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稻葵：汽车业需要调控而非刺激政策
由汽车商报主办的“提振车市着力点——2012汽车市场政策趋势高峰论坛”，于2012年6月13日在北京举行。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在论坛演讲中指出，汽车业需要调控而非刺激政策，地方性的补贴政策坚决要不得。
我想讲两个相关的问题，然后由此引出一个答案，就是到底车市是不是需要刺激，刺激之后有什么作用。第一个问题，当前的宏观经济为什么出现了明显的减速，这个减速的本质是什么，这件事一定要分析清楚，如果分析不清的话，其他一些政策，不仅是汽车政策，其他的政策可能着力点不见得找对了，在我看来这个病症或者是这个现象要搞清楚，说不定都不是病症。
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宏观经济在换挡 调控基调不会变
在我看来，当前宏观经济的现状用汽车人所熟悉的话语，我就这么形容，是一个换挡的过程，汽车有加速、减速、拐弯，都需要换挡。这个换挡的过程怎么理解？我的理解它是从过去拉动经济增长的动力，转向新的动力，因此档位要换。过去的动力是两条，第一条最大的动力就是房地产，房地产大概每年正常年份的销售占到GDP 12%，而且，房地产的乘数效应远远超过2%，也就是说1%的房地产增长会带来2%的整个GDP增长。而且还要注意，房地产这个行业跟汽车行业有一点不一样，这也是我们汽车人所经常羡慕的一件事情，每一块钱的销售中有5毛钱是地方政府收走了，各种各样的税收，土地出让、房地产开发过程当中的税等，销售过程当中消费者买房子的各种费用至少一半归政府，所以房地产对地方经济的拉动远远超过汽车，可以说是所有行业不能比的。房地产这个发动机现在比起几年前是有明显的动力在减弱。为什么动力减弱，我的观点房地产的问题是社会问题，社会难以承受如此的房地产发展方式，我们本来收入分配差距大，财富分配差距大，通过房地产运作放大了，不仅是显现在老百姓面前，而且放大了，本来几年前存款多的人钱存到银行里没有人知道，现在换成房子了，买了房子不装修、不住、不出租，当收藏。同时房价要涨，所以成为了放大器，把财产分配不均明显放在老百姓面前。依靠房地产继续拉动经济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当然我不否认房地产仍然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但是投机投资搞房子那个时代已经过去。我不认为房地产的限购会因为当前经济增长的放缓，比如一季度8.1%，还要继续下降，2季度我们预测7.8%，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所动摇。在这个意义上讲，我预测决策者一定要信心满满，一定要坚持调控，当然调控不代表不会做一些完善性的改善。
第二个发动机是出口，出口这个发动机也在逐步的放缓，先不管短期的数字，一季度二季度怎么样，不管三月份四月份怎么样，那个数字经常波动，五月份的数字很好，大家不能看这个。贸易顺差出口减进口曾经占GDP的7.5%，那是2007年，现在降到了2%以下，去年是2.01%，今年头四个月数字降到1%就不错了。国际消费者拉动我们增长的这个动力在熄火。这两个发动机在逐步的减少动力，新的发动机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尽管已经开始出现端倪，比如说居民消费，居民消费现在在上升，但是尽管上升，它不能够代替房地产。居民消费、城市化、产能的绿化、国土建设，就是老百姓跟消费相关的政府需要掏钱搞的建设，包括水利建设。新的增长点还没有完全能够起来，所以出现一个空档期。汽车在换挡，发动机的动力出现了变化换挡，中间换的再快，总是要有间隙，换挡期当然是下滑。所以我的判断，现在经济在换挡期，换挡期增长速度下滑，而当前政府着急的事情就是不希望换挡期所带来的增长过分下滑，因为如果过分下滑的话，又带来新一轮问题了。就好象换挡似的，如果换的不熟悉，档还没有换上，车靠惯性往前走，地面有阻力，动力下去车子再拉起来就困难了。所以决策者们担心的就是不要出现在换挡期出现的过分减速，过分的减速会带来一系列社会政治等其他的问题，经济发展本身也需要比较平缓的。所以这是第一个事情。
汽车行业无需大规模刺激政策 引导结构调整是关键
第二件事，汽车行业怎么办？我再讲一个我的观察，汽车这个行业本身也处在转型的过程，我是经济学界最关心汽车的，汽车界里最关心经济的。汽车行业是什么问题呢？两件事情正在变化，一是我们的产能结构是有问题的，今天SUV卖得火的不得了，可是经济型的、节能型的自主品牌产能过剩，更不用说真正能够搞节能减排，真正搞节能减排的车，现在成本很高，难以进入市场，没有补贴进入不了老百姓家庭，这是产能本身的调整。第二个调整，是老百姓的消费观念、使用汽车的方式也在转变。几年前有一个车就不错了，有第一辆车就高兴不得了，现在不一样了，很多家庭早就买了第一辆车，逐渐发现汽车开的很长远，但是现在坐高铁，城里天天开车也受不了，我50%的出行是靠公交和地铁，因为快，开车堵车，所以汽车逐步变成了城里和郊区之间使用，一家出门使用，变成了中短期的使用。同时老百姓特别关注空气质量，PM2.5罪魁祸首是尾气排放，22%直接影响，还加上交通扬尘是18%，还有有机挥发物是17%，混在一块，至少北京这个地方最大PM2.5的来源就是机动车尾气。因此老百姓明白了，开车的人懂了，尾气也是产生的，更不用说老百姓更加注重汽车里面滤化器能不能过虑PM2.5，在汽车能够过滤外面的空气就好了。
所以，汽车消费理念在转变、使用方式在转变、产业结构在改变。整个经济为什么转型？在换挡，消费汽车在转变。给出这两个以后我就给出我的回答，我的答案和吴总完全一致，就是汽车这个行业本身不需要普惠性的大规模的像08、09年那样的刺激，那种刺激反而拖延了汽车产业自身的改革，但是需要刺激，但是这个刺激不同，这个刺激相当于补油。怎么补油？不能老的补油，不能普惠性的补油，要在关键的地方促进结构调整，促进消费结构转变，促进这个行业健康发展的方面补一点油，这样既能够短期内支撑一下增长，稳定增长，防止过分下滑，同时也为这个产业提供帮助。
换挡过程需补油 要补贴新能源、提升管理水平
怎么具体的补油，我提两个方面的建议：第一方面的建议，要大胆的补贴清洁和新能源汽车，上一轮政策太粗糙了，太普惠性了，太简单了。说起来惭愧，很多国家对清洁型的汽车都有专门的补贴，美国就不用说了，欧洲不用说了，发展中国家也给补贴，我们的补贴只是纸面上的。比如说对于烧LNG液化天然气，烧液化天然气的汽车尾气对PM2.5的贡献是正常汽车的10%，甚至更低，所以出一种双燃料汽车，给他补贴，而且把液化天然气搞的便宜一点，把污染费包括在里面，这对消费理念的改变是完全应该的。再比如说，对于一些增程式的，30公里内充电，30公里以上为了心理安定，我可以动用发动机充电，技术上我认为没有什么难的。而且，我认为我们应该有信心，我们的企业能够做出来，我有充分的信心，自主品牌企业能把新能源汽车、清洁汽车做好。为什么有信心？我有一个观察跟各位分享，中国的企业在一个方面特别有竞争力，就是一旦跟服务结合起来，就极其有竞争力。我讲稍微绝对一点，稍微夸张一点，只要沾着服务的行业，外资企业都竞争不过内资企业，零售沃尔玛、家乐福现在属于劣势，咨询行业著名的咨询企业运营的并不好，手机慢慢起来了，因为手机慢慢和服务紧密结合起来，只要和服务结合在一块，电冰箱、电视机海尔，海尔服务搞的好，日本那些东西服务不行，海尔有时候产品不是特别好，但是人家服务特别热情。所以，我们的汽车制造行业不要有自卑感，坚持搞新能源，坚持把服务做下去。
第二个建议是有效管理，汽车这个行业和其他有一点不同，它是全方位的服务，政府管理要配套，上海、北京都摇号或者是拍卖号牌，这个事情跟汽车发展紧密相关，天津都琢磨这个事情，不可能城市放任汽车消费永远无限制的发展，但是怎么管理好，有大的改革空间。比如北京市摇号的话，平均要24个月才能够得到号码，如果运气不好，最长要48个月，也就是说要四年。能不能拿出一半的号给那些没有汽车、可以有资格摇号的人进行拍卖，剩下一半的人继续摇号，如果你运气不好48个月以后我自动给你一个号，一半的人拍卖，一半人是具体摇号，这样就分开了，特别想买车的人去买，这样市场就逐步做活了，然后拿出拍卖的钱专款专用补贴北京市清洁能源汽车，羊毛出在羊身上，完全公开、完全透明，告诉每个开车的人新增的费用干什么用了，或者是用于补贴公交，都可以。所以改善管理基金补贴，通过这个方式引导汽车产业更加具有竞争力的长期发展，引导汽车消费更加合理、更加有社会责任感，更加符合长远发展的基本规律。所以我总结一句话，中国经济在换挡，换挡中间有一定减速，不要紧张，减速要防止过分减速，怎么办？要适当补油，但是补油要符合前进的方向，不要倒补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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