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山女僧/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摄

　　引子

　　(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第一次听说甘南还是去年秋天的事儿，当我扫描出学建筑的儿子暑假西北采风归来拍摄的图片时，不禁被眼前一幅幅从未见识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图片上呈现着一片苍莽粗犷的地域：天穹深邃湛蓝，祥云洁白堆玉；山峰挺拔积雪，草原牛羊遍地；寺院恢弘博大，庙宇金辉熠熠；藏民虔诚长拜，僧侣绛袍济济……一派天国般的景象！强烈的视觉冲击深印脑海，使人激动、亢奋、产生憧憬，令我陷入一种决意前往亲临的冥思……

　　终于熬到今年的五一长假，相约好友西路长驱。自驾巡游6000余公里，历时15天，巴巴实实地亲身踏上了甘南那美妙神奇魅力无穷的梵天净土，圆了我那天国朝觐的梦想。

　　五位同行车友，分乘绿白两辆4X4切诺基，于4月27日清晨从北京平静地出发了。一路狂奔，途径河北石家庄，河南郑州，陕西西安，甘肃兰州，只两日抵达青海省会西宁；先饶修路路段翻越海拔平均4000多米，多处翻浆的拉脊山，沿倒淌河到黑马河镇，冒阴霾细雨环青海湖半周到鸟岛一游，领略一番一望无际的青海湖风光；在雨加雪间或冰雹的敲打下回马取道湟中县折返西宁，次日拜访西宁名胜塔尔寺；经过这样两天的高原行车，适应了3000至4000米高原缺氧的环境，随后从西宁出发，经平安镇驶向甘南，驶向我梦寐以求的两处圣地：拉卜楞寺、朗木寺。

　　拉卜楞寺金碧辉煌的圣地

　　驾驶4X4远征，要的就是翻山越岭涉水过河那股劲儿。我们微小车队奔赴拉卜楞寺就选取了一条直插夏河，路况险峻的快捷方式：平安-青纱山口-扎巴-群科镇-尖扎县-麻巴-双朋西-瓜什则-甘加-夏河县。

拉卜楞寺镇/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摄

　　从平安南下，再次翻越高耸的拉脊山，走进深长的峡谷，遭遇塌方落石不断，好在没有发生实时险情；沿途草地返青，丛林新绿，所过溪流时而清澈时而浑浊、山坡上白星点点，布满貌似绵羊的山羊群；峡谷两侧的山梁断层因蕴藏丰富的有色矿石而五彩缤纷；穿越风格各异的藏、回、保安、东乡、撒拉族聚居的村镇。过尖扎后，峡谷豁然开朗，几道大峡谷交汇一处，我们抵达了黄河之滨。得见清澈的黄河天上来水，十分诧异。然而继续前行没有十几公里，河水即已汇聚得浑浊不堪。跨越一座黄河桥继续向东南方向进发。入暮经瓜什则寻到青甘交界的森林峡谷中需翻越高原的山路，一路攀升而上，居然柏油路、沙石路、土路、翻浆路、多年失修的路交互出现。在海拔3610米的高地莽莽横垣之上，四周万籁具寂，五月的季节竟然白雪茫茫。夜半一路盘旋下到谷底，野兔车前窜来窜去，当里程碑上显示夏河县近在一公里之内时，四周却依然是黑暗、荒芜、狭窄的山谷。突然，峡谷不再，山路蓦地垂直撞向一条昏暗的林阴大道，拐上大道右侧，远处幅员宽广的一片灯光透过路边大树的缝隙微微闪烁，拉卜楞寺就这样猛然出现在面前。

　　甘南名刹拉卜楞寺坐落在桑科草原北面15公里的夏河县，规模宏大的寺院群落为曼达拉和依龙二山所环抱，蓝色大夏河从中穿流。它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又称黄教)弘法传教的六大宗主寺圣地之一。创建于公元1709年。寺院占地1230多亩，喇嘛3000余人，僧舍万余间，其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独特的风俗及宏伟的建筑使这素有“西藏第二”的佛教圣地享誉海内外。

　　当晚下榻拉寺宾馆无话。次日清晨带上全套摄影家什上山采风。拉卜楞寺寺院之大难以描述，其中最抢眼的当数90年代重建的贡唐铜塔。红墙绿瓦，晨光下塔身金光闪闪。长焦镜头内清晰可见精铜浮雕鎏金八大菩萨；塔座是琉璃瓦装饰的三层四角形建筑。宝塔外形金碧辉煌，气势非凡。宝塔与大夏河水、云杉禅林相映，矗然傲立，巍峨壮观。

金辉庙宇/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摄

　　拉卜楞寺佛像多达万余尊，珍藏唐卡上万幅，保存经卷约6万5千余部，贝叶经(写于印度贝多罗树叶上的经文)二部，各种木刻经版7万余块，众多清王朝以来历届中央政府及达赖、班禅颁赐给嘉木样活佛和其它大活佛的封浩、册文和印鉴等历史文物。每年还有7次大法会。其博大精深的内涵，我想只能用“浩瀚”形容较为贴切。

　　历史悠久的拉卜楞寺,不但拥有浓郁的民族色彩也有着醉人的乡土气息,堪称一片佛教净土。当你与它相互触摸时,人与自然,人与宗教,人与超自然的观念始终萦绕在你的脑海。透过清晨的薄雾，我看见一连串身披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已经围着寺区的转经长廊顺时针嫉走多时了，陕甘青川长途徒步跋涉来的各地信徒，身着不同样式的藏袍，摇着转经桶，拄着拐杖，有的一步一长跪，双手合十，先高举过顶，再抵额头，后至胸前，既而跪，跪而匍匐，五体投地；他们跟随喇嘛的队伍在行进，那叫转山，也叫转神。

　　拉卜楞寺的傍晚更是祥和多彩。寺院周边的山坡草地上聚集着三五成群的学僧，他们喜欢全身俯卧在青青的草地上做课后的攀谈，寻求紧张学习之后的放松。他们除了学习密宗经典外，还要学习彩砂绘制坛城，考试音韵、音乐，晋级学习藏文文法和书法艺术，学习西藏传来的法舞跳法。再高级学僧必须遵守三律，防止身语之恶行，并要求掌握汉历天文历算。

　　在寺院的街区，我用镜头搜寻着这次浅显探访的印象：转经的虔诚信徒(由于尊重他人情绪，我始终没有拍摄长拜)，友好多问的喇嘛，赶集的家族，观光的老外，庙顶的金饰、挂锁的僧居、唐卡的晒台，都一股脑拍下再说。感觉没有一年半载简直难以记述拉卜楞寺的万一，何况我始终没有踏进寺庙殿堂半步。

　　夏河停留一天两宿，我们向第二目标朗木寺开拔。又是抉择一条近路：桑科-夏河县-合作市(那吾)-阿木去乎-碌曲县(玛艾镇)-尕海-朗木寺。其中有一段明智的插曲，就是以尕海为顶角，尕海、玛曲和朗木寺围着一片沼泽形成三角地带，小分队决定绕道走尕海到玛曲，追加拜访黄河九曲之首，拍摄传说中的黄河第一大桥的项目，而后再从玛曲(尼玛镇)-麦溪-到朗木寺。

　　听说尕海是天鹅保护区，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只见原来大片的湖水已成泥沼，稍干一点的地方倒满是放养的牦牛、山羊和一种跟海狸鼠差不多大的厥麻(人参果)猪，据说饲养这种小个头龇着长毛的厥麻猪是致富大西北人民的推广项目呢。头天在拉卜楞寺民族特色餐馆被推荐品尝了一下，感觉味道不爽。

　　说拜访玛曲明智，是因为黄河第一大桥的景象不错，更可喜的是走玛曲到朗木寺看到了川西北大草原的美丽风光！

黄河第一大桥/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摄

　　朗木寺世外天国

　　从玛曲到朗木寺的道路是紧沿着甘南与川西的边界走，南侧是一望无际的川西北草原，山路像丝带般蜿蜒在返青的山麓。过了麦溪走进一段川北地界，沿路风貌变化万千，山上的石头渐渐多起来，山势更加陡峭，气候更加湿润，路边田野低矮的植物丛中不时跑出几只肥嘟嘟的旱獭，煞是惹人惊喜。在一个高高的山口，我们看见下面的山谷幽深开阔，几座藏民的帐篷扎在缓坡，无数的牛羊洒落原野，一道小河在草甸中迂回蜿蜒，山头上怪石嶙峋，远处是墨绿的塔松，酷似一处新疆草原的景象！约莫10多公里路程，山路又拐回甘南玛曲，我们来到了甘肃、四川两省交界的朗木寺。

峻美田园和一处酷似新疆峡谷的地方/新浪网友：北京老顽童/摄

　　朗木寺镇以白龙江为界划归甘川分别管辖，北边一半才叫朗木寺，属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南边一半叫做纳木镇，归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治理，不过大家理不清楚，就统统称为朗木寺了。驶近朗木寺，居高临下，只见连绵成片的寺院和民居在山谷间铺陈，甘川两侧镇子的风情各异——甘南朗木寺这边寺院宏伟豪华，红墙金瓦金顶，名为赛驰寺，民居也多为土房；纳木镇那侧寺院多为白墙，琉璃为顶，相对质朴，名为达仓纳摩寺，民居多为木房。朗木寺山势平缓，草多树少；纳木镇则相对险峻；树木茂密，山头雾气腾腾；不过气候都是一天数变。

　　我们先进入川北纳木镇达仓纳摩寺的这边。驱车走在泥泞的镇街上，找了几家宾馆都满员，主要是最大的那家被不知什么地方的越野俱乐部捷足先登，车位房间全部占据。最后还是在一座清真寺边上找到一家新张旅馆住下。沿街的小饭店、旅馆、小卖店上都用了汉、藏、英三种文字标识：路旁的白龙江水流潺潺，街上行人各具特色，红衣喇嘛，长袍藏民，白帽回民，众多的老外，和一伙伙五一出游的访客。住下后很快天黑了，街上也黑漆麻乌的，大家遂以车上自备的食物进了晚餐，打算尽快休息，以便来日好好转转。

　　次日凌晨我的手机准点报时：4:30分，我一骨碌爬将起来准备上山拍摄。忽听窗外淅淅呖呖作响，推窗一看吃惊不小也十分懊恼，窗外竟然大雪弥漫，整个朗木寺白雪茫茫一片，对面房顶的积雪部分融化，沿着倾斜的木板房顶小溪似地哗哗流淌。该死，这还上什么山，拍什么照。呆呆静坐了一阵，无奈跑上宾馆楼顶观察有无出口，有无拍照的可能。真是天助我也，天台有门，木门洞开！走上天台，天空放亮，大雪瞬间停了！！

　　尽管光线昏暗，我还是对准甘肃四川各半的朗木寺镇，一通狠拍，居然得到两张“五月雪打朗木寺”和“白山银塔”颇能孤芳自赏自鸣得意的图片！

　　天亮之后，我们驱车过桥来到甘肃那侧的寺庙，没怎么停留直接盘到寺后半山，老人应允自告奋勇的家中小孩做向导带我们前往。

　　雪后的山路泥泞不堪，4X4挂4L档才免强抵达一个山包脚下，山包顶端是喇嘛升天的地方，恰好有一位僧侣“需要”升天，“工作”的喇嘛拒绝了访客跟随登台的请求。作为访客之一的我，看着“工作”喇嘛抬着杏黄色的裹囊登上山顶，考量着这种神圣难解的方式和思索着在下将如何抉择踏上天国之路……

　　下午时分，太阳喷薄而出，苍穹瞬间蓝天白云，朗木寺左近山上厚厚的积雪竟神奇般地化为乌有；举目远眺，后面是依然银装的崇山峻岭，伸向遥远遥远的天边，右面是川北纳木镇达仓纳摩寺，庙宇后面的俊秀山岭和茂密的松林蒸腾起团团云雾，据说白龙江的源头就在山谷之内，谷内灵气逼人，藏匿着许多美丽的洞穴，其中一个叫“仙女洞”，溶洞有一钟乳石天然成女子状，而“仙女”在藏语中就是“朗木”，朗木寺由此得名。左面甘南朗木寺东部的托衬远景是一座地貌伟岸硬朗的红土林山峰，阳光照耀的红土林，酷象康巴汉子黑里透红的面庞，有一道干打垒的土墙，在雪过天晴的光照之下，居然“辉”土成金！多么美丽神奇的地方，世外桃源并不贴切，简直就是世外天国。

　　余音

　　拉卜楞寺、朗木寺亲临过后，大喜过望，我心情莫名其妙地开朗。余下的回程，冥冥中竟索然乏味：郎木寺-若尔盖县(达扎寺镇)-川主寺镇-松藩县-黄龙寺-漳扎镇(九寨沟风景区)-九寨沟县-文县-沙洲镇-广元市-汉中市-佛坪县-周至县-西安市-临潼-渭南-风陵渡(进入山西)-运城-侯马-临汾-霍州-平遥-晋中市-太原市-旧关-石家庄-北京

　　看来，唯有我心中下一个梦想-自驾西藏之旅才能胜过此番梵天净土甘南行，但愿如此。

　　---该文刊登在日本《4X4越野》杂志2002.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