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商业协议各打算盘 上海以速度征服F1
记者／顾嘉健
一份“商业协议”和先前的一份“承办协议”让2004年上海F1赛事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也让郁知非感觉着踏实。
几天来，媒体一直在对这纸商业协议“虎视眈眈”，郁知非在忙于应付各方面对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盈利能力的质疑。
当记者单刀直入地请他回味与F1之间的不解之缘及这段申办岁月时，郁知非脸上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2002年10月23日早上9点，久事大厦29楼郁知非的办公室，透明的落地窗，正对着黄浦江，这是他第一次“空下来”回忆这段F1的历程。
郁知非和F1的距离
其实，郁知非在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副总经理位子上，还不到7个月。所以他说，要回忆自己和F1有关的一切，得往更远的说。
郁知非第一次亲身体验F1是在1996、1997年(因为隔得太久，他不能回忆起确切的时间)，他去摩纳哥考察关于引进球员的事宜，正好适逢F1在摩纳哥举行赛事，地动山摇的声势给了他强有力的震撼。
“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都要把宾馆里的玻璃震碎了，我印象很深，因为我嫌太吵，嫌过街的时候都不太方便，几乎宾馆里所有的人都涌去看F1。”
后来郁知非去澳门的时候，又恰好碰上了澳门F3国际汽车大奖赛，这次给正在搞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商业化的他上了一课。
“在那里，我学到了两点，一个是让我真正领略什么叫赞助商，整个大赛的赞助那真叫铺天盖地，我们在国内搞的甲A联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另外就是澳门政府对汽车赛事的支持，政府把赛事获得的税收绝大部分返还到赛车场的再投资。”
协议敲定之后，郁知非马上就将面临如何拉得赞助的问题，他告诉记者，他准备马上就让自己那套搞筹备的班子去一次澳门，要懂得门道，一定得去那里看一下。
2001年3月份，这是郁知非最后一次到澳大利亚墨尔本申花集训基地去，然而却触发了他对F1的兴趣。
“墨尔本那个城市很普通，还没有上海这样的发展规模，为什么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就那么高，结果我发现在墨尔本举行的三大赛事改变了整个城市的形象——F1赛事、墨尔本网球公开赛和英国式的赛马，尤其是F1。这种国际性的大赛赋予了一个城市外在的文化，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城市迅速知名。”
郁知非说他当时联想到的是，1999年他请曼联队来上海打商业比赛的盛况，很多球迷，包括全国各地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就一场比赛让他盈利了1600万元，仅门票收入就有1000万元。“我开始意识到国际性赛事的意义所在。”
就在墨尔本，郁知非和沪上一位体育记者开始憧憬在上海举办F1大赛。为此，他甚至写了整整一本举办上海国际汽车街道赛的企划书，“现在还放在我原来的办公室里。”
当然，那时的郁知非根本不知道自己后来真的会搞上海的F1赛事。
2001年12月份，郁知非，这个中国职业足球历史上资格最老的总经理，开始担任上海申花SVA文广俱乐部的副董事长，用郁知非自己的话，他是从申花老总的位子上退下来，当起了顾问。
上海久事公司的董事长张桂娟随即找了郁知非，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搞上海的国际赛车场。
即便在他现在的办公室里，还放着不少关于足球的摆设，这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足球经验申办F1
2002年2月，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和领导小组正式挂牌成立，投资主体是三大国有投资公司——上海国有资产经营公司、上海久事公司、上海嘉安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随着申办F1的深入，组委会发现缺少一名负责赛事组织的高手，于是决定让经验丰富的郁知非参加申办工作，阎世铎也同意郁知非先去忙F1的事，以后接着做中超的课题。郁知非遂在3月底立即和该公司其他人员一同前往马来西亚和西班牙考察F1赛事。
2002年3月17日，F1第二站在马来西亚雪邦赛车场——吉隆坡赛道举行，4月28日，FI第五站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赛车场——巴塞罗那赛道举行。郁知非有备而去。
他带回来一些数据，马来西亚短短3天赛事就迎来了9.7万人，1亿美元的收入。在西班牙，他拜访了国际汽车联合会(FOA)的主席莫斯利和F1的推广人伯尼·埃克里斯通。
2002年5月8日，郁知非正式担任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负责赛车场的筹备、推广和运营方面的事务。
记者曾经与张桂娟取得联系，但张说，如果是采访关于F1赛车场的话，还是找郁知非，因为所有有关赛车方面的生意经，他现在了解得比谁都清楚。
F1就像当初郁知非搞足球产业化一样，一切从零开始。但是他说，好在自己很快摸到了门道。
就像当初经营申花足球俱乐部一样，郁知非说他现在也在摸着石头过河。“但好在以前是走一步，然后回过头去总结和回味，现在有一点是肯定的，F1不是中国特色的，而是国际特色的，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中国经验可以借鉴，只能按照现有的一套国际标准和程序来筹备，”
这种状况让郁知非联想到一次坐飞机的体验——那次，郁知非不是坐在乘客座位上，而是坐在前面驾驶舱里，“我那时才知道，开飞机就是一些规定的步骤和程序，尽管很严密、很严谨，但只要你按照它做了，一点也不难。”
凭着中国足球产业化和体育文化建设方面经验，郁知非很清楚操作赛车场应该先做什么。
“我来了之后，首先做了两件事情：一是把赛车场的品牌树立起来”，郁知非翻开身边厚厚的两本以红色为基调的策划书，“就像当初我一手搞出申花俱乐部的形象设计一样。”申花的“蓝色”规模后来一直扩张到有了“蓝魔”，只不过现在轮到了他设计的“红色”。
郁知非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请国际上著名的调查公司提供市场数据，“一开始，我考虑了两家，就是著名的麦肯锡和罗兰·贝格，但我最后还是选了后者，麦肯锡确实很善于总结，根据数据然后帮你定位究竟怎么做，但我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所以我选了更擅长调查数据的罗兰·贝格公司。”
申办和舒马赫的出现
与此同时甚至更早时候，国内外很多城市都在努力争取2004年举办F1大赛，为什么仅仅筹备了1年半时间的上海就后来居上，率先夺标？
10月22日，南方某媒体向伯尼提出质疑：为何1998年下半年国际汽联就决定将1999年第二站赛事选在广东珠海举行，现在又选择了上海。伯尼回答得轻描淡写：“你没有跟我签过协议。”
其实真正要算正式申办成功，得签两份协议。其中一份、也是关键的一份得伯尼签字同意才行。因为自从1972年，伯尼一举买下F1 Brabham车队，同时也成为FOCA(F1制造商协会)的秘书长，并于1978年当选为FOCA主席；而另一方面1977年，莫斯利成为FISA国际汽车运动联合会F1专业委员会成员，随后1980年—1982年的一场“FISA与FOCA之争”导致了一项目前汽车史上最严谨、极度机密的“协和约定”的诞生，莫斯利与伯尼正是其主要设计者之一，两人另立门户，组织了经FIA(国际汽联)认可的F1赛事。
尽管至今“协和约定”仍保持着它高度绝密性，只有极少数F1顶级运作管理人才才能知晓，但它明确划分了F1运动的商业权益和具体赛事规则的不同分工，其中伯尼管理的FOCA组成车队并负责经营管理、赛事全球推介的权利，其中包括运作F1赛事所需的组织、运输、营销、电视转播等事宜。从而确立了伯尼·埃克里斯通F1掌门人的地位。
至于FIA负责的是，制定具体规则与标准，并行使批准比赛的权力，包括赛场和赛道方面。
先前2002年6月份，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和FIA签订的就是这方面的协议。
国际汽联认可的包括赛车场的建设、赛道的设计和安全问题。这是由德国著名的赛道设计公司惕克公司和现代设计集团上海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联合设计的，投资总额为20亿元人民币。可以容纳20万名观众前往观看赛事，上海赛道呈“上”字型，寓意蒸蒸日上。根据计划，赛道将于2004年3月完工。
惕克公司的设计师赫尔曼·蒂尔克Hermann Tilke也是马来西亚雪邦赛道的设计者。
郁知非向本刊透露，这条赛道已经被国际汽联认定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赛道，著名F1车手舒马赫已经来看过赛道设计图纸，最打动他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位于“上”字赛道顶部的12米弯道，最大坡度落差将近8米；另一个是“上”字下面一横的起笔处，在经过一条直行加速赛道后立即进入一个惊险的弯道，舒马赫说这可能是他将要体验的最刺激的赛道。
正因为F1的惊险，在赛场上频繁出现的安全事故才引起很多人的关注。郁知非说，因为赛车在高速运动中，对地面的稳定性要求很高，所以工程中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是“软土问题”，对此他们专门成立了软土问题专家组，准备先铺一层沙石，再搭建一个钢筋混凝土的构架，最后把土覆在上面。至于赛道，国际F1的安全委员会将在建成后进行验收。
10月17日上午，国际汽联主席莫斯利出席了当天的赛车场的开工典礼。位于上海嘉定区安亭镇和马陆镇交接处的国际赛车场施工现场，上海建工集团和市政公司等建筑队伍已经全面进驻，8台打桩机正在紧锣密鼓地集体开工。
商业协议：各打算盘
当然，最令人关注和最具神秘色彩的还是和伯尼签订那份“商业协议”。
2002年10月21日，在并不声张的情况下，上海国际赛车场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张桂娟和伯尼在这份合约上签了字。
相关的新闻发布会直到第二天(10月22日)上午11点才举行，颇具传奇色彩的F1掌门人伯尼终于在媒体面前亮了相。
会议并没有准时开始，郁知非告诉本刊，其实在新闻发布会之前，他还在跟伯尼交流工作上的事务。“伯尼是一个很爽快的人，本来预定好接受记者采访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但因为莫斯利来的时候，只留了5分钟的时间，几乎没有时间和记者们交流，所以这次我觉得要好好弥补一下，于是就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和伯尼商量了一下，问他是不是可以延长一点时间。要知道伯尼是一个很喜欢玩的人，本来星期二伯尼一家准备去杭州，但因为要举行记者见面会不得不取消了，接下来他还要去周庄，周四回国。时间安排得很紧。但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将采访时间定为1个小时，后来你也看到了，那天随便你们记者提什么问题，他都能巧妙地回答，他的经验足以让他应付这种场面。”
但是不管怎样，这份被郁知非和伯尼认同为“双赢”的商业协议，仍是媒体轰炸的重点。
自从1958年，28岁的伯尼成为一个F1车队经理人，并第一个在赛车手Rindt的头盔上写了一条广告“此位置出售”之后，就没有人再怀疑他赚钱的能力，所以这次伯尼将从上海赛事叼走一块肥肉并无多大悬念，尽管欧盟和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制定出2006年全面禁止在体育和文化活动中烟草赞助的时间表，而烟草广告是F1最大的财源之一，但伯尼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他说：“我一点也不担心，正因为现在烟草一直在赞助，让很多想进入F1赛场的赞助商裹足不前。”
倒是上海方面是否能“赢利”更让媒体怀疑。据估计，一期注入的26亿元只包括修建F1赛场以及赛场指挥中心、新闻中心、5个直升机停机坪，如果加上之后周边的配套设施包括大型购物中心、赛车博物馆的建设，总投资将超过50亿元。
郁知非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F1赛车场这个圈里的，都是伯尼的；这个圈外的，包括看台就都是我的了。”先前媒体猜测商业协议中门票的分账，现在有了定论，所有的票务收入都归上海方面，“况且这个圈是我划的，又不是你划的，划多大也由我来定。况且除此之外，我已经发现好多商机，当然这是商业机密，现在不可能透露的，但我跟伯尼交流过，他觉得我很圆滑，当然完全是在遵守游戏规则前提下，我只是在利用规则。”
另外郁知非透露自己已经和中国各大旅行社达成了初步协议，在F1上海站举行期间，将从欧美和东南亚流入大量的游客和赛车爱好者。当初罗兰·贝格咨询公司给他算过一笔账，吸引外国宾客2万人，所获得的商业利益，相当于增加6万—8万的中国游客。
郁知非拿着设计图纸，踌躇满志地比划着：“我们赛车场将要通轻轨，而且是从赛车场门口的地下穿过，浦东机场马上也要通磁悬浮了，届时可以直接把这些游客带到我们赛车场来。”上海久事公司本来就是上海有轨交通的“总账房”。
回想起10月15日，莫斯利和伯尼将访问上海的新闻通气会上，郁知非做了题为“我有一个梦想”的发言，他说，在他和他的同事们心里，有一个梦想，而且这个梦想并不遥远。现在，所有一切都朝着“梦想成真”的方向发展，至少对早有F1情结的郁知非来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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