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沙(车动力)
猩猩峡是从甘肃进入新疆的的要隘。非常奇怪,这个峡谷有两种写法,一为猩猩峡,又为星星峡。因为我们车队中费嘉的网名叫猩猩,所以我们更喜欢把它叫做猩猩峡。
8月11日,我们沿215从敦隍北上,在红柳园重返312国道折向西北,往新疆方向进发。这段路非常好,但如果没有那云,也许一切都象往日所见的那样,满眼一样的景致,如果没有听到马达的声音,还真的会以为我们并没有在以120公路每小时的速度前进。
但现在是有了这些云,什么都变得那么生动。我左面是一片光亮的小山包,可就在右面,却是一块黑乎乎的小山包。路笔直的前插,可就在路接天的地方,会看到了波光鳞鳞的宽阔河面;这些都是云在作怪。她就在你的头顶上,一会儿拢住这个,一会儿又拢住那个,在我面前变幻着她的法道。
移步换景,我想到了这个词。其实,景是没有变换的,还是山包,还是戈壁,还是土丘,还是一条蜿蜒没有尽头的312,但云在广阔的天空者肆意做着游戏,调戏着我们的感官,快意就一阵阵袭来。
我们就在这样高亢的情绪中进入猩猩峡的加油站。200公里的路就在这种意象的游戏中很快消失了。当那里的人告诉我们这是新疆第一个加油站的时候,本来以为很特别的进入方式,却因为已经在了里面而怅然若失。红色毕加索的同志们特意开回了来时路,去寻找甘肃新疆交界的痕迹。
这个女孩子就在我们的这种复杂情绪中搭上了我们的车。
她今天休息,要回一百五十公里以外的家,想让我们把他带到骆驼圈子他爸爸的汽车修理厂那里。
她不过21岁,从西安的职校毕业。而今她在这个加油站当一个加油工,每个月工作三周,吃住都在这个除了来往车辆什么也没有的加油站,然后休息一周,搭便车回家。如斯周而复始,已经有一年了。
我问她:“你从西安读书回来,能适应这里的冷清吗?”
她说:“我还是喜欢口里。”口里,就是他们称呼新疆,口外就是新疆以外的地方。
“这样工作的工作环境,你觉得辛苦么?”
“我们公司每个新进员工,都要分到加油站工作一两年的。”
“你们的收入好么?”
“蛮好的。每个月400多元,加上补贴什么的,就七、八百了。”
我在开车,无法回头。可我很想看看她,看看她的表情。
我们这次来西北,主题叫做“驱动梦想”。谁人没有梦想呢?但有时候,我们常常掩藏梦想,甚至扼杀梦想。就说来新疆吧,20天,有人说:“哦,太棒了,可惜我单位里太忙了”,一个很堂皇的理由扼杀了梦想;还有人说:“来回开车12000公里,这不是疯掉啦?”常规的思路,让梦想没有生长的土壤。
梦想就是出轨。
我们太多人习惯常规的生活,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可不可以让自己的50%知足常乐,30%的力争上游,20%的出轨逾矩?
可我没有跟搭车女孩说出我的想法。因为我在驱动我的汽车,驱动她梦想的事情就等下次吧。
3天后,我在奎屯遇见了有梦想的张经理。
张经理是个30岁左右的女人,穿着职业装,很精神。她来关心我,是出于职业的习惯,但听说了我们的来历,她显然脱离的职业的思维。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并很快漾出羡慕的表情:“真的?这一定很过瘾吧?”
“过瘾”这个词让我有点他乡遇知音的感觉:“我们已经走了5060公里,今天去布尔津,然后去白哈巴和喀纳斯。”
她显然对喀纳斯很向往,但却从没有去过。她说:“我去过一次布尔津。”眼神里露出可惜与犹豫的迷离。
她坚持要来送我们的车队出发,并若有所思的看了很久,看着我们的汽车在她身前一辆辆驶过,好像要把她的心带走。
我终于看不到她了。心里想:这次在梦想里的短暂的偶遇,会不会激活她的梦想,在平静的生活中起点涟漪,甚至改变她的生活态度?
又过了8天,我们的车队重新停在猩猩峡加油站,时间大概是北京时间13点。我们的车不用加油,但我们都很想去看看那个搭车的女孩。
可惜没有能看到,因为昨夜值班,她此刻正在睡觉。
我们留下了一箱葡萄,希望她醒来时会知道:那些人又来过了。
或者她还能记起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