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9日 星期五

　　今天的行程相对单纯，就是穿越举世闻名的沙漠公路。

　　其实昨晚抵达这个小县城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今天横跨塔克拉玛干吧？这里没有名胜、没有古迹。民丰的街面状况单纯，左右交叉的两条街道，以市中心圆环展开，就是一切。街道上商店格局变化不大，以餐饮业、杂货业和五金等为主。饮食则以维吾尔小餐馆居多，说是餐馆，很多更像小食摊。昨晚我就光顾一家维族小店，吃了10个烤羊肉串，还喝了两碗店里免费提供的一种肉汤，酸酸的，挺开胃。

　　早上我比车队的伙伴们早了一个多小时起床，到民丰的市中心圆环指标性建筑，立于1966年文革期间的精神堡垒，两面是汉字标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和“相信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等，另外两面估计是相同内容的维吾尔文字。这种充满文革情调与趣味的“文物”，在中国其它地区已经不多见，但是在大西北的往来门户城镇民丰居然保持完好，并且年年加以油漆和维修，成为当地的主要景观，历史真是耐人寻味啊！

　　车队在上午9：00出发，沙漠公路前段正在翻修，路面坎坷崎岖，有队友开始担心这种路况是否会持续500公里，怀疑导游的情报“一路平川到达轮台”是否道听途说？导游连忙解释说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走这条路了。

　　队员中有人提议去“沙漠第一村”瞧瞧，据说那里的哈密瓜全新疆第一，这个村子是由一些维族的逃犯和下放的知青组建起来的，是沙漠地区法律边缘的“人定胜天”奇迹典型。所以大家都充满烂漫情怀要去见识一下。但是询问路边司机，没有人知道确切地址，几经周折后终于折进路边一条小道，路口还有汉、维两种文字的一个铁牌坊门楼，走了约50公里，路边许多枯死或等待枯死的黄杨树，看的我们内心发慌，最后终于到达。真是一个小村庄，许多简陋的木板房和干打垒的房屋，村中心有四角立有维文的、宣传优生优育和邓小平理论的看板。居民们好奇地围观车队，我们停留约莫半个小时，在路边小店吃了两个哈密瓜，又向另外一位维族农民买了两箱哈密瓜后，迅速离去。在这个村庄还遇见一位北京来的瓜贩，专程来此倒哈密瓜，他说这里的瓜比吐鲁番的更好，又脆又香又甜，也是最晚成熟的瓜，季节性竞争力较强。

　　穿越沙漠公路时，你会发现，如果没有两旁护道的红柳树，那么随时发作的沙漠风暴肯定迟早把路面吃掉。黄沙在黑色柏油路面上一路飘飞而过，坦白说，国家维持这条公路的畅通真是不惜血本。尤其路两边栽种红柳，约各10列左右，每棵红柳树下都有黑色细水管经过，从沙漠公路起点到终点约500公里，毫不间断，同时每4000公尺建设一个抽水站，通过管道每天灌溉这些红柳树苗。我们在29号水站停车参观，一个来自甘肃武威的年轻人负责看护工作，可能很长时间都没有社交往来活动吧，他既热情又害羞地接待我们，答复所有问题，并且示范发电机、抽水机的各种动作。这里抽出的水是苦水，可以灌溉，不能喝。他们的饮食由石油公司补给，每两天送来食物和饮用水。两个人负责一个水站工作，每月工资才600元。他大约3年回老家一趟。

　　导游说这沙漠深处也有几个监狱，由直升机把重刑犯送过来，在沙漠里劳动改造。很少发生逃亡，因为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沙漠。我想象“沙漠第一村”那些当年的维族流亡者，还有这些毫不相识的沙漠囚犯，心情不禁惆怅起来。遥望那漫无边际的滚滚沙海，梦想当年丝绸之路的骆驼队商，可能还有不少逃亡人士企图离开中原，逃往西域、异域，寻求一片生机……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就埋骨黄沙呢？

　　车队在午后两点到达塔中，在很大的加油站旁休息吃午饭，每人一盘拉条子，有青椒牛肉的、有西红柿鸡蛋的、有白菜炒肉的，在这里，有这个吃，不用吃干粮，真不错！

　　上路后走了两个多小时，路边景观开始出现许多光秃秃的胡杨林，沿着公路两旁展开。很少有超过两米高的，许多因为缺水已经枯死，但是依然挺拔屹立，给这已经枯黄的沙漠添加不少寂寞。我在车内眺望着一群又一群的胡杨树，想象这些树木的坎坷命运，竟然生长到这种沙漠地方来，实在不幸。

　　车队接近塔里木河时，出现成片的大黄杨树林和红柳林，可能靠近水源吧，生长得非常茂盛，但也间杂着一些枯死树干。林边蚊子很多，队员有人被咬得红肿不堪。红柳是个植物变种，下边的枝叶像柳条，上面像榆树，非常奇怪。我还发现同一个树叉居然还有两种叶型并存的。这种植物非常耐旱，现在是沙漠公路的行道树。据说红柳根部还可以寄生另种植物“肉茺蓉”，是珍贵的中药材，对男性滋补非常有用。

　　过了塔里木河就是沙漠公路0公里的起点纪念碑，我们在这里集合拍照，天色已经越来越黑，遥远望去，烟囱燃烧着天然气火焰，那里是油田，出产珍贵的石油和天然气。这里也是“西气东输”的起点，庞大的天然气管道可以把塔里木油田的天然气直接送到上海地区。人类的科技进步真是伟大，征服了沙漠，开通了沙漠公路，也开通了输气管道。

　　人类因有梦想而伟大，因为有了梦想才有追求，才有实践，才有成就，才有希望！

　　车队在晚间9：00左右到达轮台的宾馆，中国从汉朝就开始经营轮台，曾经设置轮台督护府管辖天山南路地区，唐朝诗人李白诗中所说“轮台九月风夜吼”，我们到达时没有见识到，但是在夜间我们出去吃烤羊肉串时，刹那之间，天空闪电雷鸣，突下暴雨，我们在维族弟兄的大排挡等待烧烤，又碰上紧急停电，在黑暗中，赶紧吃罢走人，仓皇奔回宾馆，真是狼狈。但是我喜欢！(刘国基)

　　(214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