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汽车讯 结束了在成都的活动，看看北方天气情况尚可，我决定开车回京。因为十一出发时按照去西藏的计划做的装车准备，车上辎重很多，后座靠背也拆掉了。接下来两个月的旅行主要集中在华南、华东，帐篷、地垫、防滑链、第二块电瓶、手提电源等等就显得不合时宜，成了沉重的负担。回京的主要目的，就是轻装，让花小派恢复原状。

　　红姐因为出发前就已买好回京机票，便和我在成都分手。从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坐车旅行的人，往往比开车的更辛苦些，特别当这个坐车人也是个好把式的时候。红姐就是这样。其实从昆明到成都的旅途，她已经处于“坚持”、“忍”的阶段了。由于我一直把持方向盘不肯让位，她在忍的同时，只好假设自己不久将换辆“只有激情不可操控”的大越野车去驰骋九州。

　　1998年夏天，因为从宝鸡到天水的国道断路施工，曾从宝鸡向南过秦岭、取道川西北去甘南。宝鸡—秦岭—留坝—宁强—剑阁一线，相当部分与宝成铁路平行，在陕西境内叫做陕川公路、四川境内当然改叫川陕路。

　　11月24号早上，告别红姐和英儿，出门右转，一路向东，就上了通往成绵高速的高架桥。桥上蓦地望见下面巨大的牌子写着：“川陕公路施工，车辆请走成绵高速的字样。”4年多前就是因为川陕路施工，我没能到成都，而是在梓潼以北走小路去江油的。

　　如今从绵阳到梓潼的108国道，有相当一段是一级路，平坦宽阔。不过蜀道还未全变通途，过梓潼不久，又开始是施工路段。在成都时新奥通的车友们就此提醒过我，因此碰上单边放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倒也不至于焦躁起来。

　　施工路段持续十几公里直到大庙。大庙是蜀道上值得一停的地方，只是这里被各种重型机械及进蓉方向等待放行的车队包围了，根本无法停车。车队尽头，便是老川陕路——108国道，狭窄、陡峭、多急弯。然而公路两侧的千年古柏，为旅行增添了些许苍凉之意。车过剑门关不久，便又看到路边“金牛古道”的石碑，公路两侧的田畴和人家，也还是当年的样子。相信不久川陕路就要扩建到此，几年后走此路，将是另一番景致了。

　　事实上这段川陕公路也有一些变化，就是剑门关附近那些汉代造型的建筑。凝神之间，突然意识到这条公路，竟然是我走过的路中最具历史渊源的，可以追溯到楚汉相争的年代，甚至早过令西方人为之折腰并竞相追捧的丝绸之路。如此一想，顿时肃然起敬，直至面前一道绿/白相间的路牌夺取视线。

　　是高速公路的标志，这里有高速路到广元！！！这可是新生事物一件，我知道从广元到川陕边境棋盘关是二级公路——那年经过时刚刚开通的，也叫高等级公路。

　　和四川其他地方的高速公路一样，这条高速上照例有不少临近的农民在路肩上借道而行，或骑车或挑担，甚是惊险。即便如此，走高速还是节省了大量时间，黄昏时已到棋盘关，今晚可以在陕西过夜了。

　　GPS上川陕边界越来越近，路肩上突然冒出几公里长有秩序的货车车队。不由心向下沉，难道宁强县还在修路？！

　　我对宁强县印象极为深刻，因为当年通过此县的108国道断路施工——县城南北二十公里的道路全部挖断，然后是20多公里艰难蜀道，才望见现在这条通往广元的二级路。在施工路段，为“不影响”施工，大车一律夜间放行。我的乌诺虽然根本不算大车，偏偏也被一个穿警服的小孩儿挡住。己经周折、在被误认为是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后，才侥幸得过。

　　四川的棋盘关收费站证实，这些大车的确因为修路单向放行在排队。“小车可以走。”收费员说。

　　要知道这是最重要的进川通道，光是从这儿南下的运送成品车的加长货车，今儿一天就看到二十多辆。蜀道虽难，也不至于修四年多还在修呀。要是按照宁强速度，赶上中等发达国家恐怕指日无待。我忐忑前进，路况还不错，虽只半幅通车，已经比原来的老路宽阔不少。

　　最糟的是宁强县城的过境路段，修得一塌糊涂，将我继续前进80公里到勉县住宿的美好计划粉碎，不得不在不喜欢的宁强过夜。

　　第二天早上，挪出宁强县城，前途豁然开朗。二级公路虽然只有二三十公里，接下来的国道却也算得上平整。陕南的秋色，绿意早褪，晨雾之中隐约跳跃的，是金色的旋律——家家户户屋檐下倒挂的玉米和将落净的树叶。走在这样恬淡的风景中，你宁愿轮下的路不是宽阔的二级路而是普通国道，它可以缩短你和风景之间的距离。

　　然而好景不常，转过一个山弯，前面堵车了——有肇事。我开到前面，停在一辆红旗后。

　　一辆载重货车躺在公路上，车轮之下，是另一辆靠在山崖上砂土车。整条公路就被他们这么一歪一倒断掉了。砂土车的司机不知去向，据说是去想办法了。此处正好是一个胳膊肘弯的顶部，一旁恰巧有块小空地，小车可以从旁边的土路上过，便和红旗上的司机商量。他也下车看过，点头说得有这地的主人同意才行。

　　这地有主人？我还以为不过是块荒地，上面布满乱石。不久便有人找来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说是五块钱一辆车。大家同意，立刻有人用大铁锹将土埂拍平，红旗车率先蹿过去，我紧随其后。就在我得意地以比前车漂亮的迂回路线躲过乱石之际，一阵轰鸣接着一阵欢呼，是斜靠在山崖上的那辆砂土车发动起来了。

　　勉县向北的岔路口，有两条到西安的路，东边的是过汉中、佛坪的108国道，西边这条就是98年走过的经留坝、连县、秦岭、宝鸡的陕川公路。108国道因为夏天洪水泛滥，佛坪一带的水毁公路刚刚修好，只能大车通过。在几个加油站得到相同信息后，我决定今天不要与路斗，就当故地重游一趟啦。

　　这条翻越秦岭的山路却是今非昔比。四年之后再次站在秦岭隘口向下望时，山下的U字形公路的路面，不再是漆黑的劣质柏油颜色，而是灰色的。这一路段已全线扩建过，路面等级提高不少。

　　站在秦岭隘口，我给在西安的老朋友大杨打了电话。从这儿到西安就很快了。

　　曾几次驾车到过西安，自以为对古城熟门熟路，不料从三桥下来就碰上修路，进城的路不通。忙把GPS的比例尺调到1.2公里，西安的城市地图跃然屏幕之上。跟着路向北再向东，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辗转到二环路才进得古城，足足折腾了1个多小时。大杨早已在钟楼饭店前的停车场等我。应我的强烈要求，她请我去吃德发祥的饺子宴。

　　大杨去年才从北京来西安发展，这阵子已经开辟出一片天地。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对西安的市政建设相当熟悉，告诉我未来几年西安市要投资5亿元用在城市道路建设。我在座位上轻晃一下，5亿元！那将是多少开工的路段呀。这么说以后最好别进西安城，现在绕城高速已经修好，可以敬而远之。

　　吃过晚饭，我坚持赶去潼关。从西安出城要用很长时间，我还想明晚就赶到北京呢，今晚多走一点儿，明天的保证就大些。再说我也想去看看潼关——从前几次路过都没有停下来。

　　出城用的时间更长，因为按照路标开进了建筑工地，只得原路返回绕道绕城高速，到潼关出口时，已经晚上11点多。

　　潼关出口叫做“港口”。收费员说这地点才是古潼关，潼关县城不过空有其名。第二天清晨6点，我又从这儿进入高速路。高速公路已经可以向东直达郑州。开出10多公里，公路两侧突然耸起万丈绝壁，一副古战场应该有的模样。太阳此时便从面前的绝壁顶端升起。冬日里的朝阳红艳艳的却可以直视。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同样的季节同样的时间，多半刚在人大图书馆找到一个向东的靠窗位置，苦读之前便喜欢看窗外挂在树梢上的红太阳。

　　今天这轮红太阳，可以看着她开出很远，开到陕、晋、豫三省交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