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里风雪兼程--穿越斯坦回到祖国

　　按计划，我应该在12号到达上海。可天气预报说兰州以东都在下雪，路还是不好走呢。

　　土库曼的首都阿什哈巴得距土伊边境只有40公里。这里的雪也很大，本地人说这可是难得，去年知道1月初才下了两场小雪。

　　虽然被我搞了突然袭击，驻土库曼的使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我。正赶上使馆的两位同志过生日，高大使请我去使馆吃了饺子，并且给我开具了通关文牒：大致说我是个正在环球旅行的中国记者，现经过土库曼、乌兹别克、哈萨克回国，请各地军警予以协助。有本著名的旅行指南说在中亚几个国家驾车旅行，就是和各种麻烦战斗的过程。我可无力在这场战争中独自支撑，希望这份文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12月3日早上，离开冰雪中的阿什哈巴得，一路穿过雪中的土库曼荒原——货真价实的荒原，往来车辆极少，似乎野骆驼倒更常见些，只有每隔几十公里的检查站有些人气。警察们见了通关文牒相当客气，没有纠缠、但多数要求登记，人员、车辆都要清清楚楚一笔一划地列表写下来，这天600公里的里程，一共登记了7次之多。

　　通关文牒的危力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土库曼、乌兹别克的边境过得很顺利，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乌兹别克因为伊斯兰极端势力常有活动，公路盘查十分严格，从边境到布哈拉140多公里，我被拦下20多次，但警察们好像也不愿在大冷天里给自己找麻烦，原本凶恶的警察，念过一边通关文牒后也会让我开路。不过念这一遍也要3、5分钟，算下来，如此浪费的时间竟和开车的一样长。

　　真正的麻烦是冰雪天气，很多路面积雪严重，有的还有结冰的情况，进入哈萨克斯坦后尤其严重。老实说哈萨克的公路是这三国中最好的，可大雪使情况变得糟糕异常，只有少数路面的积雪得到了清理，多数情况下，得在雪路上缓行。

　　中亚各国原本是一个国家，修路时自然不分彼此，从乌兹别克首都塔什干到哈首都阿拉木图的大路，就要经过吉尔吉思的比什凯可，但我没有吉尔吉思签证，只好从北面贴着哈、吉边界的一条公里绕道(事实上这条公里也有几公里在吉境内通过，但无边检、海关)。问题是这条公路在GPS上没有显示，我摸上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哈萨克虽有良好的公路路标系统，但在风雪雾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确保自己不要开到路基下面，至于方向，只有对照手里的地图和GPS上的国境线来估计。

　　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我想大家可能都去走比什凯克了。摸索了2个多小时后，突然有辆阿拉木图牌照的奥迪车超过了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导航员来了！我紧追奥迪不放，车速陡然提高了2、3倍，反正有他的尾灯做路况提示，一切向他看齐就是了。奥迪大概被我追急了，车越开越快，我则越咬越紧，直到公路和比什凯克到阿拉木图的大路汇合，他才拐进路边的加油站。

　　我也跟着进了加油站加油，一边走过去向他们表示感谢。司机看起来十分厚道，车上好像还有他的家人。知道我也要去阿拉木图，他表示可以给我带路。

　　这之后的旅途变得相对容易，快11点，我们到了阿拉木图。我问了去哈萨克饭店的方向，然后拿出仅存的两张丝绸画送给他们。正要离去，那司机过来敲窗子，比划着让我跟他们回家。我迟疑了片刻，他们看起来都是良民，但去不妨。我把使馆的文件给他看，以示自己也是好人一个。

　　带我回家好心人原来是个警察，叫阿尔波特，他的妻子卡米拉就是坐在副座上的女人。他们的三个孩子没想到和父母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外国人，立刻去找了俄英字典来和我对话，小儿子马拉特还在正装修的房子里翻起了跟头，不久又还了衣服表演台拳道。我虽然疲惫不堪，还是被这家人感染，融进他们的快乐中。

　　第二天早上，一场大雪使本来就结了冰的阿拉木图街道变得更加难走。阿尔波特要送我到去霍尔果斯的公路，在前面带路，几个孩子突然穿行马路，我刹车不及，撞上了他的保险杠，幸好有ABS，我向右打轮(右面是棵大树，没敢使劲)，才没整个贴上去，只损失了左角灯、划伤了小叶板，阿尔波特的车则无大碍。

　　懊恼了两秒钟(安全行驶的金身已破)，我庆幸起来——这是个很好的警钟，相信回国的路依然是白茫茫，这回更得格外小心。

　　哈萨克斯坦和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我在哈萨克时间12月6日15点57分离开他们的国境，北京时间18点正，进入霍尔果斯口岸。终于回来了！

　　边防战士对我这车感到很诧异，弄明白情况之后，他们客气地请我少等，要请示领导，因为凡从新疆进出入境的车辆都要有通知单，而我除了行驶本外什么也没有——在二连离境时，可没这些手续。同样的问题也出在海关上，我写了个简单的材料，以便他们把手备案。一切手续办好之后，我可以入境了！

　　等等！最后一道岗的战士拦住了我，说没有得到通知，得再请示领导，不过领导已经下班，可能要等几分钟，让我别生气！生气？当然不会，我都回家了还生什么气呢。正说着，小战士的对讲机里传来领导严厉的声音，“……让她走！”“是！”战士答道。

　　我咧咧嘴，好厉害呀！

　　不管怎样，经过54400多公里的旅行，我又回到了祖国！

　　在伊朗时就从CCTV4的新闻中得知北疆大雪，因此回国之后，我面前还有千里雪原。穿越斯坦回到祖国，就是从冰天雪地来到天寒地冻，北疆的气温白天也在零下20度以下，在车外说话牙都疼。7号连夜在乌鲁木齐的博元修理厂修好车后，我继续在风雪中赶路，天！甚至河西走廊也是白雪皑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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