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培育与发展自主品牌”系列报道　讨论之一

　　中国汽车到“造”品牌的时候了吗？

　　北京汽车工业控股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董扬自述

　　中国汽车没有自主品牌，确实是中国汽车企业面对的一大难题，但没有自主品牌，不等于完全为别人做，也并不完全是别人的辉煌。因为品牌和贴牌是两种不同的发展模式。亚洲金融危机期间，为什么韩国经济受的冲击很大，而台湾地区受的冲击比较小，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韩国以品牌为主，而台湾是以贴牌为主。这是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两种发展模式。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自主品牌并不是完全替人家干，即使是贴牌生产，也能产生就业，也能产生利润。　

　　目前仍应以“拿来”为主

　　是自主开发，还是引进？这不是政治的问题，每一个企业家都希望有自己的自主品牌，都希望拥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但目前达不到这个程度，所以说这是一个技术和经济的问题。

　　中国的中高档汽车产品当前应该以引进为主，理由是什么呢？从技术上来看，我们的媒体也好，舆论也好，都希望能够消化吸收，就不再引进，甚至希望一轮的消化吸收之后就不再引进。我认为这是做不到的，就像学生做了一道例题或者做了一个单元练习，我们就能达到老师的水平，能够自己解决一切问题，这是不可能的。即使在日本、韩国，从引进消化吸收转向自主开发这样一个过程中间，从消费者评价来看，韩国的产品也是在进行了两轮三轮之后，从产品质量、开发的完整性、系统性方面才比较成熟。所以一轮引进之后就要达到老师的水平，甚至超过老师的水平，是做不到的。

　　从经济角度来看，亦是如此。

　　引进技术，生产整车，成本不到总成本2%，全国的大型整车厂家大致如此，甚至有的整车厂还要低一些。如果是自主开发呢？国外的整车厂开发费用是3%—5%的技术开发费。反观中国，开办一个新企业的发展初期，又要开发，又要搞产品，成本自然高很多。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在富康年产5万辆，或者一汽大众年产5万辆、10万辆的时候，就要求他们去完善自主开发，恐怕他拿出利润额的5%是不够的。如果引进先进的技术，一年之后厂家就可以直接生产，而开发至少要3年时间，我们还不具备第一流的开发速度。

　　再有就是风险问题。汽车生产厂家可以引进国际上最好的产品技术，但要是自主开发，谁能保证你的产品能得到市场的认可呢？假设把一辆车的关键问题分成一百个，99个开发得好，有一个不好，就会在市场上站不住脚，所以风险要大得多。在中国加入世贸以前，市场竞争不激烈，外商不把好产品拿到中国市场来做，那么你不开发你就没有产品可做，只能生产人家落后的、淘汰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形改变了，世界各大汽车公司争相把最好的产品拿到中国来做。所以搞不搞开发是经济问题，是技术问题，不是政治问题。我们做市场经济就是要以少风险，多赚钱为目的，不能把国有资产和广大职工的利益放在风险大的决策上去，我们当前不能承担这样大的风险。

　　自主开发的时机一定会到来

　　指责我们整车企业不搞开发的说法没有根据。

　　据确切了解，北汽福田、北京吉普、上海通用、一汽大众、神龙公司都做了很好的开发工作，而且市场效果极佳。但在目前这种市场前提下，他们反而不说是自主开发的，而是说技术都是全套引进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因为这样市场效果好，我们不能为了多喊口号而承担市场风险。中国汽车的开发工作一直在做，而且一年比一年做得深，一年比一年好。比较了解中国汽车产品改进的人士应该清楚这样一个情况。

　　那么，是不是我们永远做汽车生产大国，而不做汽车生产强国。或者我们永远替人家加工呢？不是！中国汽车企业以自己为主开发产品的时机一定会到来，但这有两个前提条件，一是生产规模，中国的汽车企业，包括合资企业，单一生产车型达到一定数量，技术开发费用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些企业一定会建立与世界接轨的技术研发中心。摩托车就是一个例子，过去摩托车仿造非常多，现在摩托车单一品牌、单一车型可能是世界第一了，产量是全世界的一半，这种情况下，各大企业开发的规模和提取的开发费用，连国外都比不上的。汽车企业这一天也终归会到来。

　　再有就是市场的要求。以轿车为例子，适应性地开发大家都在做，根本性的开发大家不敢做，因为改装过的部分远远不如原装的结构好。现在市场的需求是以原装技术为主，而这种产品更受市场的欢迎。等我们的企业能像海尔生产洗萝卜的洗衣机那样适应市场需求的时候，自主开发自然而然就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

　　锻造企业“控制力”将是关键所在

　　　假设一下，会不会有这样的企业出现呢？不是外国人说了算，而是我们中国人控股，中国人在企业里面起主导地位。种种迹象表明，这样的企业一定会出现。前提是在中国的汽车市场达到1000万辆以后，市场稳定，产业基础完备。出现的方式可能有三种：一是一种大的民族资本直接雇佣最强的管理和开发人员来建立自己的体系。二是合资企业由于中国市场的发展，中方管理人员水平的增长，逐步在合资企业里面争得一席之地，获得一定程度上相对平等的对话机会，或者在合作伙伴资本情况处于劣势的时候，也可能出现话语权和股比的转换。再有就是中国的资本直接去购买国外财政金融发生问题的企业。

　　有些人认为中国汽车工业发展缺乏自主品牌，担心中国汽车工业发展不好，经过最近几年我们和印度、泰国、巴西等国家的汽车工业对比可以看出，中国汽车工业已经发展得足够好了。如果要中国汽车企业走得更快，那就不要给它太多的干预，既不要踩油门，又不要踩刹车，让它自己去发展，它能够自己走好。

　　作者:朱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