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5日，蔚来品牌召开新闻发布会，蔚来公司的第二品牌乐道正式发布，旗下的首款车型乐道L60公布预售价。活动结束后的第二日，我们对蔚来创始人、董事长、CEO李斌，蔚来公司高级副总裁、乐道汽车总裁艾铁成进行了专访，蔚来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也回答了部分问题。

　　专访中三位领导表示，乐道品牌的推出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是一时兴起，乐道和第三品牌上的研发投入很多在过去几年里面已经在投入，现在到了要变现的时候，目前乐道L60的订单量远超预期，它的推出能够帮助整个公司去增加盈利性。接下来乐道会专注中国市场的同时非常积极地进入全球市场。而着眼未来，蔚来会有三个品牌，第三品牌将在一年内推出。

　　以下为专访实录。

　　记者：乐道对于蔚来现有资源会如何利用来帮助蔚来提升效率？乐道L60对于发布会后面近四个月的销量预期是多少？

　　李斌：蔚来过去几年里面已经完成了研发条线，完成了非常重要的组织变革，把它变成一个能力中心，再加上交付团队，12个全栈领域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布局，不管是研发的固定费用的分摊，包括一些供应链方面的成本的下降，还有制造方面的分摊，其实都有非常多的好处，它是能够帮助整个公司去增加盈利性的。简单的一个道理：量非常重要。

　　蔚来很少公开去说自己的量，我们还会保持传统，我们应该不发布所谓的订单数，不发布所谓的年度销量目标。我们不搞这些事情，但我们内部有自己的目标。

　　记者：蔚来为什么要实行多品牌？

　　李斌：蔚来做多品牌这件事肯定不是现在才想的。

　　第一，我们2014年2015年当时公司的一个发展愿景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要从高端市场入手。第二，2014年2015年还会看税收的产业政策这方面带来的市场机会，我们在高端市场比较长的时间能有比较好的税收优势。第三，从高端市场入手，我们也比较有机会去做正向研发，有成本空间去做创新。其实这几点都很重要。

　　我们认识到要想完全基于蔚来的技术和我们的基础能力去做。时间差不多到了，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是一时兴起。

　　记者：蔚来作为一个纯电路线的品牌，在海外的未来的目标或者布局是怎么样的？

　　李斌：我们肯定是要进入全球市场。蔚来这个品牌的价格定位还在高端，在欧洲的售价都是比奔驰、宝马、奥迪的车都是要贵的。关税、运费，肯定没办法，肯定这个价格要高一些。但是乐道会不一样，因为乐道的涵盖面会更广，乐道让我们有机会能够更积极地进入全球市场，这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机会，也是和以前很不一样的一个阶段。

　　接下来我们会专注中国市场的同时，还是会非常积极地进入全球市场，因为乐道车本身在研发的时候按照全球车去设计，给了我们一个基础。在过去几年，蔚来在欧洲这样一些尝试一些试点，也给我们积累了产品怎么进入全球，服务怎么进入全球，充换电网络怎么进入全球做了很多试点。从这个试点里面学了非常多的经验和教训。这些对我们下一步乐道进入全球市场都是非常好的一个基础。

　　记者：作为乐道的创始团队，艾总在做这个品牌是以一个创始全新品牌？还是蔚来的一个小弟的心态？

　　艾铁成：其实两个都有。第一个，确实是蔚来公司过去十年的技术积累，包括制造能力、供应链能力包括整个基础设施的能力，让乐道可以生而成熟，体系的能力非常强。第二点，我们确实在面对新的客户群，乐道这个品牌跟蔚来这个品牌有非常大的差异化。用户群不一样，需求也不一样，这个时候做的产品一定要针对你的用户去做这个产品。

　　李斌：我们内部开玩笑说是“富二代”。这个不对，蔚来和乐道都是一代，没有辈分差。蔚来品牌和乐道品牌都属于蔚来公司，但是它们没差几年推出，乐道品牌和蔚来品牌都是“创一代”。

　　记者：渠道方面现在的规划是什么样的？有没有考虑过授权？

　　艾铁成：乐道的销售渠道是在两个，商圈店会有，汽车城店也会有。我们目前为止还是坚持直营的模式。

　　我们之前没有对外公开过销售网络的数字，一个是销售门店，一个是服务门店。作为一个新品牌，很多用户买车首先保证自己的服务没有焦虑。我们一开始就把整个服务网络全国铺开了，这是基于蔚来过去这么多年网络的布局能力，但目前没有准确数字，不过上市的时候，至少超过100家。

　　记者：怎么看有观点说乐道就是蔚来的决战？

　　李斌：乐道对蔚来，肯定毫无疑问是至关重要的，但不是说什么决战。我们一直说这是一场马拉松，还是泥泞路上的马拉松。乐道确实是整个蔚来的发展进程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但是也只是一段路上的一个加速。将来的路还非常非常长。蔚来会有三个品牌，在不同的市场，价位区间也有区别。

　　记者：如何处理蔚来与乐道品牌的关系？如何看待潜在消费者购车的对于两个品牌的博弈？

　　秦力洪：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处理好多品牌之间的互相促进的关系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第三品牌一年内就可以和大家见面。我觉得还好吧。其实有了乐道这个品牌，整个蔚来社区很欢快，总的来说还是洋溢着家里添丁的喜庆气氛，适度内卷是好事，内部压力会提高整个公司的紧迫感和水平，对消费者也是好的。

　　我们对品牌的区隔，要足够地清晰，足够地深刻，不同品牌之间的精神气质和权益体系还是会有区别。

　　记者：未来如何面对乐道品牌营销的资金需求？乐道在会否单独上市？

　　李斌：发展的过程中我们已经考虑了乐道对于整个公司资金的需求。我们过去几年的研发费用，已经包含了乐道的研发费用。我们将来不管是研发、市场、营销费用、销售费用里面、管理费用都包括了。

　　我们没有让乐道独立还要上市的想法，现在内部的协同效益要高很多，如果独立，乐道的很多地基也得重新打。

　　总的来说，我们口粮肯定是有保障的。而且这已经马上没过多久就要替家里面贡献收入了。昨天公布的预售价保证我们仍然是有一个不错的毛利，所以我们不会干卖一辆赔一辆的事，也得挣钱养家。

　　记者：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预订？对现在的订单满意吗？另外，斌总你最近跟小鹏交流活动蛮多的，对于第二个品牌有什么交流，有什么建议吗？

　　艾铁成：我们之所以9月份会有正式的产品发布会，原因还是在家庭用户，家庭用户买车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我们发预订也是希望对这个品牌更愿意去了解。再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到了9月份正好是决策周期的时间，这个时间完全是家庭用户，回到家庭用户的洞察，完全是家庭用户的购买行为决定了我们这次发布的节奏，给家庭用户三到六个月时间的思考种草。

　　蔚来从来不发预售的战报，我可以跟大家讲四个字：远超预期。热度和订单数字确实远远超出我的目标。

　　记者：我认为新能源车遭遇了一个很大的障碍，就是它整个的闭环缺了二手车残值，乐道自己的“造车公式”如何给出阐述？

　　李斌：按公式造车，体现了我做车的严谨。车的本质，确实是你的购买成本再加上你的用车成本，再减掉你的残值。这么多年不光是乐道，在蔚来我们现在残值这件事情上，我们比所有的都更早去想这件事。其实残值这件事非常重要，电动车的残值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电池包括它的寿命，包括它出了质保以后。我今年在电动车百人会也讲了这件事情，首先电池寿命这个问题刻不容缓。它会影响到客户的利益，会影响到残值。

　　电池是一个电化学品，不解决售后的问题和售后成本的问题，不解决出了质保期以后的可维护性可维修性的问题，时间越长越麻烦，这是最重要影响残值的东西。蔚来从第一天开始就认为车和电池必须分离，为什么蔚来一直坚持做换电？因为蔚来可以一直保持生产，有序地去做一种规格的电池包。用户也不用担心做长寿命的电池设计和做长寿命的电池运营，这就是一个残值最重要的保障。这件事情它的好处不是两三年能看出来的，至少要六七年八九年才能看出来。从用户利益出发，对很多东西的底层逻辑要想得特别清楚，才能够做出不一样的结论。蔚来有一个很重要的愿景驱动力，要关注远期的长期的市场驱动力。

　　记者：乐道会不会有可能有新的动力源会出现？增程和插混会不会有？如何面对真正的二代电池技术没有出现之前，纯电市场比较长时间的低增长？

　　李斌：蔚来从来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增程也好，插混也好，这种动力形式过渡期间是有意义的。蔚来要算小账，也要算大账，插混增程有两套动力系统，全生命周期的维护成本不低。再去算一个大账，增程也好，插混也好，系统本质解决的是少数情况下的一个场景的问题，补能到底占了多少百分比。你为这个百分比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我们就会把这些账算得非常清楚。

　　我们的结论特别简单，就是可充可换可升级，随着网络的增加，如果一万座换电站，五万座换电站，十万座换电站，你还担心这个问题吗？正道是一起建换电站。这样省很多钱，省很多社会资源，还有省很多研发费用。我的电池包标准化以后成本一定是最低的。所以蔚来不会动摇的，不管现在纯电是不是在现在这么一个低点，没关系。总的来说它是对的就行。

　　艾铁成：纯电的空间效率一定是最大的。我跟工程师有很多探讨，给两套系统也要电池，也有电池包，再加个发动机再加个油箱，再加一些增程器，两个行李箱。大家长度一样的情况下，还涉及到转弯半径、转弯直径，要操控灵活。同样尺寸的情况下，纯电的空间效率是极大的。

　　记者：资本市场可能关心乐道什么时候会有产出？这方面会不会有KPI或者财报业绩上面比较快体现？

　　李斌：第一个，如果我们去看，我们在乐道和第三品牌上的研发投入很多在过去几年里面已经在投入了，现在到了要变现的时候。第二个，我们还是要保持合理的毛利率，不会低于毛利去做这个事情。第三个，下一步的销售服务网络方面，我们很多地方是复用蔚来的，像换电网络、充电网络包括一部分的售后。但销售网络我们肯定要建设。我们的销售网络建设方面肯定不会像蔚来那样，毕竟面对的价位区间和蔚来不太一样，肯定不会有NIO House，我们会比较效率导向一些。从时间的角度来讲，希望保持原地起跳的能力。我们希望一个月布局150个网点，保持这样的能力。周期短的好处是什么呢？相对来说，爬坡期越短，它的费用越低，所以整个资金使用效率更高一些。总的来说，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对养家做贡献。但是曙光已经在那了。

　　记者：如何平衡未来与乐道用户在基础设施上的权益问题？对标Model Y(配置|询价)，乐道L60在基础服务量上和均衡自己的销量上做好准备了吗？

　　李斌：蔚来是一个高端品牌，专属服务方面肯定不能打折扣的。大家最看中的换电服务方面，我们有专项网络和共享的网络，乐道用户也有爬坡的过程，对于共享网络的量是非常非常小的一开始。后面用户量多了以后，这个容易非常容易解决，我们永远在布局新的换电站，我们担心的永远是需求。如果没那么多人来换电，反而不能建那么多站。

　　记者：乐道把握毛利的区间度量衡在哪里？为什么要保留一些不是一个纯走量的品牌都会配的一些配置？

　　艾铁成：如果要做到主流，要具备智能驾驶的能力，所以我们把自己定位在20-30万。此外，蔚来一直讲用研发换成本，很多全自研的能力，其实对于成本的效率，带来的价值是非常大的。

　　李斌：以前蔚来品牌做产品，确实在性能还有一些非显性价值方面。我们一旦进入到了主流家庭用户的市场，别的东西的优先级可能就比它高了，对于20万的车肯定不能这么要求，关键是每一块钱都要花得值，都要符合用户高频高感知的需求。高频高感知的需求是哪些。我们如果看价格公式，原来加了频次和场景，场景和频次。这是很复杂的，每个功能每个参数、性能都是一点一点去取舍。

　　记者：蔚来品牌如果月销量还是一万多怎么办？如果乐道没有达到月销两万怎么办？

　　李斌：乐道的销量还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它的产品力已经在这儿了，它的成本价格也有它的优势。后面还是要看执行，我们的渠道，我们的销售能力，我们的品牌知名度。所以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做。

　　记者：假定汽车界要出一个迪士尼的这种标签的品牌，在你看来会不会是乐道？为什么？

　　艾铁成：其实迪士尼也是一个面向家庭的品牌。迪士尼有一个全球的品牌使命，就是家庭娱乐。所有的业务都是围绕着家庭娱乐来做的。从面对的用户来讲确实有些相似的地方，都面对家庭用户。

　　我们乐道是个新品牌，我希望我们的家庭用户在看到乐道这个品牌，至少能想到它是很快乐的，包括我们的品牌目标，让家庭生活更美好。大家讲到给家庭带来快乐，确实我们还是不一样的行业，因为车我用的话就是很多年，会陪伴你很多年。你去迪士尼只是一天，整个逻辑还是不太一样。我觉得这也是刚刚提到为什么包括基础设施的重要性。我们希望家庭用户买车不仅是买车那一刻，从那一刻起到他每一天的使用都是很快乐的。这种体验，这种带给用户的快乐体验，你只有去用了才知道。

　　记者：我刚才听到L60或者乐道的品牌其实可以做一些联名的限量款，还是蛮好的。比如跟迪士尼的。比较不一样的联名款的东西，还是大家比较关注的一个点。

　　李斌：这是蔚来的强项。

　　记者：我们跟理想的其实定位还是挺重叠的，都是要做家庭车。理想下半年也要推纯电的车型，怎么看下半年和理想纯电的竞争？

　　李斌：确实乐道和理想品牌都是面向家庭用户，面向的用户群，价位区间也都有重合。我觉得这个竞争肯定会有的，其实也非常正常，我觉得对消费者肯定是好事，选择更多了。当然，理想也在做纯电，凡是做纯电我肯定都是举双手赞同的。做纯电的，我们叫竞争队友，既有竞争，但是做纯电肯定是队友。我也希望做纯电的企业越来越多。这样的话，大家都有动力去建基础设施。这样的话，使用纯电会越来越方便，大家就早日地可以从增程、插混这样一个过渡阶段，进入到更方便的更早地进入到纯电的终局阶段。

　　其实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纯电是终局产品。只不过是现在因为基础设施的原因，还有一些用户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很多用户家里用纯电的车不那么方便。它制约了一部分用户去选择纯电。如果用户越来越多，当然使用纯电的用户会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潮流和趋势。只要是做纯电，一定是队友。我们是特别欢迎的。

　　记者：李总说过欣赏迪士尼和星巴克，这两个品牌的哪些特点有可能放到蔚来或者接下来这两三个品牌上面的？

　　李斌：我觉得迪士尼或者说星巴克他们都有一个非常好的地方，他们都还是相信人心里面好的那一部分，都是从这样一个角度出发，为价值观驱动的公司。迪士尼给家庭创造欢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做的，包括星巴克。第二个，我认为迪士尼这个公司有很重要一个优点，它非常与时俱进。我认为最伟大的公司都是用技术进步给大家带来情感的体验。我们从伟大的公司身上总是能学到东西，我们也在创造属于我们蔚来自己商业的一些实践。

　　记者：乐道会有类似于NIO House牛屋的欢乐家庭中心？我们的蔚来电池包的种类也很多，可能乐道是在60度左右，在品类这么多样化的情况下，蔚来的电池包在换电站的布局是如何考虑的。

　　艾铁成：现在规划没有像牛屋这样的线下设施，我们线下主要是销售门店包括将来的服务门店。家庭用户的用车事情，要有优先级，我们还是要先把用车体验做好，包括整个充换电的体系。

　　李斌：换电的网络，你可以把换电站理解成为内存条，我们差多少条内存？我们还有非常大的内存空余槽位。我们并没有把换电站里面的仓位用满。每个换电站里面大部分都是五六块电池，我们都是预留了21块、23块的位置。其实一块电池大体上能够一天支持20个用户来换。

　　一块电池，从周转效率来讲，效率非常高。所以我们还有足够的余量去支持新的一些用户。第二个，我们当然也不会把电池种类搞得特别多。这里面还是会根据数据和算法给每个换电站去算应该有多少块电池，什么样的配置。我们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算法模型在算，非常地精准。不用特别担心这件事情。

　　如果换电需求量在局部的需求量真的多了，很容易加一个换电站。其实我们就怕没人用，根本不怕用的人多。这里面有一个误解，很多人觉得换电拖累了蔚来。不是这个逻辑。换电对于整个蔚来来讲，投入是在我们的可接受范围内。换电站本身折旧还好，其实还好，不用担心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