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都是一样的车，但从车虫儿手里买的车售后服务无法保证，去找售车的销售商，销售商也不会受理——车贩子提走车之后，车与销售商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在今年火热的车市中，我们关注的是不断跳水的车价，不断嫁人的生产商，但对把车送到消费者手里，把钱收到生产商口袋里的人却显得淡漠。也许营销人员的素质对于牛市没有太突出的影响，但是问题总会浮出水面。对于比车贩子明显高一级的营销员的整体素质，现在都有人提出质疑，那么对于车贩子的情况我们是不是该花一点心思？

　　贪图便宜消费者遭遇拼缝猫腻

　　今年6月，林小姐在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通过一位热情的汽车营销员以低于市场2000元的特别优惠价高高兴兴地买走了一辆赛欧车，该车车证齐全。自认捡到便宜的她，哪里料到其中另有猫腻。7月18日，林小姐在停车时不慎将车尾灯撞在水泥柱上。当她拿着车辆保险单去索赔时，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实际上是一纸假保单。林小姐再次前往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那位曾向她热情推销汽车的营销员已无影无踪。找到汽车销售商，销售商对她也不理不睬。最后，才有一个懂行的告诉她：“你被车贩子骗了。车贩子先与你谈妥价钱，然后从车商那里提车卖给你，从中获取差价和黑心钱。因为你并非是从汽车专营商那里买的车，售车商自然不会理你。”上当受骗的林小姐叫苦不迭：“我哪里知道他是车贩子呀。起初他告诉我，这车是厂家直销，价钱自然要便宜些。谁知他为我提供的却是5000元的假保单，里外一算我还多花了3000元。而今这车一出险，损失就更大了。”

　　据了解，在亚运村、北方、航天桥等几处北京主要的汽车市场，活跃着一群没有市场配发证、没有公司、没有固定薪金的三无人员，这群人靠在车市内拉客贩车为生，又称“拼缝的”、“车虫儿”。他们自己没有车，而是通过各种手段来骗取顾客的信任，与之谈好价钱后，从车商那里提车再卖给顾客。还有一些属于“业余兼职”，他们有自己稳定的工作，利用双休日来车市客串一下车贩子捞些外快。目前，在北京各大车市专职车贩共有150多人，随着汽车市场的持续升温，这支队伍亦在不断壮大。

　　环环劫利拼缝拼出惊天价

　　在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门口处，记者看到一块被高高竖起的牌子上写着“谨防车贩，请向带有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咨询”的字样，而牌子下却单个或三五成群地游荡着一群衣装不整的人。他们神情怪异、目光游离不定，有的守在车市大厅口，有的则站在一些新车旁，见有顾客走近，便凑上前与之搭腔，问买不买车。“先生你想要什么车，我这里车型齐全，包你能选中自己喜欢的车。”一位东北口音的小伙子向记者靠了过来，看上去这人也就十七八岁，穿着一身落满灰土的衣服。听记者说想看看富康自由人，他立刻把记者带到泊车位，对这款车作了简单的介绍和检验后报的车价是10.8万元，而记者从富康专卖店了解到的价位是9.28万元，差价竟达1.25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记者最终把售价狠杀到8.9万元。小伙子思量了片刻，愿意成交。这时，记者要求他出示工作证，他急忙解释刚进公司不久，证件还没有办好。很显然这就是一个“车虫儿”。

　　“你是车虫儿吧？”记者的单刀直入把小伙子说的一愣，“我是人家雇的，只管拉顾客看车。”几经询问，小伙子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托儿”，“老板每个月规定我必须带10个有意向的客户来看车，如果我完成任务，就给我(每个月)开1000元，这叫基本工资。带的客户越多，给的钱也越多，有的时候靠领客户我能挣2000多元钱，每实际成交一辆车还能提成500元，有时候还多。”“这么说你们的生意还不错？”记者问。“生意好着呢！老板收车商给的中介费一辆车就是千儿八百的，再从车主那里挣些杂费，一辆车进2000不成问题。一个月至少倒四五辆车，若遇到一些主儿想买紧俏车，抬抬车价就能从买主和车商那里挣到两大巴掌(1万元)的差价。以前我们老板是只身一人在北京，最近生意好了，把在辽宁的老婆都接北京来了。”“究竟什么样的顾客买你们的车？”听了这句话，小伙子反问记者：“我们的车怎么了？都是汽车厂家的产品，我们又不能自己造车。我们给的价格又便宜，为什么没人买？”这话不假，车的确都是一样，但是一辆没有售后服务保障或是带着一份假保险合同的车就不可能和正规渠道的车一样了。

　　一位健谈的“老虫儿”(老车贩子)，见记者像是同道新人，便指教了一番：“想倒车先得要学会察言观色，通过买主的衣着打扮来判断他要买的车会在什么价位，然后再去蹭活。其实，干我们这行也没什么难的。”他慢悠悠地说道，主要靠着吃销售差价、赚点保险回扣。但挣差价这部分的利润不是很高。因为消费者，尤其是私人买车的，肯定都会货比三家，对车市行情比较了解，价钱他们心里也都有谱了，但没关系，别看他买的车价低，只要在票据、保单、杂费里动动手脚，该挣的钱一分少不了。“如果要拿大钱还得吃保险回扣。”

　　“以一辆10万元左右的车为例，一年的全险高达4000元左右。顾客一般对上哪家的保险都无所谓，反正保额都是一样的，但对于我们意义就不同了。各家保险公司给出的回扣都不一样，所以我在帮买车的顾客办理一系列手续时，就会向顾客推荐回扣高的保险公司，最高时我拿到过52%的回扣。”

　　据了解，“保单价格战”实际上从1997年就开始打起来了，随着竞争越来越激烈，一些保险公司为争取客户，发展了许多中间人进行承揽，一旦成功即给予高额回扣。尽管国家对回扣限额早有规定，最高不能超过保额的5%。但在亚运村市场里，这个回扣限额已经高达20%，最高时曾经到过50%至60%。也就是说，“拼缝人”每帮助保险公司业务员做成一单“生意”，就能拿到比业务员提成还要高得多的回扣。新车上保险是必须的，所以这也是“拼缝人”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如果顾客买了车想再装饰装饰，那就更赚钱了。一般的车虫和装饰店早有默契。一般顾客买车都是要做些装饰的，车虫带他们来到装饰店，只要掏出名片，说一句‘我是(市场)几区几号的’，就能知道底价。再转出来跟顾客报一个价，这一转身就能比装饰店赚的还多。打个比方吧：一套防盗器连带安装，成本不过100多元，可在市场里最高曾经卖到过1680元的‘天价’。你就应该知道这里有多大的赚头了吧！”

　　“另外，玩儿的深的，还能在库存车和发票上做点儿手脚。比如，有的车虫抓住人们图便宜的心理，报价时说是‘全市最低价’，然后再热情推荐，消费者很难不为所动。但实际上这些车都是有问题的，有的是库存车，看着好像便宜几千块钱，买回去之后肯定上当。他说，有人买车时总想砍下点儿价来，有的车虫答应价格便宜一点可以，但购车发票要少开一点。结果一辆35万元的汽车，拿到的整车发票只有25万元。因为牵涉到交税的问题，车虫在这里头也可以小捞一票。可是客户就可能因此碰上麻烦，一旦客户碰上资产评估或抵债的事情，少开几万元的发票损失可就大了。还有就是赚一些‘小钱’了。比如出库费、印花税等等，虽然只有几十元到一百元左右的赚头，但还是有利可图的。”据老车虫介绍，他在车市里混的早，见这行当不错就陆陆续续把同乡、亲戚也都介绍到这儿来：“市场里的人都认识我，只要是主儿看中的车，我就能把它提出来。”

　　查处艰难拼缝傍牢经销商

　　由于车贩子从中作梗，消费者被骗上当时有发生。尽管有关部门对车贩子进行过多次打击，但一直屡禁不绝。“但清理好像越来越难了”，亚运村汽车交易中心一位负责人员介绍说，“以前的车虫是比较好认的，他们散布在交易市场内的停车场周围，有的等在门口，还没等你进去细看，就想把你径直带到他的车前，还有的找个角落‘蹲守’，一见有人经过突然凑上来搭腔，问你要不要买车。这种拼缝儿人大多衣衫不整，毫无形象可言，而且举止神秘，神色匆匆，最明显的特点是：对消费者提出的要求几乎全是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这类拼缝儿者是最容易辨认的一种，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并没有汽车交易市场统一为工作人员制作的胸牌。连初次进入汽车市场的消费者都能识别。但几次清理之后，车虫儿就开始‘另谋出路’，最终他们选择了与经销商合作的方式。这就加大了我们清理的难度。车市是一个自由出入的地方，从没有规定过哪些人可以进哪些人不可以进。同时，车贩子流动性强，在这里挣了一笔钱后，明天也许就会出现在别的车市。且他们又与某些汽车经销商串通一气，往往不容易抓住他们的把柄。与票贩子不同，车贩子无赃可查，就算被抓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法律或条文对这类人有惩罚规定。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行为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度上，只要他们不强买强卖，就相安无事。同时利用广播、宣传画不断提醒顾客，不要与身份不明的人交易，要找有工作牌照的销售人员咨询。”

　　“你以为挂牌的就都可信吗！这牌是可以买的。”一位车虫介绍说，“挂靠一家经销商，每月交给他1000多元，就可以有牌挂了。但挂着牌的车虫都是新手，在市场混熟了就根本用不着挂牌了。资深拼缝在车市中租个摊位，俨然就是经销商。这种你能分辨吗？”不光如此，有的车贩子还与固定的经销商合作销车。车虫与经销商们既是同盟，彼此之间又是独立的，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从属关系。经销商们每个月都会给车虫几辆车的任务，而车虫在推销这几款车的时候，可以对汽车任意加价，仍像以前一样拿走其高出经销商价格的那部分差价。这样车贩子可以放心“工作”了，他们既不容易被消费者识破，又可以避免市场管理的管理。车虫们找到“组织”了。

　　车虫有了固定的销车途径，经销商的利益与车虫们挂钩，所以经销商们默认了车虫的存在，有了车虫的经销商不会告诉消费者谁是车虫，而没有与车虫建立关系的经销商又是敢怒不敢言。有位经销商说：“如果你告诉消费者谁是车虫，第二天，你的汽车可能就会被划坏，不值得呀。”虽然有一些店面贴着“中介免入”，但不少销售商都欢迎“车虫”的存在。因为从某种角度讲，“车虫”是销售商的廉价职员。

　　曾做过汽车销售的黎小姐告诉记者：“实际上，有些车行经销商非常欢迎车贩子为其做中介。其一，车行雇一名销售员不但要给其发薪水，而且每售出一辆车，还要给予25%-30%的利润提成。而一般车贩子帮车商拉来了客人，如果生意成交的话，作为回报，经销商就把诸如上保险、装饰的差事交给了他们，也就是等于为他们创造了挣钱的机会，另外支付的中介费不过几百元。如此一来，车商就节省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开支。其二，顾客从车贩子那里把车买走，由于不是从正规渠道走的，所以车商不对该车负任何责任，避免了日后对车的保修和维护。所以，大多数的车商总会为车贩子开一道后门。只要车贩子按事先约定的价格来交款、提车便是了，多多益善。而车贩子也乐此不疲。”

　　完善服务车市呼唤购车经纪

　　　尽管车虫儿有诸多不是，但有业内人士介绍，现在亚运村和中联汽车交易市场的很多老板都是靠贩车起家的，现在亚运村60%的售车都与这些“虫们”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市场管理人员认为这个比例是变动的，同时也没这么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车虫儿”在车市中扮演的角色，分量不轻。唯今之计是尽快建立“购车经纪人体系”，有专家称，“购车经纪人”是在汽车销售的整个过程中，从事专业销售和售后服务的“一站式”人才，对汽车的消费提供信贷、保险、售后服务、维修、贸易、环保甚至加入汽车俱乐部等一系列的服务。据了解，目前国外从事汽车相关行业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从事汽车制造业的人数，两者的比例约为10：1，而“购车经纪人”的发展也已经比较成熟，为汽车制造行业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但是我国目前汽车行业的现状则刚刚相反：大量的专业技术人才集中在生产制造环节上，而在营销、维修、技术支持等售后服务上的人才数量则相对稀少，这个现状已经不能适应我国汽车市场日益发展的需要，加入WTO后，市场呼唤大批从事汽车销售服务人才即“购车经纪人”的产生。

　　目前广州的几个汽车市场已经开始引入“购车经纪人”，汽车经纪与车虫最大的不同是经纪人可以把客户带到所需车型的商家面前，而不收任何费用，这项措施一推出就受到驻场经销商的普遍好评。同时国内已经有一批高校开设了汽车管理工程专业，包括清华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和武汉工业大学。在广州，华南理工大学也已经开设了这方面的课程；除了这些高校以外，一些广告公司和咨询顾问公司也举办过类似的讲座或培训班，但对“购车经纪人”的培训还处于起步阶段，大多注重对理论知识和销售谈判技巧方面的培训，而对全方位的培训则显得不足。(胡雅杰 祖薇 刘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