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张召虎

　　两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备受冷遇的国家汽车创新工程终于看到了曙光：规划中的襄樊汽车开发区有可能承接这个大项目的重要部分——汽车创新工程产业基地，而这个工程计划总投资将达800亿～1000亿元人民币。“提出这个方案两年来，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国家汽车创新工程创始人胡树华教授对《中国经营报》感慨道：“政府部门有的支持，也有人反对。媒体被紧跟跨国公司的战略所左右也毫无热情。现在终于看到一些成效了。”在两会期间，湖北省的一位政协委员将提出关于国家创新工程的建议，核心是希望能让这个项目在襄樊看到初步的成果。

　　现在，襄樊市的支持总算让这个“自强”计划有了落脚之地，而由科技部牵头，成立一年的东风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的业绩，将是论证这个项目能够成功的最好依据，“但它还远远不够”胡树华称，“科技部投了8.8个亿，而我们向科技部提交的主报告涉及的投资预算应该是800亿，这还是最低限度，国外搞一个全新车型就要几亿甚至十几亿美元。”

　　工程核心：牺牲一两个基地五年时间全面反攻

　　“我们当时提到800亿的计划，有一位老专家坚决反对，认为国家没有这个财力，”胡树华说，“而现在，他觉得这笔钱还应该再多一些。”回顾国家汽车创新工程两年的路程，实际上是围绕着到底该不该花800亿而进行的反复多次的交锋。2000年3月，北京铁道大厦进行研讨会，中国工程院院士参加；4月，在激烈争论之后，有38名院士专家在工程专家建议书上签字；7月，中央财经办公室率各部委8人小组听取工程汇报。一直到现在，这个工程的文件仍在中财办。此后，吉利、悦达、哈飞等企业支持创新工程，提出了基于两权(股权和知识产权)保护民族汽车的模式。在这个过程中，主持项目的专家组发觉，国家汽车创新工程不应该只落实在纸上，即便800亿不能全部落实，先有几个亿也好，并将项目重点缩小到新一代电动车上。最终，国务院对国家汽车创新工程作出了批示，批示随即转到科技部。2001年，总投资8.8亿元的电动车项目规划开始实施。东风被确定为试点基地，华中科技大学和武汉汽车工业大学接收了科技部转给湖北省的风险基金，以东风汽车公司为主体的东风电动车股份有限公司成立。

　　但汽车创新工程的重点绝不仅仅是电动车。“我们确定了三个层次：经济型、中高档和新一代电动车，”胡树华说，“其中前两种汽车的自主开发需要企业的配合。但汽车企业在本世纪初已经全面走向了合资合作的道路。”的确，就在专家们为汽车自主开发奔走呼吁的时候，恰恰整个汽车产业的布局也在两年间发生了巨变，企业重组在以外资为主要力量参与下迅速发展，丰田主导完成了一汽-丰田-天汽-川汽的全面合作；东风把主要的资产以股权转让的方式投入到东风-日产项目中，上汽也完成了对通用-大宇项目的参股计划。由于知识产权、技术和主要资金都集中在外方，国家汽车创新工程在企业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于是，在工程专家组向科技部提交的主报告上，一个“两权要素、四种模式”的观点被提了出来。其核心观点是：知识产权和股权是汽车创新工程的两大要素，要想实现自主开发，企业必须全面的拥有两权。而目前，汽车产业正从中资控股型向外资控股型，甚至而向外资主导型过渡，这作为必然阶段可以接受，但最终目的应该回归本位，即从外资主导型重新一步步回到中资主导型。“我同意在三大基地中先放弃一两个基地，”胡树华说，“用股权换技术，把技术吸收之后再明确自主知识产权，然后回到中资主导。这个过程可能要用五年时间，即到2008年在中高档轿车上实现中资主导，两权自主。”但他也承认，这种迂回战略的关键在于用股权换技术只能是手段，而不能是目标。

　　成败要素：观念斗争的结果和新一届政府的支持程度

　　由于两权因素和四种模式建立在一个五年期的时间段上，现实的创新研究就需要一个实验基地。襄樊成为一个落脚点有一定必然性：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一个汽车产业开发区，并成立了管委会；一个国家级试验场设在此地；东风的康明斯、风神蓝鸟，以及大量的零部件企业也云集于此。把襄樊作为基地，就要考虑东风的意见，可惜东风高层对创新工程专家组的观点并没有附和，认为凡是“工程”，必然带有计划经济的成分，好在襄樊市对此却很感兴趣。政府部门的热情加上硬件环境的完备，让国家汽车创新工程在襄樊终于有了开花结果的土壤。

　　“我真的不能讲太多，”胡树华说，“因为襄樊基地还只是一个规划。”但他强调，工程基地设在哪儿不重要，如果在产业界、学术界和媒体还是得不到任何呼应，这个工程就很难讲能有多大成效，观念的交锋应该有一个结果。

　　“有些老专家讲的是放弃论，支持他们的理论基础是汽车已经变成生产资料，只能由市场来支配。基于短期企业利益和利润需求，讲的是局部的有序，容忍全局的无序竞争。”胡树华说，“但汽车在相关产业的拉动性不仅表现在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上，它也表现在对国计民生、国家安全的影响程度上。”

　　今年，涉及汽车贷款、三包及召回、税费改革、认证制等诸多事项的产业政策将出台，几乎所有支持国家汽车创新工程的专家们都在等待着一个新的利好：新一届政府能够全面批准这个800亿的国家项目。在创新工程主报告中，专家们反驳道，“美国几乎每届政府都有一个大工程———从曼哈顿原子弹工程到布什政府的信息化工程，这不是计划经济产物。我国的两弹一星、三峡工程也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原动力。”

　　3月6日，国家汽车创新工程的组成部分———湖北汽车创新工程通过了省级评审鉴定，襄樊研发基地的建设也有望落实，但是对于要不要以“国家工程”的高度去进行一次民族汽车的“自强”行动，争论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