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叶慧珏 纽约报道
电动汽车制造商菲斯克(Fisker)破产一案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
美国当地时间1月13日晚间，介入此案的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核心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在当天下午刚刚结束的法庭听证上，李泽楷与万向美国公司两方已经达成部分默契，万向在拍卖前应该不会再跟随前者继续报出高价，而是会等到拍卖时再有所行动，同时双方将作为联合假马竞拍者(Joint stalking horse)参与未来菲斯克资产的公开拍卖。
“和此前的立场有所区别，万向方面将不再要求担任债务人持有资产的融资者(DIP financer)。”上述人士表示。
这是13日一早李泽楷旗下混合动力技术控股公司(Hybrid Tech Holdings LLC)重新加价3000万美元表达对菲斯克资产的决心后，万向方面的最新反应。
这表面上看起来意味着双方各退一步，李泽楷方面接受现实继续“出血”加价，而万向不再继续炒热菲斯克价格，同时在假马竞拍与债务人持有资产融资上做出让步。不过，万向没有继续加价却仍然获得充分的理由参与竞拍，实则意味深长。
债权人委员会对双方的努力表示肯定，但对李泽楷方面的不确定性仍然在于其对于菲斯克恢复“卡玛”(Karma)电动车生产，一直没有公开令人信服的计划。
上述人士透露，拍卖初定于2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在芝加哥举行。未来两周内，特拉华州威名顿(Wilmington)破产法庭的法官凯文·格罗斯(Kevin Gross)将与双方商讨，尽快决定拍卖流程，同时法官要求参与此案的投行帮助寻找其他的竞标者。
菲斯克债权人委员会的律师桑妮·贝维尔(Sanni Beville)此前对媒体透露，之前试图与万向联合竞购菲斯克的前通用汽车副董事长鲍勃·卢茨(Bob Lutz)领导的VL汽车公司(VL Automotive)以及另一家汽车制造商绿色科技汽车(GreenTech Autos)在菲斯克破产前对其均表示了兴趣。
一边是豪掷万金志在必得的“小超人”李泽楷，一边是在美国收购几乎没有失过手的万向集团，这场拍卖的激烈程度可以想见。
值得注意的是，拍卖结果或许不会是非黑即白，由于万向控制着菲斯克唯一的电池供应商A123，李泽楷面临的局面恐怕更加复杂。万向美国公司总裁倪频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竞争是正常的，合作则是永远的。”
价格战背后的战略部署
李泽楷的最新收购报价退让了很大一步，是在上周五法官做出了对其不利的法庭裁决后提出的。
上周五万向赢得了竞标菲斯克资产的最新回合：特拉华州的破产法庭裁决李泽楷此前购买的菲斯克所欠联邦政府能源部1.68亿美元债务的债券并非全部有效，其实际债权的上限为李泽楷购买时支付的2500万美元。
这一裁决使得其他潜在竞标者的出价成为可能。此前，李泽楷试图用1.68亿美元进行“债权竞购”(credit bid)，也就是通过免除菲斯克这笔债务的方式充当出价，而不支付其他现金，这将使得未担保债权人的受偿几乎为零。
此次李提出的报价为5500万美元，其中包括充当出价的2500万美元债权，以及其他3000万美元现金，可谓大出血本。根据法庭文件，债权人可能在此协议框架内获得550万美元受偿。
与之相比，万向的出价目前保持在约3572万美元，有估计称，这些现金出价将使得债权人的受偿比例达到40%以上。
万向总体上的出价目前处于劣势，上述知情人士表示，目前万向方面应当不会有继续出价的动作，而是会根据未来两周内的谈判来看，等到拍卖时再出价：“一切要看双方最终怎么出价，如果李泽楷方面的报价太疯狂，那也可能万向就不做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并非表明万向正在示弱——这与美国破产法律中特殊规定有关。
按照目前的双方力量部署，李泽楷方面5500万美元的高价使得万向退出DIP融资者的争夺，同时双方做联合假马竞拍。
DIP融资是为了保证债务人持续经营而在破产阶段由融资人提供的特定贷款，具有最优先债权人的资格——除了员工与律师费之外，DIP债权人是最先收到偿付的。这意味着如果万向认定最终胜算不大，那么其作为最优先受偿的DIP融资人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而如果万向赢得拍卖，这笔钱就等于是自家出了，其不会得到其他赔偿。
联合假马竞拍意味着双方的出价均为底价，一旦输掉竞拍则由另一方赔偿其在竞拍中的损失。从这一点看，双方的优劣势均等。
菲斯克重组计划首席执行官马克·贝林森(Marc Beilinson)表示：“我期待看到一个激烈的竞拍。”
产业底牌
外界看来，万向正在向着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进发：李泽楷擅长玩投资多年，此役又早早地从各种角度锁定了菲斯克的资产，如今更是再出高价，目标明确，志在必得。
不过即便如此，从产业角度来看李泽楷获得菲斯克后的计划捉摸不定，而拥有电动车上游产业链环节的万向似乎更有说服力一些。
从13日的听证现场来看，债权人委员会对于李泽楷方面的提案仍然有无法满意的关键点。
上述人士表示，李泽楷的提案中对于“卡玛”车的后续制造计划不清楚，而万向则提供了一套完整的重新生产方案，并且承诺给现有未担保债权人提供重组后公司20%的股权，这对于债权人很有吸引力。
实际上，李泽楷在最新的这份提案中已经完全改变了此前可能直接出售菲斯克在特拉华州生产装配工厂的计划，而是表示考虑不出售该工厂，并且提供了一套该工厂今后的收益分配方案。而就在上周五，李泽楷方面律师还在法庭上表示会出售该工厂。
而万向方面则明确表示将在赢得竞拍后重启生产，并且将部分生产挪到该工厂，此举赢得了特拉华州州长与两名联邦议员的全力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二周后有望举行的拍卖上，菲斯克目前的董事会与债权人委员会均有足够的发言权，而此前对万向持反对意见的菲斯克现任董事会，在13日的法庭听证上态度有所缓和。
“一旦要谈到生产‘卡玛’车，菲斯克就绕不开拥有其电池供应商A123的万向。”上述人士表示，“说到底，我觉得万向可能不愿意在拍卖前亮出底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