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克己为东风有限的总部从地处湖北大山之中的十堰搬迁到中国的中心城市武汉感到兴奋。6月21日，东风有限在武汉沌口新经济技术开发区举行了总部及商用车技术中心新址落成仪式。尽管气温接近40℃，天气热得有如下火，但这位53岁的日本人仍然兴致勃勃、颇有耐心地用中文讲了很长的问候语。3年前，苗圩领导下的东风集团的总部已经从十堰迁往武汉，3年后作为日产与东风集团的合资企业——东风有限的这次迁移则意味着，占东风集团人力和资源70%的商用车业务的核心部门，包括市场销售总部、商品企划总部、研发中心、采购部门等等将彻底告别十堰。至此，持续了40多年的一个企业养活一个城市的故事将成为历史。

　　中村克己的新办公室至少有二十多平米，这样宽畅的房间对于一个日本经理人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对此，中村开玩笑说：“戈恩(身兼日产、雷诺两家公司的CEO)看了这里要生气的，他本人的办公室也没有这么大。”不过，现在的戈恩可顾不上和中村讨论谁的办公室应该更大一些的问题。和正在在稳步前进的东风有限相比，日产正在全球面临销量骤然下滑的严峻考验。戈恩本人也正在受到全球分析人士越来越多的质疑，甚至有人提出戈恩之于日产的光环、神话正在褪色，乃至消失。

　　五年多以前，戈恩从雷诺空降至日产，仅用了一年时间就让这家连续9年亏损的日本企业转危为安。2005年，戈恩提出的旨在复兴日产的“180”计划也已实现，即日产全球销量比2001财年增加100万辆，最高利润率达到8%，并实现零负债。但也正是从去年底以来，日产正逐渐成为日本汽车业中惟一一家销量下滑的企业。根据日产透露的数据，今年4月，其在全球范围内的产量为23万台，比去年同期减少21%。其中日本本土轿车销量下滑17%，欧洲、北美同样呈下滑趋势。

　　戈恩表示：“眼下的情况是日产未能合理安排产品计划、避免产品枯竭的结果。”2005年，日产不但没能像丰田、本田等企业那样及时推出节能型新车，甚至从去年3月到今年底前都不会在美国有新车型推出。分析人士认为，日产的不佳表现和戈恩的经营理念不无关系。为了实现“180”计划，日产自2002年以来在全球推出了20多款新车型，以拉动销售，但当计划实现后，新产品的推出就陷入了停滞。哈佛大学商学院名誉教授Michael Yoshino指出，现在的日产应该停止盲目追求速度，提高对可持续性增长的关注。

　　不过现在看来，日产上空的阴云似乎并没有波及它在中国的业务。中村克己正在领导东风有限——这家日产在全球最大的合资企业稳步实现中期事业计划。但即使如此，对东风有限来说，重蹈日产覆辙的潜在危机并非不存在。在日产，戈恩和他的经营理念被奉为最高准则，来到中国的中村克己也总是言必称戈恩，东风有限也按照日产“180计划”的套路推出了颇具挑战性的“2的3次方”中期事业计划。如今，这一计划伴随2007年的到来，即将完成，但当中村几次被问道是否已经在酝酿新的中期计划时，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此外，日产小排量、节能车型的缺乏也正在让它在中国市场呈现劣势。当越来越多的合资企业推出2.0以下小排量轿车时，东风有限的乘用车在这一档次几乎是一片空白。更为重要的是，通用、大众的合资企业在中国本土的开发力度不断加强，通用甚至已经把中国作为全球研发的中心，开始在中国进行全新平台、全新经济型轿车的研发。而东风有限的本土化改进基本还停留在要把改型要求返回到日产总部，这样的市场反应速度和中国——这个即将成为与美国并列的世界头号汽车消费大国——的前景并不匹配。

　　现在，戈恩正准备在2010年前，把日产的总部从低价高昂的东京搬到横滨，并正计划将日产美国总部从洛杉矶迁往田纳西州，希望通过削减管理运营成本让日产在新车上市前获得充分的喘息时间。

　　降成本一直是戈恩的拿手好戏，但对现在的日产来说，这并不是一副有效的药方，而是要戈恩，这位拥有黎巴嫩血统，出生于巴西的法国人能够像丰田、本田等日本企业的本土经营者那样，对于能源危机和与此相对应的市场对新车型的需求有着先天的敏感性和紧迫感；不要让日产像欧美企业那样一味沉迷于大排量、燃效低的汽车，成为领先企业的追随者。

　　这所有的一切，也让东风有限的未来充满变数。本刊记者/刘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