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天气预报，内蒙古东部有大到暴雨。

　　大姐的朋友还告诉过她内蒙的很多道路雨天不准通行。这些草原上的路承包给个人维护，每年的经费十分有限，一到雨天承包人全家上路负责围堵，不让车辆行驶，违者每公里罚款200，他们的考察车就被狠狠罚过。开始时我们对此将信将疑，直到昨天一路从东乌过来，见到每个有人烟的地方都戳有的标志牌——“雨天禁止通行”，才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一早出去装车的时候，天就开始飘雨。宾馆门口停着几辆来接知青们的吉普车，我们向其中一个司机打听道路。他说去阿尔山和乌兰浩特都必须找人带，要是我们去乌兰浩特，他或许可以帮我们打听有谁今天会去，阿尔山则没有什么希望。

　　要是跟着什么车一起走，我们肯定跟不上人家。自己走吗，有了昨天在草原上的摸索，我们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最初的计划，决定取道霍林河到乌兰浩特——这里面起决定重要的是，霍林河向东是304国道，柏油路。大姐曾在97年走过通辽到扎鲁特旗的部分，路况还可以。

　　我们的3本地图册上到霍林河地图上都只有一条路，87公里。但所有的人都建议我们走北边的老路，100公里多些；虽然远点儿，但没有什么太多的岔道，我们自己就能找到路，不必找人带。

　　不怕绕远，只要有路就行。这成了我们的原则。于是决定有老路。一个好心的司机还把我们送到路口，说沿这路一直走就行。

　　这条路就行昨天从乌拉盖来的那条有路基的沙石路。当晨曦初露、牛羊出圈的时候，我们的欣致1号又在坚硬的石头路上扭开了秧歌。

　　向东的路并不只此一条，与路基平行、交叉的，还有几条草原路，不知伸向何方。尽管天空中云层密布，每当爬上一座山梁，我们仍能将直到2、3公里外另一道山梁之间的这些路一览无余。我们突然意识到，草原上的路竟有些象江南的交错的河流，在高原上蜿蜒、纵横。

　　从路上的大坑和路基下的积水可以看出，这一带前几天下过雨。雨水带给白音胡硕草原本应有的妖娆气息，带给我们的却是更加艰难的道路。即使是用1档前进，也不能躲开每个障碍。每一次碰撞都疼在大姐的心上、阿致的屁股上。

　　好在这样的苦痛换来的是异常美丽的景色：肥美的草场，健硕的牛羊、马匹以及常常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我们有预见地换上了Hikingboots，因此可以不时地停车跑到草原上、油菜地里奔跑照相。

　　我们给这100公里计划了5个小时的时间，并在午饭时分赶到了霍林河。

　　霍林河是个不大的小城。我们先找到电信局想上网，但被告之要等到下午两点，就要打电话回北京。营业员好心地指点我们说附近有一家网吧，并仔细说了怎么走。然而我们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便决定晚上再发。

　　市中心离304国道只有4、5条街，那里的饭馆显然没有国道上的气派风光，但要有趣得多。我们刚拐到工人文化宫前面的街道上，就看到一家面包店，看不出叫什么名字，大大的招牌上却写着这样的广告语：“20余种面包缓缓出炉”。我们最终相中了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兴发小吃店。

　　当决定从霍林河出发的那一刻旗，大姐就开始梦想在平整的柏油路上飞驰。当饭馆的老板告诉我们到通辽的路路况很差、正在紧急抢修的时候，她还很不乐意相信。

　　平坦的柏油路带我们离开霍林河市区，几公里后我们被警察截住了——这是出门后第一次我们被警察拦截。他们要了大姐所有的证件，又要阿致的身份证。大姐这时明白这只是例行登记，几年前在满洲里也是如此——管出不管进——不过我们从东乌来的路上好象没有什么警察。无论怎样，清楚他们不是找茬的，大姐放心放心地走过去打听前面的路况。

　　我们得到了同样的警告——这条路98年被洪水毁了。我们首先惊讶98年的洪灾影响到了这里——媒体里似乎没有什么报道，其次对2年后这条国道干线还没有被修复感到不解——要知道98年起国家用于公路建设的投资每年都在1800亿之上。

　　由此东进仍然是草原、准确地说是草山，间或点缀着零星的树林。道路的情况很快变得令人忍无可忍。这里的路况远不如草原上的沙土路——它对车子具有毁灭性作用。我们原来计划今天至少可以到乌兰浩特，从那里打听北进的道路情况，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应该说大姐开车还是非常小心的，但是面对偶尔出现的百多米不太坏的路面，她还是会加油换挡的。这种危险的驾驶不久就出现了问题：路上有的大鼓包是看不出来的，多数情况下我们会猛颠一下落到前面，直到接连有两个大包相连——我们不幸骑到了第二个包上再颠起来。

　　这回有麻烦了。大姐发现机油壳底下有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阿致迅速嚼起了口香糖，大姐懊悔要在前面的扎鲁特旗修车又得耽误时间。万幸的是我们再次停下来之后要堵漏的时候，滴水没有了！

　　大姐97年曾经从通辽取道扎鲁特旗去乌兰浩特。这次我们还从扎旗走。

　　这是条维护很好的沙土路，和97年时一样，通往科尔沁右翼中旗。途中还出现了久违了的路标。不过从路标看此路通往白音胡硕！

　　我们终于可以用上4档了。太阳在我们向北的挺进中渐渐落下，赶到科右中旗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而我们都已筋疲力尽。

　　旗宾馆来了全国政协的委员，只有没有卫生间的普通房了。服务员介绍我们到交通宾馆。

　　交通宾馆连停车费收了70，但他们没有热水。房间象每个这样的旅店一样窄小邋遢。我们让服务员包走了被子、换了新床单，把睡袋打开；然后在地上铺了大块的一次性桌布，把行李放在上面，一边做饭、一边每人抱着半个西瓜吃。

　　因为宾馆是交通局办的，大姐晚饭后到院里打听往北的路况，并且带回来一个还消息：到海拉尔的路是油路！那个给她指点迷津的师傅是交通局的公路警察，前几天在路上查车时听一个大货车司机说的；他还说白音胡硕是旗政府所在镇的名字。

　　97年时从乌兰浩特北面的扎赉特旗到海拉尔全是土路，六、七百公里，中间还要翻越大兴安岭。天气预报说以后两天内蒙古东北部和东北大部有大到暴雨，既然我们躲不开坏天气、总可以选择好一点的路——白天我们已经讨论过：因为出来是耽误了3天，我们已经不可能完成原来的计划了，考虑的修车的成本太高，大姐更愿意走保险一点的地方。

　　我们决定明天6点一早去电信局上网以后就赶奔乌兰浩特，到那里再确认一下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