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价十万 一辆备案二手夏利引发疯狂闹剧
本报记者 李邈 北京报道
就像是一只始终处于低位徘徊的股票突放利好，猛拉涨停板一样，京城二手车市也迎来了久违的热销。
4月1日起，北京约1.2万辆备案二手车开始被允许带牌销售，限期半年。新政刚刚出台立刻引发市场追捧，备案二手车价格像翻跟头一样狂涨，加价达到5万-10万元的情况比比皆是。即便如此，目前1.2万辆备案二手车已经消化多半，仅剩下约3000辆。
在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段，消费者、二手车经纪公司、品牌认证二手车、二手车交易市场等各方利益纷纷在这场备案二手车争夺战中粉墨登场。多方博弈下，带牌二手车俨然成为稀缺资源，卖家占据绝对的话语权，本回合多方博弈的结果势必以商家赚得满盆皆金告一段落，喧嚣过后回归理性的二手车市场仍将带给消费者实惠，“前提是京城二手车市的相关法规更为明晰。”北京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副总经理颜景辉说。
咋舌的涨价
尽管是清明节，但4月5日的花乡旧车交易市场仍然人流涌动，离市场千米之外的路边，车贩子也高举写着“收车”的纸牌，这种情况自去年12月23日北京实行汽车限购令后就从未出现。
更多的买家前往二手车交易市场纯属无奈，就在几天前，3月26日北京刚刚公布了第三期小客车摇号的结果，17600个车牌的背后有近40万人次争抢。
个人申请数量成倍增加，令中签率疯狂下降，从第一次的近11比1，到第二次的近17比1，第三次的比例为近23比1。这种守株待兔似的苦等，让那些急于用车或压根不具购车资格(没有连续五年(含)以上在本市缴纳社会保险和个人所得税的非本市户籍人员)的潜在买家备感煎熬，备案二手车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于是，一场有关备案二手车的闹剧正式上演。
“牌照价值3万-10万元。”4月6日晚9点，北京旧机动车交易市场总监王萌在微博上回复一位粉丝的提问。显然，王萌的回复有所保留，因为在市场终端，加价3万元的备案二手车几乎绝迹。
一位前往旧车交易市场的买家看中了一辆2002年的夏利(配置 图库 口碑 论坛)备案车，这辆车在去年12月23日前仅售价1万多元，但由于有“备案”身份，卖家宣称售价9.5万元。约3个月时间，这辆车的身价陡增六七倍，其目前售价也远远超过了该车新车价格。
这一有违经济规律的案例在当下京城二手车市随处可见，以至于北京旧机动车交易市场的广播里，告诫消费者注意购车风险的提醒被反复播放。为了凸显其监管市场的决心，北京旧机动车市场还在广播中点名通报批评了6家二手车经纪公司，且暂停上述6家商户的二手车过户资格。尽管如此，更多的交易仍然在“你情我愿”的高价前提下完成。
“其实那几家商户都不是因为现在加价被查的，都是之前与买家签订了合同，后来毁约被告了。”一位市场商户私下说。
纠结的未来
“你不能片面地说卖家唯利是图，换个角度看，这些销售备案车的商户实际上是在卖自己赖以生存的饭碗。”旧机动车市场内一位品牌认证二手车的门店经理刘征(化名)对《华夏时报》说。
刘征在接受本报采访时，面积不小的展示店内加上他本人仅有3名工作人员，仔细观察该店，作为车企认证的品牌二手车，与销售新车的4S店相比，该店的境况颇为“凄惨”，地面鞋印凌乱不堪，一张墙壁上的宣传画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落在地上。
而就在2年前，本报记者前往该店走访时，其销售人员众多，大厅明亮整洁，对比而言，如今的“破败”更是与市场的疯狂追捧形成鲜明反差。
“去年12月23日新政出台，当时对于二手车并没有相关解释，后来听说规模较大的二手车经纪公司去政府静坐，政府才相继4次对市场于新政出台前的二手车进行备案，但实际上，即使备案了我们也不知道未来市场是什么样，所以当时能卖就卖了。”他说。
不过，进入今年1、2月份，该店一辆车都没有卖出去，“消费者不敢买，而我们又收不来车怎么卖？”这种情况直到3月份才有所改善，该店在3月份销售了几十辆车。
作为纯粹依靠提成的销售人员，每天苦等“不开张”让不少人选择离开，最终导致这家认证二手车店人去楼空。
对此，刘征直言“特别理解”，他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已经在圈内摸爬滚打了5年，加上之前的新车销售经验近10年，“2004年市场也一度悲观，后来的车市井喷谁又能想到呢？至少眼下我选择耐心等待。”
目前，该店共有近10辆备案车，如果按照现在的行情，单靠车牌销售就有近百万元进账，不过他直言不会对外销售，“我们将眼光放在未来，打持久战，不能贪图眼前的小利。”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刘征这样想。同一天，身在张家口的黄浩(化名)正在考察当地市场，这个京城二手车圈子内的小人物手头仅有两辆备案二手车，但他仍在纠结到底是卖其中的一辆还是将两辆车全部兑现，尽管后者意味着他也将沦为“无车族”。
“回笼点资金，2辆车光车牌就能回来十几万。”面对疯狂的市场，黄浩更倾向于后者。不管是卖一辆还是两辆，有一点可以肯定，黄浩不打算在北京“玩”了，而是盘算着将北京车直接销往外地，“北京路况好、油品佳，所以车况都不错，卖到外地比较认。”
目前，黄浩已经趟出了“道”，“河南郑州、辽宁沈阳、山东省的二手车售价都不错，可以把车销往那里。”对此，刘征颇为质疑，“以往北京二手车价格高一方面是因为车况好，另一方面90%的二手车都是在北京本地消化，首都消费力摆在那，眼下销往外地短期可以，但长期的话，外地市场饱和怎么办？”
不仅如此，如石家庄、昆明等城市还设立了二手车准入门槛，尾气排行无法达到国Ⅲ标准的外地二手车不得落户。这意味着2004年以前的多数车辆难以进入上述市场。此外，“黄浩们”仍然将在全国范围内面临品牌认证二手车的狙击，如上海通用、奥迪、宝马、一汽丰田等早已形成体系的认证二手车都可以实现在北京收车，再运往全国各地销售的业务模式。
疑云叠嶂
“以往二手车商户的市场压力较小，通过这次新政实施，刚好可以走出去。”颜景辉说。
新政实施前，北京年均二手车销售在30万辆左右，其中90%的成交量在北京本地消化，仅有少量外迁，此外极大比例销量控制在二手车贩子手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企推崇的认证二手车业务并未获得市场真正认可，“在诸多认证二手车中，上海通用认证的‘诚新二手车’做得最为成功，但去年一年也就交易了1万多辆。”一位长期跟踪国内二手车市场人士透露。
“通过洗盘，不少规模较小的二手车贩将车牌兑现后，或者拿钱转行，或者去开拓新市场，将使得北京二手车市场更为规范。”颜景辉说。
“洗盘出局很可能不仅仅是商户，听说中联旧机动车交易市场很可能将在5、6月份关门。”消息人士私下对本报说。在中联开店的黄浩并未得知这一消息，不过他说“市场好多人都走了，估计续租的人并不多”。
京城二手车将形成规模集中化似乎是一种趋势，王萌称今年北京花乡二手车交易市场比去年的招商更为火爆，“130个车位后面有400多个商户在抢，而且以规模更为正规、经济实力更雄厚的品牌认证二手车为主。”
如是，未来花乡犹如聚沙成塔似的销售结构很可能被规模较为统一的架构取代，销售主体也将由杂乱无章的二手车贩转向品牌认证二手车。“可以肯定的是，未来北京二手车的外迁比例将出现倒挂，原来每年只有10%，现在将达到90%。”颜景辉说。
在王萌看来，这种情况带来的一个后果是，北京二手车的定价权将掌握在外地二手车贩的手中。实际上，北京二手车的收车价格已经压低了15%-30%。
“消费者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且收车的价格虽然压低了，但是新车经销商为了销售新车，也将会在新车优惠上作出更大让步，比如现在收车价比以前少了1万元，但新车优惠比以前还多了1.5万元，消费者还是得到实惠。”王萌说。
眼下，让王萌和颜景辉担忧的是二手车市场仍然缺乏健全的机制，撇开国家统一的相关细则不说，目前北京二手车过户仅有南城的北京旧车交易市场，如北面的亚运村车市、东面的东方基业汽车城均无法进行相关服务；此外，北京二手车也期待尽快“车牌分离”，即消费者已将裸车放在二手车商户处，但并没有实现过户，“如果二手车商户可以提供证明，消费者是否可以购买新车？”颜景辉说。
显然，对于身处二手车终端销售的从业者而言，面对未来仍存疑问，对于志在北京的刘征，新政出台后，老板找他谈工作的频率明显增多，谈话的主题均是如何通过认证二手车业务来加大4S店的新车销售量，由于新政，其所在4S店的新车销售量已从月均300辆下降至月均100多辆。
刘征希望自己的这份坚守能够迎来国内二手车井喷的那天，“国外成熟汽车社会的新车与二手车销量比为1比3，我们国家连1比1都无法达到，我相信有这一天，但我不知道到底还需要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