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溪镇四方街前

暮色沙溪镇

泊车剑湖

赵华的单车

　　几周前在电视新闻中看到有关国际组织考察过三江并流后到达丽江的消息；之后从中甸往丽江途中经过长江第一湾的路口时，就看到一处醒目的路牌，画有三江并流的标志，并写有“老君山、黎明黎光丹霞地貌景区、长江第一湾入口”的字样。

　　三江并流景区正在变得炙手可热，我虽然对爬千龟山、老君山心有疑虑，还是决定在丽江的最后一个下午，先把去黎明的路走一遍，记下轨迹，至少今后对读者有益。

　　从第一湾岔口到黎明岔口，我们一直沿着金沙江前进。公路是近年刚修好的，二级路面，宽阔平整，花小派跑得心花怒放。到黎明的最后25公里原是乡间小路，两年来一直在进行断路的拓宽施工，有几处路段在加紧施工，据说要保证春节前通车。

　　这使我们最终没能到达黎明。距目的地还有2公里的地方，两车刚刚卸下的修路巨石拦住去路，看看天色已晚，只得向后转。

　　丽江的鲜百合只消三五块钱一斤.买了一兜回来，加三四升泉水炖以冰糖，灌满所有水瓶后向丽江告别。因为临时决定11月21号、也就是8天后到成都参加一个车友见面会，我们在云南的日程比计划缩短了5天，也就没时间赖在丽江听水声了。今天我们要去剑川。

　　大(理)丽(江)路修好之前，到丽江是个漫长的旅程，得从老214国道先到拉什海再折往丽江方向。我们去剑川，就要走这段路。因为从中甸到剑川和丽江都分别有油路直通，这条原来的交通要道变得冷清了许多。然而对汽车旅行者而言，这样的冷清却求之不得。加之秋色正浓，这几十公里的旅行，几乎成了漫游仙境。

　　车过剑川县城，我们寻找着通往剑川石宝山的路口。不料先进入视线的，却是一连串“剑湖鱼庄、鱼餐厅”之类的牌子，指着路东的方向。其时午饭时间已过，我们便拐了进去，停在一家木屋餐厅前。餐厅就在水上，只是水小，露出下面的支柱，少了临波荡漾的意境。

　　主人家是白族，指着窗外一片水面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剑湖。虽说入了秋水位退了不少，这湖却是《天龙八部》里段誉来的那个剑湖。真的？我向外望去，没有浩淼烟波，却也多少有几分灵秀之气。说话之间我们要的酸辣鱼端上来了，正宗的白族做法。鱼本身还在一般，汤汁竟妙不可言。原本说不吃主食的我们，吃了一盆米饭下去。

　　主人美滋滋地听我们夸赞鱼汤的鲜美，说剑川有句老话：三辈做官不如鱼汤泡饭。

　　“嗯嗯嗯……”我频频点头，这话来得实在。

　　从剑湖鱼庄回到大路上2公里，就是通往石宝山的岔路口。石宝山是南诏国和大理国时的佛教石窟，有南方敦煌之称。不过现在是旅游淡季，又到了下午三点多，通往宝相寺的狭窄盘山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等到气喘吁吁地背了所有器材上去，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石窟里禁止拍照。

　　宝相寺正殿中高挂金庸墨宝“南天瑰宝”，我们匆匆看了开放的几个石窟后也有同感——从石窟的规模和造诣来说石宝山虽难比敦煌或者北方其他几个石窟，这里的环境却是仙境一般，特别是宝相寺院子里盛开的虎头兰，在苍翠之间，增添了别样韵律。

　　沙溪镇是剑川另一处瑰宝，茶马古道上一处幸存的驿站。从石宝山路口出来右转行车40分钟即到。两年前沙溪镇刚刚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逐渐被世人所知。不过我们到时已近黄昏，四方街上只有四五只觅食的火鸡，不见人影；周围门窗破败的房屋也都上着锁，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街角一排破败的房屋墙壁上贴着醒目的标语，在十六大之外的，就是“撤乡建镇是沙溪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如此说来沙溪的开发只在早晚。只是我们找了几条巷子走进去，没再看到戏台一样有滋味的老屋。说起来沙溪本身的资源，较之丽江还有差距。

　　镇上找不到可以停车的客栈，我们决定连夜赶去大理。就在昨晚，刚刚通过电话结识了一位新朋友，兰芳。兰芳是IBM的员工，不过因为先生在大理盘下一间客栈，已经决定辞职回家相夫。听丽江下去的一个朋友说我正在附近，便邀我到大理古城一住。

　　兰芳他们的三友客栈就在古城南门里面，来帮我们拿行李的人中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伙子。兰芳的丈夫黄先生介绍他叫赵华，是位骑车走中国的大侠。我再看他一下，不像，这么干净整洁的样子，不像是骑车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围坐在院子里聊天，我才知道赵华已经来了几天休养生息，刚来那天在前台要求住店，吓得在前台值班的女孩子跑来找他们夫妇，说有个人不知是要住店还是要卖血。两人赶出去看时，发现来人是位大侠。

　　我们说话的时候赵华就在边上腼腆一笑。他告诉我们骑一辆破单车走中国，是为了在55各少数民族地区收集鞋，是的，“为鞋走遍中国”。他想将来做一个鞋文化博物馆。“如果我成功了。”他说，样子颇为急切，一副豁出去不成功便成仁的尽头。

　　我对赵华非常钦佩。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我永远不敢想骑车到北京以外的地方去，太危险，治安上、交通上的。赵华不惧这些。然而他对成功的渴望让我有些害怕。毕竟我们没有生活在一个“视死如归”的年代。红姐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祝愿他平安顺利，祝愿他早日成功。但是更重要的是过程，因为他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生命永远是最珍贵的。我送他一句禅语：时时可死，步步为生。

　　兰芳和黄先生都是地道白族人，他们要把这间客栈改造成地道的白族庭院客栈，还要搞一间宝石博物馆——黄先生早年离开矿业大学下海，在缅甸做了几年玉石生意，对宝石收集情有独钟。兰芳则希望借着这间客栈，广结天下朋友。她一边给我们烧茶，一边悠悠地说着今后的计划。听得让人羡慕。

　　突然我想起大丽路两边的白族人家外墙上，经常可以看到“风花雪月”的字样；甚至手机漫游到大理，中国移动也要提醒你别忘看大理的“风花雪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通常这个词很有鸳鸯蝴蝶的味道，我原以为是白族人太过浪漫呢。

　　听我如此歪解，两人都笑起来。原来这风花雪月，代表的是“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的意思，是大理四道别样景致。

　　不禁汗颜，来了滇西这许多次，竟然不求甚解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