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汽车记者亲历汶川大地震灾后172小时(2)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26日 15:38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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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3日凌晨 都江堰

  凄风冷雨遍野哀鸿

  当我回到酒店已是早上5点,浑身湿淋淋,又饥肠辘辘,写稿时右手非常不听使唤,在颤抖,加上当时余震不断,感到明显摇动时,会停下一会,随时等待大的地震来临时向外冲。

  地震,我曾在2005年就经历了。九江5.7级地震时,我在当地最大的酒店住着,13楼,我正在洗澡间漱口,突然玻璃门摇得厉害。我怕得蹲了下来。之后只穿着酒店的睡袍,从楼梯狂奔下去。

  当天下午,我急匆匆地从九江奔赴南昌坐飞机回来。事后,领导淡淡地说了句:应该去前线的,虽然你不是对口记者,但你是记者。

  12日晚上6点多,安顿好行李后,给领导发了短信,要不要我到前线去采访?领导的回复很快,报社很需要你去。我电话联系了要闻部的编辑陆晖,他布置了第一个采访点:都江堰聚源中学,那里一幢教学楼倒塌,埋了六七百名学生。当晚,我把新华社的报道简单看了看,包了一辆的士出发采访。当我去完聚源中学再去都江堰市区已是凌晨3点,此时的都江堰凄风冷雨,市区随处可见坍塌楼房。

  重灾区当属市中医院以及新建小学。市中医院一幢7层高的住院大楼完全坍塌,新建小学是一特殊教育小学,有500多人被埋,又是公共建筑!劣质建筑杀人猛于虎。

  当我通宵跑下来,回到酒店已是早上5点,浑身湿淋淋,又饥肠辘辘,写稿时记流水账一样,且右手非常不听使唤,在颤抖,加上当时余震不断,感到明显摇动时,会停下一会,随时等待大的地震来临时向外冲,恐惧心理无法消除。

  许多加盟地震报道组的新战友,刚到灾区的第一天都不会睡得踏实,因为,7000多次的余震中有感余震太多了。有的同事直接穿鞋、和衣而睡,大门敞开,随时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这里忍不住要赞一下南都地震报道组的战友们。地震报道组的多名同事,皮肤被严重晒伤,脸上大面积脱皮;还有就是始终好不起来的口腔溃疡;或者有的一天不吃一餐正餐,半夜12点才吃饭,胃都没有知觉了。来这里就是工作———这是这个小组共同的信念。

  5月13日 都江堰聚源中学

  送别500个年轻生命

  家长为孩子放了一串鞭炮,死去的孩子用白布裹着,胸前放了一支青柏。为方便辨认,家长必须在孩子的额头的白布上写下名字。

  聚源是个小镇,当出租车开到聚源中学附近,就看到一个民舍前站了人,停车一聊得知,乡民老杨的儿子正是聚源的学生,此时正在成都某家医院抢救,老杨下午到学校找人时,在操场上看到正躺着等待被送往医院的17岁儿子,大腿一半以下全没了,老杨当场昏了过去。

  在接下来几天的采访中,我知道了聚源镇、向峨乡等乡民经受着同样的悲痛:家破人亡。据统计,向峨中学死亡学生人数占全乡死亡人数的3/4.聚源中学则因地震夺走了500多个学生的花样生命。

  5月12日晚上看到的聚源中学,人山人海,多少孩子家长或亲人在焦急等待被埋小孩的消息。

  现场救援工作是紧张而缓慢的。在废墟里救人是一个复杂工作,即要保证能安全救出已发现的人,又要确保不破坏下层结构以便伤及未发现之人。

  现场抬出两具遗体,即有学生家长冲去认领,一位学生妈妈确认是自己孩子之后,全身瘫软,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位抬出的男学生,个头很小,一边脸已是血肉模糊,同侧的手在担架上血淋淋地抽动着,我头皮一紧,缩到人群后头,而在我的前面,是一群探上前去试图仔细辨认伤者是不是自己孩子的家长们。我更多的是惊恐、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操场的另一边,我知道,那是一个停尸房,懦弱如我并没敢迈向那里。这一夜的聚源,黑夜与死亡交织着抽打我的心脏,救援并不能令我感到更多的希望,因为越往下,生还的希望越渺茫。

  5月13日下午,连绵阴雨已将路面整得泥泞不堪,这种天气状况下停尸房里的尸体只能尽快送至殡仪馆。家长为孩子放了一串鞭炮,死去的孩子用白布裹着,胸前放了一支青柏。为方便辨认,家长必须在孩子额头的白布上写下名字。由校车充当运尸车,家长及工作人员将孩子抱上车坐着,这是孩子最后一次坐校车,以这样的方式。那些家长,眼神悲怆,默默地搂着孩子的尸体,似乎孩子只是睡着,躺在他怀里一样,这就是他们最后的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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