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独家专访丰田中国事务所总代表 服部悦雄

　　经过反复的思索与酝酿，我们决定正式启动“碰撞试验”程序。既然要碰，要撞，就要有“碰撞对象”，我们碰撞的不是真车，而是新闻，是焦点，碰撞出来的是汽车业的理念和趋势。

　　天汽只是改姓，不会因此而影响和丰田的婚姻，丰田也不可能左右“亲家”的家事——天津丰田是生产小型车，还是中型车，现在还不能断言——天津夏利的传统体制已经是既成事实，这是我们的遗憾——我们的目标是把自己的全系列产品都拿来，市场需求增加时也会本地化生产中档车，但在何处生产尚不能确定。

　　问：大家都在谈论天汽和一汽合并的事，而且都提到丰田为拓展中档车的份额，重新选择合作对象，正以其雄厚的财力在合并案中承担起重要作用。您怎么看待这种评论？

　　答：坦率地讲，由于中国的产业政策是向三大集团靠拢和倾斜的，所以我们与上汽、一汽、东风有各种频繁的接触和联系，也在进行合作商谈，这是事实。比如我马上就要到上海，和上汽谈合作。但我们得知天汽和一汽的事却不比大家早多少，我觉得“丰田在居中游说”的说法是不可理解的。天汽和一汽是中国自己的企业，它们的股权变化只是表明一个企业改姓儿，就像是一个年轻人离开父母或过继给谁一样，它不应该影响到这个年轻人自己的婚姻关系，而天汽与丰田就是这样一种联姻关系。我们和天汽的关系非常好，无论天汽股权是否变化，都不会影响天津丰田的项目合作。今后汽车制造业的趋势就是走向联合，中国加入WTO也会加速资本的集中，所以我们相信也理解天汽与一汽的接触。

　　问：一汽的产品中成长性最高的是捷达，但它却是中档车。这种类型的车在市场上占据了50％以上的份额，生产中档车的合资外方也不过一两家。近年来，轿车市场的后来者全都瞄准了小型家用车，丰田也要在天津开发小型家用车。将来，丰田会不会利用天津以外的生产基地来进行中档车的本土化生产。

　　答：天津丰田正在建厂，争取年内投产，它的产品是在全世界从来没有过的全新产品，我们自己也不能确定它是小型车，还是中型车，但大家都在说天津丰田要搞小型家用车，这是概念上的误解，我们即将投产的车应该是在最大范围内满足消费者需求的车。天津丰田和四川丰田是我们的两个产品基地，现在丰田的主要任务就是一定要让这两个基地做成功，我们在全力以赴，包括在零部件企业的选择方面也在加快步伐。在两个基地没有站稳脚跟之前，我们暂时不会考虑其他基地。

　　中国市场上各种级别轿车的需求都不少，中档车的市场占有率相对比较高，但整个轿车市场的变化也很快，中期、长期的发展形势是什么样，现在都很难说。再者，大众和雪铁龙在中国已经实现了批量化生产，而丰田还没有，在这方面丰田要走的路还很长，尚不具备在中档车市场竞争的条件。但我们有一个计划，那就是一定要在中国生产丰田全系列的产品。如果将来中档车的市场需求量继续上升，我们会进行本地化生产。

　　丰田以后再生产其他级别的轿车时，可能会在天津，也可能会在别的地方。我们感觉，天津、上海、长春作为大的工业基地，他们的基础都很雄厚，上海在零部件和原材料供应方面占有绝对优势；而在劳动力方面，天津的产业工人素质很高，成本相对便宜。总体上看，我们对天津的投资环境仍然是满意的，特别是它接近北京这个最大的轿车消费市场。

　　问：还回到一汽和天汽的问题。如果一汽真的和天汽合并了，丰田和天汽的合作会受多大影响？丰田和一汽多年积累的关系能不能帮助丰田平静地对待这场合并？

　　答：丰田和一汽的合作历史最长，我本人与一汽就有二十多年的合作友谊。两家企业在各自国家都是老大嘛。丰田生产方式的创始人大野耐一曾经到长春讲课，一汽的20多个领导也曾经在丰田学习了一个半月。我现在到一汽的时候，无论是第一代，还是第三代的负责人都对一汽受益于丰田而表示出由衷的感谢。我们仅向一汽捐赠的沈阳技工学校就耗资20亿日元；现在的金杯客车是由华晨控股的，而从一汽金杯开始，我们就一直向金杯输出技术，1998年海狮技术转让协议到期了，但我们和金杯又签了协议，转让更新型的格兰韦亚客车技术。在合作方面，我们和一汽没有障碍。

　　问：您刚才提到华晨金杯，金杯更换股东后，丰田和它的技术合作并未中止，而且又有所发展。那么天汽与一汽一旦合并，夏利2000的技术合作是否也顺理成章地要继续？华晨金杯使用的丰田“海狮”制造技术正在被国内几家厂拷贝，您担不担心自己的NBC轿车技术也被仿制？

　　答：在市场经济作为决定因素的前提下，资产变更后新成立的子公司，其经营应该是独立的。天汽并入一汽，它与丰田在夏利2000上的合作也应该独立进行。就像克莱斯勒与戴姆勒合并，北京吉普的技术产品仍是与克莱斯勒来谈；标致离开PSA集团，武汉神龙项目也是和雪铁龙单谈，现在标致回来了，那就是另一个项目的谈判了。

　　海狮，也就是HIACE，的确在中国出现了仿造，我们对此也很头痛，如果我们的市场份额因此受到更大冲击，我们会选择法律手段的，丰田也相信，中国加入WTO以后会加快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这里面还有一些复杂的因素，比如竞争的激烈性使得这些仿造者在互相利用零部件。我知道北汽福田仿制的海狮车，其底盘就是由云南红塔提供的。虽然红塔也在仿海狮，但它的市场不如福田大，自己只能消化一两万台的底盘，于是剩下的六七万台就卖给福田了。这从一个侧面说明，技术的流失遇到规模的限制就会打折扣。股权转让对资金、技术和生产都会产生影响，夏利2000的技术是否会到一汽去，我们不好说。但天津丰田NBC-Ⅴ的技术还是我们掌握的。对此，我们并不担心。

　　问：您强调了在天津投资的优势，但业内人士认为天汽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管理。天津丰田能否真正实施丰田生产方式，天津夏利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一汽等大企业呢？

　　答：丰田的精益生产方式TPS没有什么新鲜的，就是尽可能降低成本，中国许多企业在学，但很多只是学表面，实质上仍然是低效率的。天津丰田就像奥田社长说的那样，要完全按照丰田生产方式来进行，对此我有信心。天津夏利与丰田没有资产合作关系，它的传统体制已经是既成事实了，要与丰田生产方式结合是有困难的，这方面也是我们的遗憾。事实上，一汽、东风这些大企业也都存在类似问题，我们的公司叫“会社”，而这些大企业叫“社会”，他的负担沉重，这与丰田生产方式的成本最低化是不适应的。不过他们正在改进。

　　问：一汽有一批自己建的3S、4S店，投资都在数千万。如果天汽加盟一汽，天津丰田未来的营销网络会不会用这些店，会不会采用这种自己做销售的模式？因为中国国内的专卖店通常忠诚度不高。

　　答：即使是在日本，也很少有自己建专卖店的，丰田在日本就只有一两家标志店是自己建的。很难想像丰田掏钱在中国建几百家店，每一家店花上五六千万，甚至一亿元，这是任何一家企业都无法承受的。这种模式不会长久，我相信它们也在调整思路。以后的趋势都是自由销售了，欧美国家的这种单一品牌专卖店也会越来越少。至于品牌忠诚度，我们会要求同一资方建设多个品牌的专卖店时，天津丰田的品牌要单独经营，独立核算。选择谁来卖我们的车是天津丰田自己的选择权利，不会因为资产变化而变化。( 本报记者张?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