点紧张,担心的说:

  “路挺滑的吧。”

  “是挺滑的,不过这车你得分谁开。”

  他自信地回答,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过了第一个隧道后,在路上还是看到了一辆翻倒在路边的卡车,朋友有些警惕,明显放慢了车速。

  很快我们进入了第二个隧道,隧道里没有雪,车速自然又提起来了,出隧道后立即就是一个不算很急的弯道和下坡,我倒没注意到出隧道时车减没减速,出隧道后大约走了不到10米,车突然失去了控制,没有转弯,而是直冲路边奔去,靠这一侧的路边外1米,就是一个20多米深的笔直峭壁,下面是一个部队的靶场。总算苍天有眼!车撞上了路边的一个里程碑,“嘭”的一声,车重重地撞了上去,又重重地弹了回来,车变向后又疯狂地朝路另一侧的山壁冲了过去,朋友急打方向,车再次掉头冲向有悬崖的路一边,车又撞在路牙石上,再弹回来(后来大家都认为,如果轮胎直径较大的车就翻下去了),就这样,“嘭、嘭、嘭”,这车反复在路牙石上撞击和弹回了三次。

  终于,车就像一个经过嚇斯底里发作后的疯汉,在道边缓缓地停了下来。我们俩下车后,一对苍白的脸上两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下面的悬崖,和挽救了我们生命并已经歪倒在一旁的里程碑,好一会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我掏出烟和打火机,我们就坐在路边的雪地上每人足足抽了2根。

  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太阳,今天的太阳出来了吗?我坐在那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很久很久……

  虽然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那些恶梦般的记忆还是时常不断地困扰着我。我总在想什么时候如果我能够提起笔来,把那一天的特殊经历记下来,记录下那段有如《亡命天涯》中被连翻追杀、步步惊魂的情节,然后把它刻成一张光盘永久地封存起来,也许就可以把我大脑中的这段记忆[另存为]了,至少它不会总是不合时宜、莫名其妙地跑出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曾经多少次我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沏上一杯龙井,启动电脑,打开WORD,点燃一支香烟,把手放到键盘上,准备写下第一个字,忽然间,平日里那些清晰可见、历历在目的场景变得十分模糊,甚至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第一次我倒还不以为然,但是反复几次以后,我就为此非常苦恼和感觉烦躁不安。一直到有一天晚上在上岛咖啡店里,在弥漫着咖啡醇香和烟雾的空气中,一位朋友静静地听完我的故事以后,左手端着一杯碳烧咖啡,右手夹着香烟,一脸的先贤圣哲,非常诚恳地对我说:

  “时间,

  你需要用时间把记忆沉淀下来,

  时间,

  也只有时间才是医治你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

  我当时聆听过后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一瓶“科罗那”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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