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狂的夜晚治堵令下北京车市生死体验记

　　本报记者 高薇 北京报道

　　2010年12月28日下午，北京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内，几个无所事事的汽车销售正聚在一起打着牌。由于店里已经空无一车，即使看到有客户走进来，他们也是视若未见。在略显空旷的店面里，他们切磋牌技的声音显得分外张扬和刺耳。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另外一家合资品牌4S店，一位名叫李伟(化名)的销售人员看到终于有客户进来，原本紧锁的双眉立马舒展了开来。他边快步上前边压低声音问道：“我们店里现在还有部分车型可以开23日以前的票，上北京牌，就是需要加点钱，您考虑一下吗？”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这就是2010年12月23日北京市政府出台“北京交通改善措施”政策后，北京汽车经销行业当下最真实的生存状态。只是，这样的差别，也将随着1月1日“大限”的到来，而变得不复存在。“我们只是不如他们准备得那么充分，而且也是考虑到了提前开票的风险，所以这几天只能是忍耐。不过，他们那些票也只能用到这个月31日。从2011年1月1日起，大伙儿的车子就都不好卖了，到时候估计得有一批经销商玩完。”上海大众4S店销售人员王鹏(化名)对本报记者表示。

　　寅吃卯粮

　　对于王鹏而言，2010年12月23日将是其从事汽车销售行业这七八年来最为疯狂的一天。“你听过有首歌叫《笑着哭》吗？我们那天就是这种感觉。”王鹏说。

　　据王鹏介绍，23日当天，他们店共销售汽车五十多台，而且主要都集中在了当天下午5点至10点之间。“那天下午北京市限堵政策的新闻发布会一开完，大量的客户就从北京的四面八方拥进了我们店里来。当天晚上10点左右是人最多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打发票的机器都快冒烟了。”

　　由于23日当天买车人过多，许多曾经有较大优惠的车型，当天都开始加价出售。福克斯加价一万，悦动加一万五，甚至连捷达都要加价5000元。但即便如此，人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立刻交钱。“临近夜里12点的时候，很多挤在财务窗口等待刷卡的客户都开始急了，怕过了点备案无效，又都冲出去找银行取现金，一切都是手忙脚乱。当天我们一直工作到了早上五点，才算把所有的合同整理完。然后紧接着，就又有同事冲到了商委去备案。据我同事说，24日在商委备案的4S店人员因为排队问题差点打起群架来，后来这事还惊动了当地派出所，好多警察都过来维持秩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王鹏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谁也不清楚，23日那个疯狂的一夜，北京市到底卖出了多少台车。据上海大众北京区域负责人介绍，上海大众当天的销售量预计是1万台左右，而2010年全年，上海大众北京地区的销量也就5万台左右。不过，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23日当天豪华车的销售。有业内人士爆料，12月24日，在朝阳区商委的4S店报备中，豪华车报备也创造了一个新的历史纪录。23日当天，法拉利卖出10台左右，阿斯顿马丁27台左右，迈巴赫8台左右。

　　最后的疯狂

　　在与王鹏交谈的过程中，记者注意到，号称仍能办理北京车牌的李伟已经收到了一个客户交来的十几万元车款。这位客户买的是一辆红色的福瑞迪，最后的成交价比厂商指导价贵了1.5万元。

　　“最后一批不用摇号上京牌的车，赶紧抢啊。过了31日，可就都要摇号了啊。”李伟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向记者吆喝着。

　　据李伟透露，他们店早在20日就得知了北京市要限牌。于是抢在23日前打印了一批发票，发票上只有日期和车名，没有购车者姓名，就等着在政策尚未落地的过渡期内赚一笔钱。

　　不过，这批车也只能卖到30日，因为31日，所有12月份的发票都要送到商委报备。2011年1月1日起，大家都要等到26日的摇号出来以后，才能继续卖车。这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忍耐近一个月的销售空白。

　　“先把手头的车卖完再说以后怎么办吧。现在大家都在观望，想看看市场的反应。不过，我已经跟领导打过招呼了，2011年开春我就不打算干了。反正我对后市是比较悲观。”李伟说。

　　一位自主品牌4S店的老总告诉记者，他们现在正在跟厂商沟通，希望厂商能够降低明年的销售任务。“至少降低80%的任务量，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把车卖完。以前我们经销商朋友们碰到一起，总是会讨论2011年市场的增长点在哪里。现在，我们打电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谁先玩完。”

　　据该老总透露，他们店已经准备在这空白期的一个月里，把以前的老客户全部都再联系一遍，鼓励老客户回店里对爱车进行维修保养，并制定老客户带新客户的商务优惠措施，把盈利点慢慢地从卖车转移到售后上来。“经销商的生存模式会改变，新政有可能会催生一个新的游戏规则。”该老总说。

　　未来在哪里

　　“汽车是驴，金融危机来了玩命赶，驴子跑得太快了，眼看着要把磨给拉坏了，不是赶驴的过，这是驴的错。结果把磨卸了，把驴子杀了，驴子心里委屈，可又不知到哪去喊冤。”在北京通州，某自主品牌4S店老板刘春庆(化名)用这样一句开场白诉说起心中的无奈。

　　而更令他感到雪上加霜的是，2011年历时两年的购置税优惠也将“寿终正寝”。根据财政部2010年12月28日公布的文件，1.6升及以下排量乘用车减按7.5%的税率征收车辆购置税的政策于2010年12月31日到期后停止执行，自2011年1月1日起，对1.6升及以下排量乘用车统一按10%的税率征收车辆购置税。这意味着以前借政策大销的自主品牌，以后的生存道路将更加艰难。

　　“我们现在最迫切的希望，就是厂商能考虑在北京地区实现并网销售。尤其是把一些利润高的产品，拿到所有的网络来卖。”刘春庆说，“还有就是适当地放开跨区域销售的限制，让我们能够把一些车卖到北京周边地区去。”

　　有消息称，在2011年，北京市或将出台鼓励国一国二车辆置换的政策。目前，北京市内仍在运行的国一国二车辆预计有180万辆。这或许将为经销商的未来带来新的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