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公路
川藏线枫叶
亚丁珍珠湖
亚丁附近一停车就来很多小孩儿,讨要零钱和食物
10月20日将近下午四点时,二郎山隧道前已经排了几公里的车队。我乖乖地排在队尾,但不久就发现几乎所有的小车都在勇往直前,便跟在后面潜行,准备突破到前面后见缝插针在大货车队中加塞儿。十多分钟后找到一个特别有利的位置,离头车只有几十米,从车窗探出头去就能看到关卡。
“咳,我见过你。”突然旁边斜摆着的桑塔纳的司机来和我打招呼。我看他一眼,黑黑瘦瘦的,脸轮廓分明,甘孜州康巴人的模样;似乎有些面熟,却记不起来了。“你是不是去过石渠?”他问。石渠是甘孜州最偏远的县之一,与青海玉树相邻。两年前我开乌诺曾路过石渠,那是旅行生活中最不走运的一段经历:油路被脏油堵塞,连着在路上修了几天的车,为此甚至高价买了个打气筒,好把化油器的进油管拔下后用气筒夹着打气通油路。好不容易到了石渠,却不幸撞上了大车修车时摆放在路中的一溜大石头,底盘受到重创。
想起来了,就是在石渠粮食局的汽修厂见过他,真凑巧!他告诉我其实不用等到五点,四点先放大客,然后小车就能走了。不过泸定到康定在修路,过了二郎山可以走磨西也就是海螺沟绕行。
说话之间,一辆大客车引领着两辆小车通过了关卡,我赶紧启动向前,抢到了“首发”位置。“不能上的,”一旁几个司机叫起来,“上去罚款200。”晚了。等我听明白的时候,已经到了警察跟前。先前上去的两辆小车正在栏杆里面接受处理。
多亏花小派满身广告中还有几个媒体的名字,小蕾一本正经地和警察同志介绍我们此行的目的,得到优待,我们被放行了。
两年以前我走这条路时,二郎山隧道实行的是单进双出制,如今每天放行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只是二郎山全线都在修路,应该是在做道路扩建。鱼贯而行的车队停下来等候的时间是行进的几倍。我们还要麻烦些,小蕾不时得下车踢开挡路的大石块。
20多公里的路走了近3个小时,天黑前终于到了去磨西的岔路口。
康定之后的川藏线才是真正的川藏线。将近中午时分出得康定县城,盘上两个山弯,赫然在路尽头的,是探出云端的贡嘎雪山。川藏线开始了!
翻过折多山不久便是新都桥。石头垒起的康巴人家在红褐色的群山背景及蓝洌洌的河水前景下竟也显出几分妖娆来,衬着几处寺庙和白塔也不似别处的肃穆。这里比康巴人更多的是穿着摄影背心、举着三角架的摄影者,以及画板前专注的学生。
川藏公路在海拔2400到4900米间盘旋。到巴塘之前,都是柏油公路。我们只到理塘,可以充分享受这个好处。因为过去两周多数时候都在海拔3000米以上,高度对我们影响不大,只有在4500以上的时候,才略微感到些许气闷。我本来就喜欢开山路,加之高原上的开阔和粗旷,人也豪迈起来,遇有陡峭之路时总要高声喝好,唬得小蕾连连叫我不要出声——这么险的路她有点儿害怕。
我虽不害怕,却免不了紧张,证据就是手心里的汗。当我意识到自己不住往裤子上抹手时,不得不承认这是川藏路险峻的直接后果。在一处上坡的胳膊肘弯,我被上面冲下来的空驶大东风狠狠别住,险些蹭到右侧的山石,车自然是踩灭了。
这是海拔4200多米处的一个陡坡,将近20°的样子。我试了两次,车子基本没动。只好让小蕾下车找两块石头顶在后车轮下。“走走走走……”我喊着号子给小派和自己加油,车子缓缓挪动。“快跑!”我叫道,不敢再停下来。
小蕾迅速拔腿,飞跑十几步追上我。车门还开着,她跳上来大喘粗气,半天才说出话来:“这就是高山反映吧?”
接近雅江时,山上开始出现金黄色的云杉树,海拔也陡降到2500米左右,公路随着一条小溪跳跃,经过一个小村子时,溪边一棵孤零零的枫树让我们同时欢呼起来。这枫树像是立在那里的一棵假树,枝干略斜,树叶黄灿灿夹着些红得欲狂的叶子,美!
世界高城理塘在我们的GPS上不到4000米。GPS在经纬度上的误差只有10米左右,海拔上据说大些(在折多山山口它们显示的4298米和山上的牌子一样)。但是看到两部GPS屏幕上一致的海拔显示,不由对理塘海拔4000米以上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理塘城西的岔道口左转就是去稻城的路。加油站遇到的面的司机告诉我们到桑堆区的路已经铺油,路况整体讲还可以,只是山顶上有两公里烂路烂得很。自从在成都听说英儿的一个朋友说曾开富康来过稻城,我就不再怀疑小派完成这段旅行的能力。何况现在还有一段新铺的柏油路,时速跑它110公里不在话下。
太阳落山的时候,好路结束。公路似乎仅仅是乱石阵中的车辙。海拔在不断攀升,打破了今天的记录。四周的怪石也越来越巨大,漫山遍野。“烂得很”的路不只两公里,而是二三十公里。夜幕便在我们随小派的扭动中翩然而至,带来一轮明月。今天应该是正月十六,想想中秋节的午夜我们还在后海一条丑小鸭船上奋力蹬踏,月儿再圆的时候,却在四川的“偏远山区”中挣扎于乱石之间。
尽管明月当头,旁边的小蕾仍是眉头紧锁,担心这样的地形有利于劫匪作案,紧张地盯着前方。我蹭干手心的汗,唯一的顾虑就是陷车或底盘受损——老实说要是一个人晚上走这条路或者今天是个月黑风高夜,恐怕我比她还得胆怯几分。
稻城是个小县城,只有横竖两条“T”形街道。在这里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去亚丁的路已经拓宽,110公里,面的可以来往。就是说我们绝对可以自己开车前往——开富康的朋友去年过河时被砾石割破了回油管,我们本来计划万一路况很糟就租越野车前往呢。
也许川藏线和乱石路让我过于紧张,22号早上起来我两条腿都疼起来,勉强可以开车。路况很帮忙,有硬路基,只是土大,跑起来车尾能拖条百多米长的狼烟。稻城人称亚丁为“人类最后的香格里拉”,这条通往亚丁的新公路,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人类最后的香格里拉”的命运,不会超过五年。希望这样的改变积极的成分更多。
尽管腿疼得一阵紧似一阵,我仍然为穿越着的这条河谷而赞叹,十月下旬是川西最美的季节。那奔流的蓝色河水,有个叫人想入非非的名字——杜鹃河——忍不住要想五月时绚烂的杜鹃花。告诉我们名字的是路边一座温泉山庄——杜鹃谷温泉山庄。
山庄的主人是几个成都人,温泉的名字是圣女温泉,专治风湿,对腿疼一定也有疗效。除了本地藏式小木屋外,他们还有一排欧式木屋,分上下两层,上层阁楼是卧室,下面就是可以泡温泉的池子,因为刚刚试营业,看起来很干净。价钱讲到240,今晚就住这里了!
亚丁不愧于“人类最后的香格里拉”的称谓,也对得起每人128元的门票钱。遗憾的是我们没时间多住几天,后天就是小蕾在丽江报到的日子。
杜鹃谷温泉山庄的厨房向我们敞开房门,在煤气炉上用高压锅做米饭乱焖火力容易控制得多,这是第一次,没粘锅底。店家还有鲜活的高原雪鱼,只在海拔三千多、四千米的河里才有,一斤雪鱼配了料做好一大锅酸菜鱼,才48。
我做饭的当儿,小蕾已经放了一池的温泉水,撒了几片高锰酸钾。大饱口服后是温泉时间,我们还有最后三集《FRIENDS》没看,搬了张椅子端置电脑,屏幕调整到最佳角度。这个现代通讯上尚不能到达的地方,我们可以有个开心的夜晚。
一阵大笑过后,店家来敲门,说是新来的客人认出我的车,希望见见。
新来的客人中有一位叫师立平的湛江人,开一辆切诺基。他和两个伙伴在新疆遇上同样驾车旅行的一对浙江夫妇,大家结伴而行。师大哥开口便说他在新浪上看过我的东西,很奇怪怎么车陷沙漠后没有交待后来的事情。“我说了呀,”我想他可能指额济纳边上的陷车事件,“是七八个电信工人给挖出来的。”(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是指去年在蒙古戈壁里陷车的事情——那次我给自己的战车找了个集装箱,火车运到乌兰巴托)
师大哥黑黑胖胖的,样子很温和,稍微有些气喘。他从85年开始驾车旅行,几乎每年都要出来,最近几年更是频繁,每年“赖”上一两个月的假,开着车跑遍了大江南北。一些我还没去过、在“走遍中国”计划中的路段,他已经走过,堪称活地图。除了从格尔木经冷湖、芒崖进疆的路线外,其他我询问的路线,他都说可以走。这让我更有信心了。
浙江的吴女士通过电脑展示着他们一路上的宿营地,让人好生羡慕。她说师大哥有种黑暗中嗅出水的味道的特异功能,因此即使半夜两点在沙漠里,他们也能找到临河的宿营地。
说话间店家在外喊月亮好美。我们拎了相机出来,十七的月亮刚刚爬上对面大山的山梁,分外明亮。
这个美丽的月夜,不期中遇到一些和自己一样的旅行者,认识一位真正的大侠,香格里拉,给我的不只是她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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