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汽车俱乐部可以签发Carnet,但香港并不接受Carnet,或者说并不需要Carnet。境外车辆从海路运抵香港,在15日内通过邮局报关即可。但想在香港道路行驶,必须到运输署办理路面通行证;而要驾车过境到深圳,还需要禁区通行证。
我们从春节开始就与香港运输署联络。这无疑给运输署过境运输组的官员们出了道难题。还是在澳大利亚时,运输署的黄先生就告知我们,经向广东省公安厅咨询,他们只有拿到皇岗口岸同意我们的车辆从皇岗入关的文件后,才能开始办理相关手续。
我对此大为诧异:这和广东省公安厅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要从皇岗出境,中国车回中国有什么批准不批准的?我们的车过落马洲到皇岗最多就是是否交税的事儿,而从云南勐腊出境时的海关文件可以证明此车为因私出境,也不必纳税。但运输署态度非常坚决,我们只好和皇岗口岸联络。
后来证明,提前联络皇岗口岸海关及其上级单位深圳海关巡游管理处还是十分明智的。这两个部门拿到我们的入境申请及相关文件后,向勐腊海关发函查询,得到确有其事的答复后,内部发文到口岸旅检科,通知其4月下旬将有牌照京HG0247的北京车辆从皇岗入关,核对车辆、文件后可以放行。负责此事的钱女士告诉我,如果香港运输署一定要文件,可以给皇岗口岸发传真查询,他们会及时回复。
问题是运输署不肯发查询,因为没有先例。路上几次联络未果,我们决定回港后再直接找有司衙门。
先行回到香港的小妹从4月17日开始联络黄先生,他的答复总有些模棱两可,今天答应可随时去办理路面通行证,明天又说还要研究研究。至于禁区纸则没得商量,必须先有皇岗的文件。对此我既气恼又无奈。像我们这样没有粤港两地牌照的大陆车辆因私过境,从未有过先例,让运输署的官员们束手无策。他们的工作方式是:用已有的条文框框把相关申请框起来,再作处理;然而我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框框,他们研究来研究去没有定论。
4月24日,从港口提集装箱的手续都已办妥,不能再等了。我让小妹再给黄先生打电话,言明我们的不满:我们的环球旅行在香港之前已经走了47个国家和地区,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官僚主义,但是像这次两个多月仍没有解决方案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们的指责可能过于严厉,令黄先生十分委屈,但他终于答应先发路面通行证给我。
4月25日下班前,我们来到香港运输署过境处,黄先生亲自为我们办理了路面通行证——INTERNATIONAL CIRCULATION PERMIT,和外国车辆要在新加坡行驶需办理的文件相同。他很谨慎地在有效期处填上4月28日,一面委婉地问我是否要驾车到什么地方。言外之意最好不要去哪儿,免得不明就里的公众看到北京牌照的车辆后报警。至于禁区纸,还要再等一两天,他们还得和相关的出入境、海关等部门研究后才能决定。
无论如何,车可以提了。
4月26日下午,已经把集装箱提到货场的冯先生带我们到了位于屯门的堆场,装有孙二娘的集装箱正静静地等待着开启。门打开了,孙二娘好好地站在里面,顶天立地。不对,车钥匙没有放在约定的地方。天呀,钥匙竟然插在车上!
我曾再三叮咛中远负责装车的师傅,务必拔下钥匙!
没得说,电瓶没电了。
冯先生一面派人去旁边的货场找救援,一面帮我把车拖出集装箱。救援到后点着了车子,并嘱咐我一小时内不要熄火。
过去3个月都是靠左行驶,香港的路面已经难不倒我和孙二娘。唯一的麻烦是大雨。因为前挡风安装有问题,雨刷器刷不到位,加之没有空调抽湿,我们真的像黄先生希望的那样,没有去任何地方。
再次来到运输署是4月27日中午。黄先生签发了“封闭道路通行许可证”。我道谢的同时,也告诉他,我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今后大陆带私家车做跨国旅行的人会越来越多,运输署不能再用粤港两地跨境运输的模式来服务这些车辆。
2006年4月28日,回家的日子。妈妈带上年仅2岁的小外甥也坐到了孙二娘上,我们要一起过关,和在深圳的亲戚们聚会,庆祝环球归来。
落马洲口岸,往来的车辆都挂有粤港两地牌照,除了孙二娘。为此我们等了10分钟,才获放行。驶上落马洲大桥,深圳就在眼前了。我兴奋地叫起来,引得小外甥也嗷嗷地叫。
在落客区放下妈妈和小妹他们,我独自驾车过关——我们自己的皇岗关。执勤的边检官员眼里不揉沙子,当下把我拦住。这里是边检,和旅检科不是一回事,人可以放行,车不能过。
约40分钟后,边检站领导得到旅检科可以带车进入的确认后,在我的通行证上盖章放行。此时,小外甥早已在童车上睡着了。
海关检查很快完毕。但因为下发文件上有一处写得有出入,旅检科必须等到有关领导上班后请示了才能放行。我把妈妈他们接到车上等待。两个小时后,终于可以走了。
3点08分。正好是我们离开香港落马洲口岸3小时。屈指算来,这一国两制的关口,当数一路上第三难的关了(第一是中越友谊关,第二是马来西亚/新加坡)。
车到深圳,先要送去修理。已经通过《汽车导报》联系了华日丰田。我赶着把车送过去,和师傅说明了空调爆炸的情况,请他们加班处理。
第二天上午,华日丰田来电通知可以提车了——空调压缩机应该没有问题,他们更换了空调滤芯(内已有铝质杂质),清洗了散热器(还掏出了一只死鸟)。对于爆炸原因,他们的解释是散热不好造成的。至于前挡风,是明显的安装不到位。
五一黄金周正在迫近。为了避开珠三角自驾车的出游高峰,我于4月29日下午离开深圳,独自踏上回北京的旅程,最后一段2280公里的全高速之旅。那天夜里未下高速,我在车里囫囵一觉后,继续北上。
想到朋友们都盼着黄金周外出度假,我没有惊动大家,打算静悄悄进城。只有21个月前和我们一起出发并穿越俄罗斯的导演张杰事先知道我可能在4月30日回京,来电话查询。听说我已进河北,他说一定到杜家坎来迎接,也算是有头有尾。我赶紧拦住他,黄金周前夜杜家坎焉能来得!我请他买上一份定食,在家门口接我就好。
2006年4月30日晚9点,历时624天、行程23万公里、穿越48个国家和地区的全球通环行世界之旅走过了终点。我们开启PENFOLDS庄园的美酒庆贺。
黄金周后的第一个早晨,将前夜梦中所得的词句记录下来,填成《青玉案》一首,权作对两年旅行的总结。
青玉案,怀感激之意通报环球归来
两年风雨环球路
自甘对、关无数
万水千山等闲度
五洲踏遍
四洋争渡
几回淆寒暑
瀚海听沙星随舞
斗帐高眠月吟赋
扶轮归来说辛苦
客里情怀
故人情愫
都是留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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