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过罗布泊的种种传言,知道它的分量,于是我和大连狼人四驱俱乐部的罗布泊之行孕育了两个月才得以成行。尽管从北京到新疆若羌的路程达4000公里,我们开了8天,跑环了两条轮胎和3根减震器,其中不乏惊险与精彩,但我还是要迫不及待的先讲罗布泊的故事。
9月9日,从我们两车四人风尘仆仆地进入若羌县城那一刻,故事就开始了。
之前我们绞尽脑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困难和危险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进罗布泊的手续那么难办。先是找旅游局的领导,一听我们要进罗布泊,上来就给上了一课,说罗布泊如何如何的危险,曾经死过多少人,听得我都心虚了,好像死亡就在面前。最后看我们执意要进,就说自己做不了主,于是给主管县长打电话,这一打不要紧麻烦全出来了。说要拿国家文物局开据的证明,到自治区主管部门盖章,然后到县里文体局办手续,每个人交3万块钱才能进。于是原来的行程只能往后拖,10日交涉了一天也没有地展,最后还是林海神通广大,找到了自治区的领导,有了上级部门的批示,我们才在县里领到进入罗布泊的"通关文牒"。这一天,沈阳的王沫从沈阳飞到乌鲁木齐,坐火车到库尔勒,又经过了26小时汽车的颠簸到达若羌,加入到我们的行列。11日就是要为进罗布泊做准备了,首先要有一辆保障车,必须是6轮驱动的卡车,据说整个若羌只有两辆这样的车,一辆是矿务局的,一辆是文体局的,文体局的这辆上次从罗布泊出来后拿去大修,修好后由于没钱,车一直在修理厂没提出来,最后还是我们拿钱提的车。车的问题解决后,最麻烦的就是谁给带路,因为若羌县进过罗布泊的人就没几个,而最熟悉路的文体局郭局长还在罗布泊里,没办法最终定下来让文体局走过两趟罗布泊的焦主任带路。就在晚上为第二天进罗布泊庆祝的时候,得知了美国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遭到恐怖分子轰炸的消息,我们议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将解放军总勤部提供的帐篷、午餐肉罐头、蔬菜罐头、压缩饼干、水壶、急救箱,北京合众思壮公司提供的最新车载GPS,摩托罗交接班提供的卫星电话,此外还有两个车载电台、三个手持电台及1000升汽油、20桶纯净水、十几个哈密瓜、70个馕、两箱黄瓜、一捆大葱等物资准备就绪。好事多磨,就在出发的一刻,刚从罗布泊出来的郭局长把我们拦住,不同意进去,说保障车刚大修好还没有磨合,进去很危险。好说歹说,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我们的两辆切诺基带着部分物资先走,14日郭局长带着保障车再进去,与我们在楼兰会合。
行路难
过了36团的一个关卡,我们六人两车就算正式踏上罗布泊的征程。向西走出绿洲就是茫茫荒漠,毫无生机和绿色,其间连点过渡都没有,"一去不复还"的莫名悲壮瞬间涌上心头,同时另一种莫名的兴奋也在悄悄萌生,心理上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没行多远,文体局的小焦便指着前方的几个土堆说米兰古城到了,数个土堆零散的孤立在风沙中,周围全是沙漠,所谓古城剩下的也只是留有人为痕迹的断壁残垣,有的还算完整,小焦指着稍高点的圆土堆说是佛塔,又告诉我那个挺大的土堆是富贵人家的住宅,有练兵场、仓库等,早些时候还有人从这里盗去很多壁画,据说米兰古城是因瘟疫而人去楼空的,望着眼前已面目全非的古城,我竟有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慨。路途遥远,来不及细细品味,我们便又踏上了行程。
之后我们便沿着国民党时期的电线杆(老的315国道)前进,钢铁结构的电线杆依旧完好,只是路已无处可寻。风沙很大,打得车玻璃噼啪做响,我们挂着高速四驱行驶,大约行了30多公里,开始找离开电线杆进罗布泊的路,沿电线杆一直下去是敦煌。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们意识到沙漠里的路太难找了,沿着几条车辙进去都感觉不对,眼看天色已晚,大家心里开始着急了,这还没进去就迷路,我和小焦下车走着找车辙,又经GPS定位,才得以找到正确路线。连夜赶路,直到夜里11点人困马乏,再加上走夜路容易迷路,才停下来把军用帐篷搭起,六个人睡在一个帐篷里。
第二天起来后,我竟把周围红柳根固定的沙丘当成了古城,小焦说一棵红柳的根能装一卡车。随着红柳的渐渐远去,我们开始行进在寸草不生的戈壁上,不时遇到雪山上下来的洪水冲击而成的干涸河床,河床上积满沙子,极其难行,尤其在坑深沙厚的地方,不得不挂上低速四驱通过。在一个大沙坑处,永跟的车由于动力不足陷了,用绞盘拖了出来。在一个大河床处,洪水冲击的沟壑似天堑般横在我们面前,不得不绕行两公里,找到一个较缓坡者得以通过。行进中,看到远处地平线上有成片沙丘和树木,我们在戈壁中看到海市蜃楼了!GPS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在它的导航下,我们没再走冤枉路。
连续冲过两个几十米长的大沙梁,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碱壳子路,这是罗布泊中最难行的两段路之一,虽然是肯心理准备,但接下来的慢还是我们没想到的。远看很平坦,近看则翘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碱壳子,仿佛凝固了的波浪,其实这就是罗布泊湖水干涸后,沉淀在地表面的一层碱壳,后来在热胀冷缩的作用下断裂后从地面上翘起来。这个路面最大的特点就是坚硬和起伏不平,而锋利的碱壳很容易将轮胎划破,我们不得不慢慢的嘎悠,车子前后左右摇摆的幅度很大,像在跳迪斯科,有人形容为"三跳":车在路上跳,人在车里跳,肠子在肚里跳。一开始,我感觉还很有趣,手抓得紧紧的,兴致勃勃地体会这跳的滋味,后来感到累了,手稍微松了点,一个大跳竟的把脑袋撞了个大包。经过多年车轮的碾压,形成了两边凹中间凸的路况,我和林海的车车由于减震系统进行了改装,离地间隙比一般切诺基高了8厘米,因此没有什么问题,而永跟的车则老磕底盘,有时候遇到较高的突起,不得不让车上的刘炎和王沫下车。后来在极度颠簸下,永跟车的左前减震器被颠折,更换了一根。就这样,快时速度不到10公里/小时,而慢的时候每小时只能走3、4公里,40多公里的碱壳子路我们走了整整5个小时,骨头架子差点没颠散。晚8点多到达罗布泊湖心,于是搭帐篷,点火煮方便面,开幕午餐肉和雪菜罐头,还吃了一个哈密瓜。
直斩楼兰
由于时差的原因,早上7:30,晨阳才从罗布泊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览无余的日出场面尤为壮观。昨夜风沙很大,搞得帐篷和车里都是沙子。尽管吹来的风不热,但干燥还是显而易见的,嘴唇开始干裂,即便不渴也要不停喝水。离开湖心后,我们先去了余纯顺的墓地,瞻仰了所谓独行侠的遗容。
之后向楼兰古城进发,行不久,便到了一片片长着红柳的沙土包地带,于是艰辛的跋涉又开始了。这就是罗布泊里另一段最难行的路了,如果说碱壳子路是硬得出奇,这里的路就是软的出奇,周围的土质极其干燥松软,且全是连续的上下坡和弯道,这种路面肯定快不了。更可恶的是风向和我们的行车方向是一致的,由于车速很慢,车轮一转扬起的无数烟尘被风一吹便飞扬在风挡玻璃前,瞬间视线全无,什么都看不到,因此我们不得不走一段便停一会儿,等尘埃落定后再走,想连续行走简直比登天还难,而且还要不停的打着雨刷,否则一会儿的功夫烟尘便将风激怒玻璃覆盖。由于路面过于松软,在不到两公里的行程中,永跟的车连续陷了(托底)三次,在这个地方由于路面太软且难以掉头,因此绞盘也就用不上,大家就用铁锹铲底盘下的土,又将带的木板垫在轮下,然后合力推车,车出来后,车轮扬起的尘土则将我们变成了一个个面目全非的"土著人",之后干脆人就走着以减轻车的重量。后面就是对车的考验了,一个个大沙坡,让步我们的车不得不以低速四驱的一、二档行驶,经常是一个沙坡要冲几次才能过去。永跟的车后来干脆就不压着车辙走而改齐着车辙走了,且轻易不敢停车,一停车再起步就难了,很容易陷。途中拍了几张片子,由于风沙的缘故,我的相机竟然不能自动对焦了。而我们的车也因蓄电池老化,不能蓄电了,因此每次熄火后都要永跟的车来搭线。30公里的路蹒跚了五个半小时,我们终于看到楼兰佛塔--一个高耸着的土包。
我神往已久的楼兰坐落于罗布泊的西岸,昔日丝路上的要道枢纽,而今剩下的不过是几处先人留下来的房屋残迹和散落四处的木头,连个完整的外形都看不到,四周被大片雅丹层层包围着,断壁残垣混在大片雅丹中,若不经人指点,还真不易辩别。只有饱经风蚀的佛塔和三间半土房依稀有梦中楼兰的模样,在佛塔的周围散布着古楼兰房屋的遗址,在每座遗址附近,横七竖八的散落着方形长大,留有明显的人工痕迹。当年曾给楼兰人遮风蔽雨的古城,今天只剩下几根柱子和稀疏茅草,历史的沧桑在这里随处可见,四周风声呼啸,我竟有了见证历史的感觉。就像百年的楼兰还是被湖水包围着,真不知经历了几千年风雨的楼兰古城里曾经上演过多少动人的故事?
夜宿楼兰古城旁,狂风大作,大家欣喜不已,听小焦说,每次大风过后,在附近都能找到一些古物,如铜钱、佛珠之类。也曾听过关于楼兰的许多传说,风声阵阵,我竟有了希望发生点故事的渴望,楼兰姑娘你在何方?突其如来的想法让我激动不已,久久难眠。清晨早起,多云无日出,拍楼兰日的想法只好泡汤。于是便同小焦、永跟一块四处乱转,一是想拍些片子,同时也可寻觅些古物。坛坛罐罐的碎片倒不少,就是没发现其它东西,无所事事也就耐着性子瞎转,也竟寻到一些残缺不全的铜钱和佛珠,明知道没什么价值,可也兴奋一番。就这样一直走到楼兰的大西边,这是一片树林的残墟,满目都是经历了千年风吹日晒的树干和树根,硕大的树干经风蚀裂出千万能胶条缝,密密麻麻的树根千奇百怪的裸露在地面,树木跟大地同色,天地间只有蓝黄两色。古老的树木渗透着岁月的沧桑,我不时拍下那历史凝固的瞬间,见证历史,人生仿佛也多了许多内涵。回到营地,休息片刻,大家就准备离开楼兰,人就是这样,没进来时千方百计想进来,而进来后又急着出去。这时发现GPS上我们从北京一直到楼兰的航迹都不见了,令我懊恼不已。
打卫星电话给郭局长,定于后下下午在湖心会合。于是原路返回湖心,由于天气炎热,又不敢开空调,只好开着窗子,自然免不了一番尘土的洗礼。回去顺利多了,四个小时便到了湖心。原以为我们的罗布泊之行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本刊记者何毅/文 何毅林海/图
不支持F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