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有资本独霸天下的中国汽车业，与其说吉利是条“鲶鱼”，不如说李书福更像唐吉诃德

　　此时的李书福一改以往的态度，变得沉默起来。这位吉利集团的董事长，在前一段日子里锋芒毕露，成了媒体红人。在国有资本独霸天下的汽车领域里，他因以民营资本制造低价位轿车而素有鲶鱼之名，同时伴随他的有同情、赞许也有讥笑…….

　　现在喧闹和激动看来已过去，李书福似乎平静下来，与其说吉利像鲇鱼，不如说李更像汽车业的唐吉诃德，在挑战风车的激情之后，李现在要面对的还是他的汽车企业该如何运营和发展的紧迫问题。

　　苦无出路要傍大款

　　李书福最头痛的问题首先还是来自有关部门政策方面的限制。李书福是一个聪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干汽车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尽管他和吉利的其他领导者，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抱怨着民营企业做汽车的莫大苦恼和艰难，但另一方面他又深深知道沟通政府高层的重要。所以吉利的领导层会常常要飞往北京，到有关部门去汇报工作，而在吉利集团的大事记里，也记下了近一年来，为数不少的中央和地方各级领导的来访。

　　但结果，就在经贸委最近公布的《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里没有出现吉利的名字，李书福的努力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显得有些无力和徒然———他并没能从根本上动摇或改变什么。前些时候，国家经贸委一位负责汽车行业的官员曾私下里对记者这样说，政府对集中力量组建2-3家大型汽车集团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国家经贸委会在不久之后对那些以前没有获得国家审批的轿车企业，拿出一个处理的办法并进行整顿。很显然，没有政府有力的支持，吉利的生存会相当艰难。

　　近日，从吉利传出的消息说，单独干了两三年汽车的吉利正在谋求投靠，想加入一个强有力的汽车集团。“不必说国外的汽车巨头，就是与国内的三大汽车集团相比，我们都显得太缈小了，与这些大集团相抗衡，我们没有什么优势。”“一无优势，再加上产品受到限制，企业怎么发展？”吉利人告诉记者。

　　吉利寻求依靠的目的相当明确，就是要像安徽奇瑞一样获得生产三厢轿车的“准生证”——让“吉利”能上户口。迫于出路问题，李书福很早就开始积极寻找投靠者，前前后后与国内外的一些汽车集团都进行过接触，但冷遇多于机遇。这使得记者想起了在数月前北京召开的汽车高峰会上的一个细节，当时是主持人在台上向李书福介绍上海通用总经理陈虹，李书福长时间握着陈虹的手，急迫地说：“我一直在问别人谁是陈虹，我可是天天都想见你。”而陈虹只对李报以礼貌的微笑后，就很少再多看几眼身旁这位热切的仰慕者。

　　的确，寻求投靠的吉利并没有多少推销自己的本钱。“我们太小了，没有谁愿意要我们”。吉利的一位高层黯然对记者说。据了解，美国通用方面的人士到吉利来过三次，看过之后没有表态。大概在半个月前，李书福到过长春一汽，一汽对吉利的态度与上汽类似。据吉利人说，现在与吉利接触较多的是二汽，双方有了些许合作的意向，目前还没有深入谈合作的具体内容。看来，吉利即使要傍大款，也难找到合适买主。

　　左右为难是否把汽车进行到底

　　受“6”字头之累的轿车企业不只吉利一家，在这个梯队上，吉利并不孤独。但作为进入整车制造这个高投入行业的唯一一家民营企业，可能更躲不过的是对企业资金实力和技术、管理能力的考验。在吉利集团多日的采访中，记者感到处在内外困境中的吉利可能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样潇洒，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李书福判然两人的沉默和小心翼翼。

　　位于浙江台州的吉利集团是李氏四兄弟从1983年开始共同组建创办的，此后的岁月里他们兄弟间分分合合，其间通过生产装璜材料、摩托车和在深圳炒股等，集团积累了一定资金和实力。但在2000年，吉利集团出现了自1994年来的第一次亏损，一种来自吉利内部的较为准确的说法是亏损数额达到了2000多万。也是在去年4月，吉利集团高层因对公司未来发展的意见分歧而分家。李家的老四，也就是李书福的弟弟，把他拥有的集团20％的股权置换了吉利拥有的一家与嘉铃合作的摩托车公司80％的股份，而这家名叫浙江嘉铃的摩托车公司是吉利集团旗下最主要的摩托车厂，曾为集团贡献了近30％的利润。如今吉利集团的总资产是二三十亿左右，李书福占有集团55％股权，其二哥李胥兵占45％，如果算上集团的负债率的话，有人猜测李书福个人的总资产有10个亿左右。

　　李书福建了两个汽车厂——临海豪情和宁波美日，投资额分别是3个亿和平个亿。目前这两个汽车厂都处于亏损状态。声称不用银行贷款，全是自己投钱的李书福还有多少资金实力来发展汽车企业呢？他的吉利集团又有多大赢利能力呢？

　　从一些接近李书福的人士那里，记者了解到的吉利集团目前的状况如下：

　　目前吉利集团下面的分支公司有临海豪情汽车厂、宁波美日汽车厂、吉利豪情摩托车有限公司、吉利美田摩托车有限公司、台州吉利装潢材料有限公司、浙江经济管理专修学院、北京吉利大学、海南物业、广州吉利汽车足球俱乐部等。其中，吉利豪情摩托车有限公司与吉利集团之间并没有产权关系，也就是说该公司的收益不纳入吉利集团。剩下的吉利摩托企业的市场份额也多被钱江摩托抢夺，再加上整个摩托车市场疲软的背景下，只能赚取微利；装潢材料从91至今一直赢利能力保持稳定，每年的盈利是4000万左右；海南的物业也只赚了几百万元的利润，而眼下吉利已把三亚的东方大酒店的股权大部分卖掉了，只剩下10％的股份，另外的物业也几乎卖完。而汽车、足球队、教育均是吃钱的大户，还看不到利润。

　　这样粗略算一下，吉利今年的赢利就是1个亿左右。

　　据这些熟悉李书福的人士判断，李书福的汽车事业此时是希望与困难并存，李要把汽车做好的话，必须具有源源不断的资本注入和更有竞争力的产品。

　　老板工程看来，筹集资金做大企业对吉利是重中之重，而筹资的手段，无非是上市、贷款等，这些私营老板李书福不可能像有诸多优势的国企那样轻易地获得，对他来说，更简便、更直接的办法就是集聚浙江及各地雄厚的民间资本，不过，这种手段又限制于没有有力的监管体系，没有科学的方法，会导致多位合作者之间的经营理念、经营方式很难磨合。

　　为了解决资金问题，李书福在两年前就开展了“老板工程”，所谓“老板工程”就是让有财的人与吉利合伙创办子公司分厂，让有财人成为老板；有才无“财”的人也可以加入吉利，成为老板。这个所有权和经营权不分离的办法，使吉利暂解了搞汽车资金短缺的燃眉之急，但同时带来的一个问题现在却越来越暴露出来：企业内部的争权夺利、管理及质量问题、企业家族化，更有甚者竟有转移子公司分厂资产的“老板”。“老板工程没有引来多少资金，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吉利的一位知情者说。而今，李正在部署组建吉利汽车工业股份有限公司、吉利摩托车股份有限公司，顺利的话预计会在10月份挂牌，其目的很大部分是为了上市，但有关部门的重重关卡会给李书福这样的“汽车疯子”开放吗？

　　“汽车不就是四轮悬挂加四个轮子再加一些铁皮吗，再往里填一些电器就可以了”，“东风、一汽国家投资上百亿，还不是每年只生产几万辆，造成大量浪费吗。”尽管不少吉利人不太认同汽车是技术、资金高度密集的产业，但他们在工作中还是受到了资金投资少的制约。“好一点的汽车模具要一两个亿，我们的模具是1000多万从河北买的，模具对汽车的质量很重要。”“我们厂只有最基本的检测设备，质量一般，设备不够就靠人来判断。”“公司给技术部的钱不多，有多少就花多少呗……没有开发费用，找一辆日本的样车，仿制就可以了。”记者在吉利汽车厂的总装车间看到这样的场景：好几名职工拿着橡皮包着的锤子在一辆辆汽车的里里外外敲打，一名壮实的男职工把汽车前台文件箱的盖子一次次来回用力地打开关闭，发出很重的“砰砰”的声响。“由于投资少，我们厂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度不高，许多都是人工操作。”一名职工说。

　　尽管这样，吉利还是在今年3月份以1400万的价位购买了一支足球队，后又以240万买断了一名黑人球员。这支球队的费用每年就要支出数千万元。另外，吉利在两年前就有一个投资50亿在路桥建“汽车城”的计划，至今还没有开工；宁波美日也要购买250亩地，进行二期工程的扩建。去年吉利计划在新疆喀什建厂造农用车，至今未果……

　　一位熟悉李书福的业内人士说，从民营资本进入汽车领域这个意义上说，李书福带有一些“勇士”色彩，但汽车市场的真实和残酷，包容不了任何同情和逞强的感情成分。

　　李书福不卖汽车要卖药？

　　记者在吉利集团听到一条震动的消息是，李书福目前的工作重点将不放在汽车上了，他正在寻找新的投资项目。据说这个新的项目是生物工程。吉利一位高层人士说，现在许多汽车企业纷纷被兼并或倒闭，这个行业已没什么利润可赚，我们要寻找集团新的经济增长点。据说，美国一实验室已为李书福研制出一种药品，李正着手在做国内生产的准备。

　　吉利人说“李书福圆汽车梦了。”这个豪言壮语要干汽车的人会像流星一样划过中国汽车的天空吗？(本报记者于现宁波、临海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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