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济纳的神树——800年的胡杨树

西夏黑城遗址

居延城的汉代石磨

通过S217线铺油路的作业面

冲呀！没上来!

　　四年前读瑞典人斯文·赫定的《中亚腹地八年探险》时，着实激动了一段时间，“额济纳”的名字，也从此铭刻在心头，成为一段挥之不去的梦。

　　8月中旬从东北回到北京，封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专心完成去年欧亚旅行的游记，国庆节中午，版式最终定了下来，我可以放心地再次踏上征程。因为出发的时间迟至10月初，为了能在10月中旬到拉萨(再晚的话运油车上不去，路上的油品质量更加没有保证)，只有把新疆安排在旅行的最后、也就是明年初。

　　不过这一拖，额济纳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此次旅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因为每年十月初，额济纳的胡杨正是最美的时候——去年中秋节，我在布拉格上网时，看到了胡杨节的消息。

　　今年的胡杨节比去年晚将近1周的时间，10月9日才开幕。我们是在离额济纳700多公里的地方听说的，因此不必担心一路赶来不得不露宿沙漠。

　　这次和我一起出发的是小蕾。10月3号中午，我们出发前往呼和浩特，去投奔好友陆，她在内蒙博物馆工作，比我对七八十年前的中亚腹地探险更加狂热痴迷，一心要组织考察队再走斯文·赫定之路。

　　十一前在广播中听说京张高速已经贯通，我们兴高采烈地上了八达岭高速路，不想只是误传，高速公路的通车情况，和去年夏天开始欧亚旅行去蒙古时一样。延庆的堵车怡然严重。最可怕的是110国道进入呼和浩特的路在改造，我按照路边的指示牌上呼老高速，在罗家营出口出来，结果通往呼市的条条大道都在施工，甚至铁路道口的石头，也都刨翻了起来。在京包铁路两侧和施工路段的便道上摸索了1个办小时，我们才进入呼和浩特市。

　　陆很遗憾我们不能按照斯文·赫定们当年的探险路线、也就是北边四子王旗百灵庙向西的草原路前进。当年他们的交通工具是骆驼，如今也得是特别强悍的越野车才能通过，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公路吧。

　　离开呼市，我们继续沿110国道西进，10月4号中午到达巴盟首府临河，这里的河套雪花粉是我在北京超市里经常购买的，今天务必要在这里吃顿好面食——陆也说了，临河的饭菜好吃，在内蒙是出名的。然而临河大大小小的饭馆都在办婚宴，我们觉得无论以男方还是女方的名义进去蹭饭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只好勉强凑合一点儿，下午仍靠北京带出来的黄瓜充饥。这天晚上，我们在阿拉善左旗宾馆舒适的房间中，用高压锅焖肉枣饭，外加酸辣汤，总算弥补了午饭的遗憾。

　　阿拉善盟的道路建设正在热火朝天的冲刺阶段，110国道到盟府阿拉善左旗的路即将修通(我们绕了一点儿路，走的都是刚修好的柏油路)，左旗到额济纳的油路将于10月7日通车。我们被告知可以放心地走。这段全场600多公里的路，原来有一多半都是沙石路，因为要穿越巴丹吉林沙漠，道路经常被流沙埋住，小车通行非常艰难。

　　乌力吉检查站是二线的边防检查站，我们在这里登记后，额济纳还有370多公里。这段路有几处作业面，摊铺机正好占据6米宽的道路，前面6次，我们都成功地从路肩惊险躲开摊铺机，最后一次，离额济纳还有三四十公路的一处，施工队坚决不理会我们的恳求，让我去走便道。一路过来，凡有摊铺作业的地方，便道上都有几辆陷住的车。我们因为派力奥个头小，侥幸从路肩溜边通过。这回的便道口，偏偏被施工队的大车挡住了。司机指着路左边的一个缺口说，那边好走。

　　2公里后，我们还没能找到回主路的坡道，除了几处被黄沙覆盖了车辙印的痕迹外。在一次登高观察地形后，我陷在了沙窝里，前轮埋住了一半。那把跟了我20多万公里只用过两三次的军用折叠铁锹这回派上了用场。但最终拯救我们的，是小蕾从路上截住的一车电信工人，他们用大锹挖出车轮，并用力强我推上一个松软的土坡。

　　距额济纳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开始出现胡杨林，金色的树叶在夕阳的光辉中格外柔和，额济纳河边聚集了无数跨着相机举着三角架的摄影者们，胡杨是吸引他们来到额济纳最重要的理由。我们欢叫着从他们身边掠过，知道额济纳之行不会让我们失望。

　　额济纳最吸引我的地方，除了金色的胡杨，就是斯文·赫定的同胞、瑞典人贝格曼在那次探险中发现的汉代古城遗址居延城。居延城在戈壁深处，距达镇(额济纳旗府所在地也叫达来库布)30多公里。因为遗址尚未开发，我们自己进不去，正忙于胡杨节的文化局郭局长找来文物所所长策仁扣陪我们去。他另外找了量三菱越野车，说只有四驱车才能进去。

　　这话果然不假，离开公里不到1公里，就只有流沙掩盖的车辙了，后来甚至连车辙也见不到。出发前刚更换了1:100000公路地图的GPS，一路上被证明相当准确，此时只能用作记录行车轨迹。策所长才是真正的GPS，在戈壁滩上左右指点，越野车在干涸的河床、枯竭了的红柳丛以及中表象柔美的沙丘间穿行。戈壁滩上还有一些怪异的土堆，很明显是风蚀的结果。但策所长告诉我们那些两三米高的土堆表面曾经是地表的时候，我们还是吃惊不小，这些风蚀后的比表残存物，就是策所长赖以判断方向的地标，和我们看国贸、京广的感觉差不多。

　　3个多小时后，经过一次沙丘陷车，我们终于看到了居延城的真面目。开车来的那局长告诉我们，他是被策所长“骗”来的，早知路这么难开，他可要仔细掂量掂量呢。和我们一样，他也是第一次来看居延城。

　　居延城，汉代居延都尉府所在地，阳光下依稀可以辨出原来城墙的轮廓——这些经过千百年风蚀的轮廓，完美地屹立在荒漠之中。居延城出土过一些汉简，但还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考古发掘。10天之后，会有一片专家来对包括居延城在内的额济纳文物保护、开发工作作出规划，相信她重见天日的时间不远了。

　　比居延城规模更大的一处遗址，是西夏的黑城遗址。西夏末年，蒙古大军的铁蹄没能踏平这座城市，最后靠从上游断水取胜。黑城的城墙，有大半埋在沙里，这种情况是最近一二十年才出现的，不过策所长说另一方面，这些埋住城墙的沙丘，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保护作用。

　　当年黑水将军想在城里挖井自救没能成功，那个取井的大坑虽经七八百年的风沙侵蚀仍然保持着最初的轮廓。而今这里打出了据说额济纳最甜的水井，主人用羊肉面条招待我们。我不吃羊肉，自然是看着；那局长替我惋惜，说外面的人来，到额济纳必定要吃羊肉的。这里的羊吃的事中草药，迈的是八字步，拉的是六味地黄丸。我们听着笑了。因为干旱，额济纳的土地沙漠化严重，但额济纳河流过的区域，水草丰美，地上长的，又以中草药居多。

　　自古以来额济纳河就注入居延海，旗府所在的达来库布就是海和湖的意思。然而最近10年干旱严重，居延海从92年开始就干涸了，直到2000年中央领导人发话一定要救活居延海，额济纳河的上游水库开始放水，居延海才重新蓄水，虽然水量只有原来的1/4～1/3。策所长和那局长都是东归的土尔扈特部后代，对居延海感情深厚。因此尽管来回100多公里，傍晚的时候，他们还是带我们去中蒙边境看了居延海。

　　这是荒漠中一片三四十公里的平静水面，野鸭的叫声划破向晚的天空，远远的，有几只白色的点，那局长说是天鹅，早年居延海中就有一片天鹅湖。

　　10月6日旅行的最后一站，是一颗800年的胡杨树。我在树前许下一个心愿，愿额济纳河河水年年丰满，愿这片沙漠绿洲成为更多旅行者的梦想。

　　重要提示：

　　最近要开车去呼和浩特的朋友，行前最好打听一下道路施工情况，可从凉城到呼市；如走110国道，在呼市外上呼老高速后，可以从呼包高速的金川出口下高速，从这里到市区比较好走，但要交高速路费。

　　本周路线：

　　北京-张家口-呼和浩特-包头-临河-乌海-阿拉善左旗-乌力吉-额济纳，全程207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