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东风公司总经理、神龙公司董事长苗圩在武汉主持召开的神龙公司经营管理委员会上，正式宣布神龙公司易帅：60岁的老帅张世端被35岁的新锐刘卫东所替代。对于前一段一直处于舆论旋涡的神龙，此次换帅引起的，不仅是对个人的进退沉浮的关注，更关键的是对神龙真正内幕和日后新走向的追问。

　　是免去还是辞职？

　　根据东风公司的消息，张世端此次退出是由于年龄原因。但是综合媒体报道：有的称是“辞职”，有的则称是“免去”。记者在向神龙公司公关部求证此事时，该部主任张文德说：“张世端本来在今年3月份就应该到期，所以这次不再担任总经理属于正常更替。”对于有些媒体的报道，他认为，这只是“小道消息 ”。对于记者提出想采访新任老总刘卫东的要求，他表示“刘总还没有正式上班，而且熟悉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因此采访只有“刘总同意后再考虑。”

　　除向张主任求证此事外，记者还打电话给神龙的一位副总，这位姓张的女士对记者提出的问题十分敏感，称“对这些事情不太清楚”。而且记者在采访东风公司和神龙公司的多位人士时，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大相径庭。比如对于年龄问题，有的人认为，此时退下“确属正常”，但是也有人认为，“只要张总干得好，多干几年也无所谓”。他还列举许多年过60仍然激流勇进的老总，“比如湖北美尔雅的老总不是也还在位吗”？

　　本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自然规律，也是尽人皆知的道理。但是，作了4年的神龙公司总经理，就在其雄心勃勃地不打价格战，只打“品牌战”、“服务战 ”的时候，突然失去这一职务，的确颇存悬念。

　　4年前，在神龙公司中方总经理不辞而别的情况下，身为东风公司副总经理的张世端临危受命，执掌神龙公司的“教鞭”。这期间，神龙公司自己和自己比：汽车产量由1996年的9158辆，上升到去年的53900辆，增长近六倍；轿车市场份额由2.4％，上升为8.9％，提高近四倍。若与竞争对手— ———桑塔纳和捷达比，则被远远地甩在后边：去年，普桑和捷达的产量分别达到109957辆和94147辆。

　　从有关资料来看，对于自己在神龙公司能扭亏为盈，张世端也自认为是得意之笔。而且认为这种“突破”与自己的人生阅历、以前的工作经验“有一定的联系”。

　　按照张的自述，其为河南南阳人，1941年出生的，1960年考入清华大学机械系。本来，清华大学是6年制，但因文革两年耽误，“1968年才分配到了湖北十堰‘二汽’，即现在的东风汽车公司，33年来，我当过工艺员、技术员、班组长、车间主任、厂长助理、生产副厂长、厂长……完全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抓生产、抓质量、抓设备，最后在来神龙前，担任了东风汽车公司副总经理。”

　　在张世端的“教鞭”下，神龙公司几乎一年撤换一个销售公司总经理，直到去年年底，神龙公司一刀“切下去”一批50岁以上的部长、40岁以上的中级管理层负责人，用“地震”般的人事大变动进入新世纪。现在，“革命”终于革到自己头上，整整60岁的张世端下课，是他“执教”神龙公司的最后一场告别赛，以年龄原因为说辞，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标志着神龙公司一个时代的结束。真正的神龙是什么样的？

　　意味深长的是，对于神龙公司的报道，媒体一直处于两种尖锐对立的状态。今年春节过后，国内车业的6家报纸和网络媒体联合刊发了一篇名为“张世端，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神龙”的长文，此文的起源，据说是由于该6家媒体曾联手推出一个对富康现状的分析报道，引起神龙公司高层异议，最后由神龙老总张世端亲自捉刀而成。

　　在该文中，对神龙在2000年惨谈经营的说法，张世端明确说“不”，张称神龙在历经了三年经营决战，终于在2000年“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并概括其业绩为：神龙公司“债转股”工作取得圆满成功。增资34.11亿元，其中，二次引进外资9.69亿法郎(折合10.23亿元人民币)。而且东风公司神龙轿车一期工程15万辆整车，20万台发动机项目顺利通过国家竣工验收，得到专家的全面肯定。同时，神龙公司已步入快速发展轨道，按照“一年打基础，三年上台阶，五年大发展”的经营谋略，经营实现全面盈利，当年盈利6. 9亿元。而神龙公司公务车配套改革深得人心，员工踊跃购车，神龙人率先圆了轿车梦。另外还有改制初步完成等业绩。

　　但是对于这番道白，有的媒体并不买帐，而是逐一反驳。其焦点集中如下：一是到底是“债转股”还是增资扩股？该观点认为，作为帮助国企减负的一项策略，“债转股”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股权投资，转股也不是从此免除了债务。按债权银行的要求，神龙公司必须尽快盈利，然后用盈利的钱回购股权，这一期限一般限定在5年左右。从这个意义上讲，神龙公司虽然暂缓困难，从长远看，企业的债务负担依然很沉重。

　　其二，还对企业的盈利是多少提出疑问。“2000年，神龙不到6万辆的产量与15万辆的生产能力相比，放空了2／3，这要花多少钱来维护和保养设备？说到经营实现盈利。”《神》文提到，国家投入了131亿元进行神龙基本建设，按照有关规定，企业设备折旧率为20％，照此应5年提完折旧费，平均每年5％。131亿的投资中如果有100个亿是设备投资，不知道神龙公司去年6.9亿的“盈利”中，是否包含多达5亿元的折旧费用？

　　其三：神龙车改作用如何？该文认为，神龙车改最重要的政策是不购车者不给车补，另外一条是车补按职级高低从200元到1600元不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是选车也是从高到低。据了解，该公司法方的一些职员很纳闷，认为中高级职员的待遇已经在工资和职务津贴中体现，因此选车时应该一视同仁。但神龙眼下采取的这项措施造成了公司中高级职员踊跃购车的现象。记者对车改一事也进行了求证，无论是神龙公司还是东风公司，的确震荡不小，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东风公司的分厂厂长对此颇有意见，认为缺乏“通盘考虑”，而且“有失公平”。

　　另外，还有媒体提出了责难：就在上个月，在张世端出席全国人大会议期间，有记者撰文，让公众了解了神龙公司的另一面，如自称“手中握着第一流产品 ”，但是却创造不出良好的业绩。(项目)基本建成的时间，神龙和一汽大众前后脚，只是拖着没有交工验收……(去年)富康全年销售才5万辆出头，仅发挥了设计能力的三分之一，市场份额只有可怜的8％。销售观念和销售体制没有根本性的变革，还是沿用计划经济传统下的老一套，以市场主宰者自居，与消费者对立、较劲。前两年甚至把富康车赊给没有信誉保证的个体销售商，给企业造成巨额损失。把竣工验收的时间一推再推，多吃了三四年的“基建饭”，一个15万辆规模的轿车项目花掉国家131亿元投资，又债转股34亿元……

　　此次张世端下课，有媒体报道，不再担任神龙公司总经理的张世端心态平和。但从神龙公司存在的上述问题来看，张世端的心态能够平和吗？

　　前景不容乐观

　　张世端的下课，给年轻的刘卫东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今年只有35岁的刘卫东，大学毕业后从技术员干起，一直做到东风汽车公司载重车公司协调配套部部长。这次升任神龙总经理一职，可谓是飞速提升。

　　人们普遍认为，新上任的刘卫东面临三大难题，只要解决好这些问题，就算成功了一半。第一，如何聚拢人气，重振神龙雄风。经历了“上个时代”频繁的人事更迭，神龙公司人心涣散、斗志减弱的迹象渐显，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从刘卫东的经历来看，以往大多数时间从事技术与业务工作。作为神龙公司的总经理，怎样团结人、尊重人，使大家捐弃前嫌，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对年少得志的刘卫东是一种考验。

　　第二，强化管理，搞活机制。同国内的其他几家合资企业相比，神龙公司既没有照搬国外先进的管理方法，也不是传统的国有企业管理模式，更没有形成有自己特色的管理手段。曾经招致媒体的抨击：在“神龙”的用人上，张世端强调的是“人品第一，人的忠诚第一”，虽说要“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但是把自己的直系亲属，安排在要害岗位，的确为人诟病。比如张世端的一个女儿，就是神龙公司财务部的一位主任。由此看来，这种管理上的混乱有其不利的一面，工作难度大的一面，也给刘卫东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发展空间。内忧外患，逼着刘卫东不变不行！

　　第三，主动出击，迎接挑战。神龙公司现在面临的形势，比4年前张世端上任时更加险恶。当时，富康的主要对手中，只有桑塔纳具有较大优势，捷达也是初出茅庐，人们习惯地将中低级车市场形容为三强争锋、鼎足而立。今天，不仅桑塔纳、捷达遥遥领先，而且夏利2000、赛欧紧追不舍，还有羚羊、奇瑞、美日、悦达、英格尔咄咄逼人，颇有群雄并起、天下大乱的意味。更为可怕的是，三强当中，桑塔纳、捷达的后续车型已经呼之欲出，而富康身后的“毕加索” 只是一种过渡性的选择。因此，无论品牌战、服务战，还是价格战，刘卫东必须未雨绸缪，变被动为主动，才有扩大市场份额、赢得发展空间的可能。

　　张世端的突然去职，宣告了神龙公司一个时代的终结！ (方　岩　　刘　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