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途未卜，我们一早就起身赶往乌兰浩特。临走前先去了电信局发信，不到7点，半价即可。

　　111国道比3年前拓宽了1倍，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比从前多出很多。大姐象3年前一样播放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样的音乐让本来就没睡醒的阿致更想昏昏欲睡。

　　144公里很快就到了。象记忆中的一样，乌兰浩特城外有一条河流。大姐清楚地记得当年从桥上走过的时候，非常羡慕河畔一边洗车一边嬉戏的人们。如今这条河已近干涸，看来这边的旱情也很严重。

　　因为出发时耽误了3天，昨天的旅行又只走了350多公里，我们已经没有可能按原计划旅行了。即便从此以后所有的路都是好路，我们也必须在呼盟河漠河之间作出选择。现在的原则是一切以路况为准。

　　我们在市中心的乌兰浩特宾馆给乌市交通局和兴安盟分别挂了电话，得到的答复和昨晚在科右中旗得到的全不一样——从乌市经扎兰屯到海拉尔的路有几段正在施工铺油路，中间还有400多公里的沙土路；到齐齐哈尔如果经扎赉特旗也要走施工路段，如果绕远到白城，可能全是油路；至于计划中的经阿尔山到海拉尔一线，干脆就不通车，到阿尔山只有做火车。

　　为了证实这些消息，我们又找到宾馆里的一间旅行社打听，结果差不多。那么只有一条路摆在面前了——从白城去齐齐哈尔，然后再做打算。大姐大学时代的一位好友的父母住在齐市，我们想到时和他们再了解一下情况。

　　在干旱的沙漠和草原上跑了3天，我们的小车此时已是灰头土脸，既然前面要走的是好路，不妨先把她洗洗干净。就在洗车的时候，大姐发现本来用两个铆钉固定在车架子上的一个小牌已经缺了个铆钉，车架上的散热器有一头也活动了——可是她找不出原因在那里，周周围没有什么修车的地方，我们决定到齐市再说。

　　到白城的302国道是个惊喜：平坦、宽阔，画着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道，路边还种着各种花草。这真是对我们前两天艰难跋涉的最好补偿。更好的是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我们撒开花跑了一个小时就到了白城。

　　《中国公路地图集》内蒙1页上显示，111国道在扎赉特旗分成两岔，西面的一条经扎兰屯、大杨树到加格达奇，东面的则进入黑龙江经齐齐哈尔、嫩江到大杨树与西线汇合。从地图上看我们由白城到黑龙江泰来即可重上111线。

　　但我们在白城翻到黑龙江1页时，东线泰来到齐齐哈尔一段却没有任何道路显示。忙找到《中国公路地图全集》齐齐哈尔1页，泰来经江桥到齐市虽然有路却不是国道。我们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绕道吉林白城是为了躲避修路的路段，哪知乌市人们提供的信息并不十分准确，白城到泰来有一段也在修路，幸而加油站的一个长途司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们应该如何再绕，我们才找到到泰来的路。

　　现在我们已经彻底离开草原进入农耕区了，人烟渐渐稠密起来，路边也常有摆摊卖水果的农民。尽管赶路心急，我们还是无法抵挡西瓜的诱惑，停下车2块钱抱回一个大西瓜，一刀两半，各人抱着痛吃。东北的西瓜叫不出品种，又沙又甜，我们好象占了大便宜，直说比喝水值多了。

　　行前曾经一度担心东北的治安，但东北人的朴实厚道和热心肠让我们感动。在吉林、黑龙江交界的小镇镇赉，我们四处打听去泰来的路。几个正在修理大解放的赤膊小伙子耐心地告诉我们从哪条路好走、在哪个十划子拐弯。几分钟后正当我们在另一条街上迷了路的时候，其中两个人刚好开摩托车路过，就示意我们跟着他们走，直到一个可以一往无前的路口才停下，喊着让我们“路上小心”离去。

　　东北人在指道的时候不象其它地方人那样好奇。根据大姐的经验，通常在比较文明的地界里问路，对方先要好奇她是个女的，然后好奇她的北京车(很多人不认识FIAT)，还有人要探头探脑从车窗向里张望一番——这使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而到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几个东北人却让人感到非常塌实——除了他们的赤膊让阿致感到紧张。

　　到泰来的公路也很好，经过的村寨虽多，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却不多，我们的感觉渐渐好起来，找这个速度，我们在天黑前可以感到讷河或者嫩江。

　　然而才出泰来，我们又遇到了修路。这回也有路可绕，却是沿着铁路的农田里大车走出的便道，根本谈不上是什么道路，倒象是试车场里专门给四驱车预备的大餐。这段路有8公里，大姐经常要挂一档、喊着号子从一个大坑的底下爬上去，因为路面完全是细沙般的土壤，我们随时都有陷车的危险。

　　终于开过这8公里的时候，大姐惊出一身冷汗。看看表已经快5点了，咳，今天也就能到齐市了。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天空密布的阴云好象泰山压顶一样正逼近我们，几秒钟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刷用3档工作也只能拨开一半泼到前挡风的雨水。阿致刚还惋惜乌市洗车的成果在那8公里便道上毁于一旦，这场大雨正好给我们洗车。

　　到达江桥的时候，雨才渐渐停下来。

　　我们要在这里摆渡过嫩江。摆渡费40，让曾经几渡长江的大姐百思不解，要知道摆渡的距离只有百余米！于是问售票员为何如此之贵，人家长江才8块钱。不料售票员理直气壮，说这是共产党的买卖，人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们注意到买的票是两张20的，也可能刚涨价不久？只是这100%涨得也太狠了些。

　　江桥的渡轮对开两班，3、5分钟就可到对岸。验票的老师傅说到齐市正在修路，听得我们心直凉——此时雨又下起来。车旁停了辆齐齐哈尔一个家电商场的送货车，司机看我们两个觉得奇怪，问我们去齐市做什么。

　　“看亲戚”大姐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并向他打听到203医院怎么走——她同学的父母是203的军医。“你开车快不快？”司机问。“快！”大姐十分肯定。“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到203门口。”

　　船到嫩江北岸，倾盆暴雨又下开了。路上的车都打着双蹦慢行，不少时候，要不是跟着前边的送货车，我们真想停到路边不走了，因为眼前根本看不到路。还有件要命的事情，就是我们下午吃的西瓜现在发作了，暴雨之中也找不到厕所，两个人憋得一言不发。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送货车在203对面停下来，司机指给我们看医院的大门。我们说了谢谢就冲进大门，冲进门诊楼。

　　解决三急之后，我们才给当军医的叔叔阿姨打电话。他们已等候多时。阿姨拿着雨伞下来接我们，一个劲儿问“司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