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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忘怀的红旗故事 华福林 第一个自动变速箱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10日 17:19  汽车商业评论

  华福林:先搞机床维修

  我1955年7月毕业于山东工学院(现在的山东大学)。那时学汽车的人不多,除了清华大学、华中工学院、山东工学院外,像天津大学和上海交大都只有动力系专业。我学的是自动车系汽车专业。毕业那年9月全国院校调整,华中工学院、上海交大,山东工学院等几个学校的汽车系专业合并在一起,这就是吉林工业大学的前身。

  1955年一机部汽车研究所、长春汽车研究所分别成立,我的同学都被分到一机部,我去了一汽。分配的第一年,设计处大楼还没盖好,办公地点在伪皇宫。我9月20日去干部科报到时,陈科长对我说:“你先到车间干一年,我保证第二年把你调回设计处搞本专业。”车间就是摩托工厂变速箱车间,去干什么呢?搞机床维修。

  我当时是何心情呢?可以说是看到汽车就躲,感觉酸溜溜的。你想,我学的是汽车专业,怎么就去搞机床呢?何况我从来没学过机床维修,也不懂什么机械加工。上学的前三年学的是力学、材料力学、数学和热力学等基础课,大三才开始学汽车理论、汽车构造、热力工程、汽车设计等专业课。

  在变速箱车间的这一年,我负责100多种共240多台机床的维修。当时我带着一个制图员和一个描图员,当钳工将设备拆完之后,我们就对易损件进行测绘。这一年,我的画图能力大大增强,对液压知识有所了解,我的液压知识基本都是在那时学的。

  刚去变速箱车间时很不适应,后来慢慢适应了,也干得有兴趣了。第二年的9月20日,一天不差,干部处就通知我回设计处。车间主任舍不得放我走,但我还是选择了回去。

  设计处分为总布置科、发动机科、底盘科、车身科、电器科、标准科,这都是苏联帮我们建设的。当时设计处副处长是史汝楫,车身科长是吕彦斌,电器科长是郭仲钰,底盘科长是王汝,发动机科长是张曰骞,总布置科科长是杜时可,标准科科长是唐振声。我被分到底盘科。这些负责人中,还健在的有吕彦斌、郭仲钰等;杜时可在文革中自杀;唐振声已去世。

  回去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设计CA11A。这是重新设计的一辆卡车,发动机做了些改动,“11A”表示改顶置。当时也没什么经验,就尝试着改了外型,把门铰链设成朝后倒,门就往后开,就像翅膀一样——我们叫这辆车为“和平鸽”。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设计车辆,是我们学着走的一个程序。

  杨建中:与发动机不解之缘

  我1950年上大学,清华本科,学制5年,结果赶上第一个五年计划,大学生全部提前一年毕业。当时全国连续三个班都提前一年毕业,所以1954年就没有大学生了。毕业时我20岁,就分到一汽工艺处。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突击学俄文,大家学习热情很高,一个月后可借助字典翻译工艺文件和图纸。一年后我还翻译出版了一本有关汽车发动机冷却系设计和制造的书。虽然那时稿费不高,但也相当于我两年的工资。解放卡车投产后我调回设计处。

  一汽刚建时,叫652厂,后来才改为一汽。苏联对我们的全面援助多达150项,包括基础工业、钢铁业、军工业等。我们仿照的苏联吉斯车(它实际上是辆美国车,卖给了苏联)。苏联把整套图纸、工艺都给了我们,同时还派苏联专家过来手把手教我们。

  回到设计处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参加发动机冷却系的改进。因为苏联天气冷,到中国后天气热,汽车容易开锅,所以我们就对散热器和冷却系统进行改进。冷却系统的成功改进也奠定我一生从事发动机设计的不解之缘。

  改革开放后,技术人员又恢复了考试晋级制度。在研究员级工程师考试中,我英语考了高分,人们认为我的外语水平不错,其实考试文章碰到我专业枪口上了。在以后的14年里,外事工作占我很大部分时间,谈判引进,国外采购,技术合作,产品验收以及参加国际会议,每年都要到国外去,因此也落了个“出国专业户”的绰号。

  我第一次到西方去,是参加国际汽车工程师年会。这个年会很有名,当年一共去了5个人,一汽就我一个,其他四位都是我的上级。带头的是孟少农,他是中国汽车工业的鼻祖。他们四位都比我年长,并且都是党员,就我不是。

  华福林:第一个自动变速箱

  早在1958年我们就开始做自动变速箱。这在中国还是第一个,我们不但自主开发出来,而且还装在红旗上,生产了2000多辆,现在都成了宝贝车。防弹车开始有自动挡,后来觉得不安全,就把它改成了四挡手动。

  第一辆装有自动变速箱的红旗怎么做的?这就是我们说的“赶庙会”。庙会怎么赶?就是把车拆了,零件摆到展厅里,组织全厂工人排队去看,让大家纷纷报名,看你能做哪个部件,几天能拿出来,你就抢。登记下来后,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进行跟踪,从技术上配合。

  结果一个月就捣鼓出来了。这里面还有件热闹的事情。这辆车本来是为了给“八一”建军节献礼。当天,在一汽共青团花园22栋旁(现在的花园)有上万职工,大家都等着开全厂报捷大会。本来预定9点钟开会,8点多钟就坐满了人。解放牌卡车搭的舞台,地上用红地毯铺着。9点钟,车子没过来。一汽厂长饶斌(后来的一机部部长)开始讲话,然后组织文艺会,大家看节目,听相声。一直等到中午,车子还是没过来,大家等得肚子都咕咕叫。直到一点多钟,车子终于开到了大红地毯上,大家齐声欢呼,簇拥而上。

  会议一结束,这辆车就开走了。我们上前一看,地上有一大滩油。问题就出在变速箱上面,献礼前一天晚上,这辆车一直在调试,结果没调好;献礼时,它还在漏油。我们分析原因,变速箱很复杂,通道都像迷宫似的,我们没样车可参照,开模具又来不及,只好用很厚的青铜板,用纸画了线后一点点抠出来。

  红旗做到后来,平台变化就大了,尤其是在做红旗防弹车和1966年的三排座红旗时,这种变化尤为突出。红旗的演变是这样的:开始是上面提到为“八一”建军节献礼的那辆,这是一个大杂烩:发动机是凯迪拉克的,底盘是克莱斯勒的,车身是自己搞的。当时也谈不上什么匹配,能动就行。

  后来就弄成两排座。在做两排座的过程中,我们借助于当时苏联利汉乔夫汽车厂派过来的专家,如试验专家和总布置专家等,他们找出了一些毛病。在此基础上,我们也学到很多技术知识。

  红旗轿车在不断改进。质的变化出现在1966年,我们搞了个三排座,从底盘到车身等所有的东西全变了,这都是我们自己搞的。平台采用框形车架,以前是常规结构,就是两根梁。为降低车身,我们将其变成框形,中间可以凹进去。随着框形车架的变动,所有的悬挂系统,包括前悬架、后悬架、前后摆臂、运动臂、转向系统、制动系统都要改变,口述:华福林 杨建中

  整理:葛帮宁

  人们在谈论一辆车的设计时,往往会说由某某设计,这种提法容易被人接受,但它侧重于讲整车造型。其实,一辆车的设计不仅仅只有造型,也绝不是个人所为,它是一个整体,属于集体创作。红旗轿车也不例外。

  每辆车的设计都有个代表人物,我们习惯于称其为总设计师。红旗轿车的总设计师是谁?确切地说,是史汝楫。他今年92岁了,住在长春。

  史汝楫是海归派。一汽送第一辆东风轿车到北京,毛主席在中南海接见时说了句著名的话:“我终于坐上中国人自己制造的轿车了。”那张接见照片上本来有他,文化大革命期间,由于史是从海外回来,造反派嫌他出身不好,就把他抹掉了。不过,广告牌上还有他。

  第一辆红旗轿车诞生于1958年,程正在《红旗的今天和明天》中追溯了这段历史。说实话,当年我们接到任务去做红旗轿车。期间,全国掀起的造车热潮,即使是一个修理厂也能捣鼓出一辆汽车来;同时还成立了各种大学,甚至一个小工厂也能成立什么大学什么学院。

  1959年,中苏关系紧张,国家号召全国人民要自力更生,那时的口号是“东风吹战鼓擂,红旗飘飘谁怕谁”。这就是“东风”轿车和“红旗”轿车名字的来历。尽管那时谁也没做过高级轿车,但我们靠着一股干劲,努力学习,攻克了多个技术难关,自行研制出了“东风”中级轿车和“红旗”高级轿车。

  关于汽车造型,说实在的,当时都不懂。1960年代,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的贾延良来到一汽,带头搞了轿车三维外形图,在人们心目中的红旗三排座CA770就是他主持设计的。

  我们的汽车研发跟社会政治的变迁联系紧密。那时国家以阶级斗争为纲,大家都在闹“革命”,为了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我们受命做红旗防弹车。

  在国庆50周年大典时,江泽民乘坐的检阅车仍是原来的红旗防弹车,只不过加了个天窗。

  改革开放后,产品的自主开发不再提了,自主开发转向国外合资生产,技术全套引进。我们需要吸收国外经验,引进新技术,但自主开发不能丢掉。大红旗不干了,很可惜。大红旗轿车留给中国人民心里的印象是自立自强,是一种信念,一种文化。正由于红旗品牌的知名度,德国大众公司套牌在中国生产了奥迪100,取名小红旗。

  现在我们就有一个问题不明白:30多年前,我们能够自主开发发动机、底盘、车身,做出防弹车,而且这是国家元首而非一般老百姓坐的轿车,30年后我们怎么什么都不会了?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按道理,现在要做我们也应该比那时做得更好,对不对?

  回顾过去,我们可以说目睹了中国汽车工业50年风雨历程。我们一生大部分时间在一汽工作和生活,一汽培养了我们。我们退休后来吉利,体会了两种不同的体制及各自优缺点。吉利给了我们自由发挥余热的平台。

  我们一生干汽车,热爱我们从事的工作,虽然我们两人都已到了古稀之年,但仍然工作在产品开发第一线,只可惜的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华福林:先搞机床维修

  我1955年7月毕业于山东工学院(现在的山东大学)。那时学汽车的人不多,除了清华大学、华中工学院、山东工学院外,像天津大学和上海交大都只有动力系专业。我学的是自动车系汽车专业。毕业那年9月全国院校调整,华中工学院、上海交大,山东工学院等几个学校的汽车系专业合并在一起,这就是吉林工业大学的前身。

  1955年一机部汽车研究所、长春汽车研究所分别成立,我的同学都被分到一机部,我去了一汽。分配的第一年,设计处大楼还没盖好,办公地点在伪皇宫。我9月20日去干部科报到时,陈科长对我说:“你先到车间干一年,我保证第二年把你调回设计处搞本专业。”车间就是摩托工厂变速箱车间,去干什么呢?搞机床维修。

  我当时是何心情呢?可以说是看到汽车就躲,感觉酸溜溜的。你想,我学的是汽车专业,怎么就去搞机床呢?何况我从来没学过机床维修,也不懂什么机械加工。上学的前三年学的是力学、材料力学、数学和热力学等基础课,大三才开始学汽车理论、汽车构造、热力工程、汽车设计等专业课。

  在变速箱车间的这一年,我负责100多种共240多台机床的维修。当时我带着一个制图员和一个描图员,当钳工将设备拆完之后,我们就对易损件进行测绘。这一年,我的画图能力大大增强,对液压知识有所了解,我的液压知识基本都是在那时学的。

  刚去变速箱车间时很不适应,后来慢慢适应了,也干得有兴趣了。第二年的9月20日,一天不差,干部处就通知我回设计处。车间主任舍不得放我走,但我还是选择了回去。

  设计处分为总布置科、发动机科、底盘科、车身科、电器科、标准科,这都是苏联帮我们建设的。当时设计处副处长是史汝楫,车身科长是吕彦斌,电器科长是郭仲钰,底盘科长是王汝,发动机科长是张曰骞,总布置科科长是杜时可,标准科科长是唐振声。我被分到底盘科。这些负责人中,还健在的有吕彦斌、郭仲钰等;杜时可在文革中自杀;唐振声已去世。

  回去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设计CA11A。这是重新设计的一辆卡车,发动机做了些改动,“11A”表示改顶置。当时也没什么经验,就尝试着改了外型,把门铰链设成朝后倒,门就往后开,就像翅膀一样——我们叫这辆车为“和平鸽”。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设计车辆,是我们学着走的一个程序。

  杨建中:与发动机不解之缘

  我1950年上大学,清华本科,学制5年,结果赶上第一个五年计划,大学生全部提前一年毕业。当时全国连续三个班都提前一年毕业,所以1954年就没有大学生了。毕业时我20岁,就分到一汽工艺处。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突击学俄文,大家学习热情很高,一个月后可借助字典翻译工艺文件和图纸。一年后我还翻译出版了一本有关汽车发动机冷却系设计和制造的书。虽然那时稿费不高,但也相当于我两年的工资。解放卡车投产后我调回设计处。

  一汽刚建时,叫652厂,后来才改为一汽。苏联对我们的全面援助多达150项,包括基础工业、钢铁业、军工业等。我们仿照的苏联吉斯车(它实际上是辆美国车,卖给了苏联)。苏联把整套图纸、工艺都给了我们,同时还派苏联专家过来手把手教我们。

  回到设计处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参加发动机冷却系的改进。因为苏联天气冷,到中国后天气热,汽车容易开锅,所以我们就对散热器和冷却系统进行改进。冷却系统的成功改进也奠定我一生从事发动机设计的不解之缘。

  改革开放后,技术人员又恢复了考试晋级制度。在研究员级工程师考试中,我英语考了高分,人们认为我的外语水平不错,其实考试文章碰到我专业枪口上了。在以后的14年里,外事工作占我很大部分时间,谈判引进,国外采购,技术合作,产品验收以及参加国际会议,每年都要到国外去,因此也落了个“出国专业户”的绰号。

  我第一次到西方去,是参加国际汽车工程师年会。这个年会很有名,当年一共去了5个人,一汽就我一个,其他四位都是我的上级。带头的是孟少农,他是中国汽车工业的鼻祖。他们四位都比我年长,并且都是党员,就我不是。

  华福林:第一个自动变速箱

  早在1958年我们就开始做自动变速箱。这在中国还是第一个,我们不但自主开发出来,而且还装在红旗上,生产了2000多辆,现在都成了宝贝车。防弹车开始有自动挡,后来觉得不安全,就把它改成了四挡手动。

  第一辆装有自动变速箱的红旗怎么做的?这就是我们说的“赶庙会”。庙会怎么赶?就是把车拆了,零件摆到展厅里,组织全厂工人排队去看,让大家纷纷报名,看你能做哪个部件,几天能拿出来,你就抢。登记下来后,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进行跟踪,从技术上配合。

  结果一个月就捣鼓出来了。这里面还有件热闹的事情。这辆车本来是为了给“八一”建军节献礼。当天,在一汽共青团花园22栋旁(现在的花园)有上万职工,大家都等着开全厂报捷大会。本来预定9点钟开会,8点多钟就坐满了人。解放牌卡车搭的舞台,地上用红地毯铺着。9点钟,车子没过来。一汽厂长饶斌(后来的一机部部长)开始讲话,然后组织文艺会,大家看节目,听相声。一直等到中午,车子还是没过来,大家等得肚子都咕咕叫。直到一点多钟,车子终于开到了大红地毯上,大家齐声欢呼,簇拥而上。

  会议一结束,这辆车就开走了。我们上前一看,地上有一大滩油。问题就出在变速箱上面,献礼前一天晚上,这辆车一直在调试,结果没调好;献礼时,它还在漏油。我们分析原因,变速箱很复杂,通道都像迷宫似的,我们没样车可参照,开模具又来不及,只好用很厚的青铜板,用纸画了线后一点点抠出来。

  红旗做到后来,平台变化就大了,尤其是在做红旗防弹车和1966年的三排座红旗时,这种变化尤为突出。红旗的演变是这样的:开始是上面提到为“八一”建军节献礼的那辆,这是一个大杂烩:发动机是凯迪拉克的,底盘是克莱斯勒的,车身是自己搞的。当时也谈不上什么匹配,能动就行。

  后来就弄成两排座。在做两排座的过程中,我们借助于当时苏联利汉乔夫汽车厂派过来的专家,如试验专家和总布置专家等,他们找出了一些毛病。在此基础上,我们也学到很多技术知识。

  红旗轿车在不断改进。质的变化出现在1966年,我们搞了个三排座,从底盘到车身等所有的东西全变了,这都是我们自己搞的。平台采用框形车架,以前是常规结构,就是两根梁。为降低车身,我们将其变成框形,中间可以凹进去。随着框形车架的变动,所有的悬挂系统,包括前悬架、后悬架、前后摆臂、运动臂、转向系统、制动系统都要改变,都要自己搞。

  目前我们流行的是真空助力器,那时候我们在红旗上采用的油气刹车系统,当时也只在奔驰600采用,它的技术是串联总泵,而不是两个总泵。我们则是两个总泵并联。直到今天,汽车还是单套双管路,一个总泵,前腔,后腔,两套管路。我们则是双套双管路,分别承担一样的工作。这些都是我们自己设计出来的,在世界上也是没有先例的。

  实际上,红旗车上的所有物件,包括助力系统等,都是双套双管路,一套坏了,另一套马上开始工作。这种思路是为了保障红旗车的安全性和稳定性。

  要问那时为什么能想出来,能做出来?我们觉得是被逼出来的。我们底盘科当时只有十几个人,而乘客都非同小可,不像现在随便什么人都能买车,那时只有官员坐车,而且他们还不是一般的官员,都是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他们的车不能出任何问题,要保证产品和人的绝对安全。怎么保证?就只能逼着你每天满脑子琢磨。

  在制造成本方面,1970年国家购买红旗时,车价每辆为4.5万元,但我们觉得那些车价值45万元都不止,估计要上百万元。

  华福林:不能出错的防弹车

  防弹车是1966年文化大革命期间正式立项,当时在中南海就成立了专案组,组长是中央警备局局长,即毛泽东的司机大张;副组长是我们一汽副厂长李中康,李现在退休了,还健在。

  专案组联合了全国其他几个单位,比如说,玻璃由北京的建材院设计;轮胎由沈阳的第四橡胶设计院设计。装甲除了外壳外,里边都包起来,由包头坦克厂装甲办专门配制。其他部件由我们设计。

  轮胎的防护性要求是,半自动步枪打穿后,还能跑到100公里外。最高车速则要求达到110公里/小时。当时中南海给过我们一辆样车,是捷克的斯柯达防弹车。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知识分子叫臭老九。但被选去做防弹车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技术上好,出身也好。别人看我们这帮人政治待遇很高,非常羡慕。可里面的人几乎没一人愿意干。因为,这辆车不能出任何一点事,说得严重点,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遇到的问题很多。比如前面的稳定杆,设计起来很容易,但拐弯时不能碰地,也不能碰轮胎上下面,光这个杆就改了三四次。设计杆的人叫高永锋,我们称他高三头,因为没做好,关于他的大字报也贴出来了,叫做“不稳定的稳定杆”。

  这个爬坡过程很复杂,咱们二级公路最大的坡是12度。13度坡是什么概念?就是在100米的水平距离内上升20多米,从北京市区到长城这段路上,快到长城时,有个急转弯13度,要用四挡上去。为了找到这么大的坡度,试车时我们去了长春净月坛,从净月坛下到湖边时,由于车太重,陷到泥里出不来。没办法,就找解放军来帮忙。解放军说,这好办,来两人帮着抬。但是抬不动,后来一个班帮着抬。他们就问,这是什么车啊?怎么这么沉?

  在这之前,我们曾做过一辆试验车,开着它到净月坛试车。这个试验车除了装甲是普通钢板焊接的以外,其他都跟防弹车一模一样。开到离我们厂约30公里时,我们听到轮胎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大家下来检查,才发现维修用的一把螺丝刀掉下来后正好被轮子压住,扎进了轮胎里,把手却还露在外面,所以有响声。

  当时我们没带备胎,我们担心拔下螺丝刀后,不知道能不能把车开回来,所以有人说拔,有人说不拔,后来司机说:“拔下来吧”。然后赶紧往回开,回到厂里轮胎也没撒气,所以轮胎算是通过了鉴定。

  杨建中:300匹马力发动机

  红旗防弹车的发动机是我设计的。红旗防弹车诞生前,毛主席坐的是1950年斯大林送给他的吉斯110防弹车,这个车没空调,后面有个大箱子搁着冰块,一拉门还有台阶。设计防弹车的任务毫无疑问要汽车厂来完成。

  防弹轿车自重5.5吨,7升排量,300匹马力,550牛米,要求能够在四挡直接爬13度坡。这么重的车,外型还得跟三排坐一样,机舱位也得一样,不能让别人感觉到不同,否则就不能保密。国务院中南海机关事务管理局要求我们设计出300匹马力防弹车。

  研制红旗防弹车是何等光荣伟大的任务啊!造反派当然当仁不让。有个造反派的小头头是原设计科大学毕业不久的技术员,红色革命委员会二总部的司令,保皇派。他要来接着搞红旗防弹车。

  用什么发动机是首要问题,红旗发动机原为200马力,后来在研制新红旗CA774时,我曾在不大改工装设备的基础上,将发动机功率提高到240马力,而且当时根据中南海车队的要求,希望将分电器前移。这事大家都认为不太可能,但我却设计成功了,这也可说是我的成名之作。受到了领导和广大工人们以及中南海车队的赞赏。但这事却也激怒了造反派头头,他们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这事。

  造反派自己搞不成,1967年我刚刚下放到长春兽医大学三天后,革命委员会又把我给调了回来,委任我担当设计300马力发动机的重任。

  坦白地说,他们调我回来,我并不愿意,也非常不愿意干。因为那时是按照阶级斗争论长短,而不是用科学的方法做事情,做错了就成为批斗对象。我主要负责整机布置和缸体设计,第一轮设计不成功,不但功率达不到,连发动机都碎了。大字报立即铺天盖地地出来,贴了满满一墙,骂我是“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坏蛋”。

  这个伟大光荣任务完不成怎么办?恰好在这个时候,上海的张春桥也要介入,他的意思很明显:你长春一汽干不出来,那就让上海来干吧。当时上海已在生产上海牌汽车,他还从一汽要走了十套零件。

  造反派感觉太没面子了。他们心里也明白,最后他们说:“这事非老杨干不可。”于是,革命委员会应运而生。我的压力确实很大:搞成了没什么好处,搞不成的话一身罪。我爱人也劝阻说:“你千万别搞。”那时试车场离我家有好几里地呢。试验车一起步,就跟飞机起飞似的,她在家都听得见,只要听到没声了,她就紧张。

  工作叫你搞,你不搞也不行,不搞就是“钻进革命队伍的坏分子”,所以那个时候的知识分子站着不是,蹲着不是,怎么着也不是。最后没办法,我就豁出去了,一天24小时全都搭在试验室里,分析怎么改进发动机。造反派靠边站着看,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每次试验不成功,他就跑来看看,一有好消息,他就不声不响走开。

  为了解决大功率发动机的问题,革委会批准我去北京中南海,参考一下林彪副统帅的座骑。那时他的车是美国凯迪拉克,所谓参考也只不过是打开发动机机舱盖看看发动机外形而已,不解决问题。

  看来问题还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真有点到了要与大发动机共存亡的地步了。我就老琢磨这个事,针对上部分的燃烧问题和功率问题,我采用了些万能办法,比如本来是铸件,我拿铁把它焊起来,测试一下看行不行。苍天不负有心人,大概是上天给了我聪明与智慧想出了非常规改进措施,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性能试验一举成功。发动机马力一下子上到320匹。

  我记得试制成功的那天是1967年4月某日凌晨4点多钟,我累得趴在怒吼的试验场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清晨军代表及革委会领导视察现场,觉得我这个能够改造好的知识分子给一汽争了光,给革命委员会争了光。等我醒后,他们就问我吃早饭没有?我说没有。他们就领我到食堂,叫厨师有什么好吃的就做什么来(那时供应很紧张)。

  发动机性能达到了还只是开始,更重要的是通过发动机的全速全负荷的耐久性和可靠性的试验。多次试验改进再试验后,试验终于取得成功。直到现在,发动机改进的图纸我还保留着。迄今为止,这辆防弹车匹配的仍然是国内最大的汽油机发动机。

  大马力发动机研制成功了,新型772B红旗防弹车诞生了,自然这又是毛泽东思想的一次伟大胜利。为了表彰我在开发大功率发动机中的贡献,在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年代,破例给我放假一周,并批准我与押送防弹车人员同去北京中南海送车。吃住在那里,等待验收。

  实际上,试制红旗防弹车的过程中还有很多故事。试制发动机属保密工作,门口有警卫守着。有个工人因为丢失了一张图纸,上吊自杀了,弄得大家相当紧张。在北京调试整车时,车出南池子直上长安街,西去石景山,绕道八达岭,挂直接挡(4挡)爬13度陡坡,发动机一切正常。

  稍微休息后,下山东去北京机场,再回北京市经天安门回到中南海,一路绿灯,很是威风。

  有一天试车组刚从德胜门出来,就看到前面有辆两排座化油器红旗车,那时坐红旗车的都是中央首长,于是就一直跟着它,结果走了一半,他们就返回来了。当天晚上就把试车司机给抓起来,原因是“跟踪了中央领导康生的车”。就那天我没去。为什么出现这个问题?那时候测量油耗都用大桶子,架在车后背上,看上去像个机关炮。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年代,司机被抓起来关了半年。

  顺利交车后,中南海革命管理委员会发来贺电,感谢一汽的革命领导,伟大的工人阶级,还有革命的知识分子。我想最后这句话大概是指我。这是我一生中的最高荣誉,而我这一生中得到的最高奖赏,就是一本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和一支圆珠笔。

  红旗车不能出错。我记得当年朝鲜外相崔英健访华时,他从人民大会堂出来,跟周总理告别后,请他坐上车后,结果车打不着,发动不了,赶紧换后一辆车。后来,维修组来查,一打就打着了,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虚惊一场。

  华福林:红旗车是外交骄傲

  红旗轿车不仅是一辆汽车,它是中国汽车工人的骄傲,而且在各项国家政治活动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国外政要来华访问的时候,都把见毛主席、住钓鱼台和坐红旗车当作三个最高礼遇标准。这个是从尼克松访华开始的。

  1968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要访华。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的黑格作为先期部队来检查安全,当检查到乘用车这块时,他本来想从美国空运一辆防弹车过来,周总理对他说:“不用,我们有自己的防弹车。”黑格不相信,他认为我们的防弹车防护性不行。后来他经过全面检查,最后说:“OK,就用中国的防弹车。”那时,美国总统出访哪会坐别国的车啊,这说明我们的车质量过关。

  尼克松坐了防弹车后,报纸上的报道对象不是他乘坐的空军一号,而是红旗防弹车。从那以后,各国元首前来访华都以坐红旗防弹车为荣。

  为了迎接尼克松总统访问上海,我们从北京空运了一辆红旗防弹车到上海。为保险起见,一汽厂派了两个人跟着维修,一个是造自动变速箱的余兆峰,另一个就是我。车子是空运的,我们则带着配件坐火车过去。我们住在锦元饭店,每次用车,我们都提心吊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

  后来听说任务完成了,我们才松了一口气。但每次中央首长或者国家元首来访问,他们坐红旗防弹车,我们就紧张,惟恐出一点事。因此,别人认为坐红旗是天子第一号人物,但我们心里的压力可大了。

  红旗防弹车代号是CA772B,CA是一汽代号,772是防弹三排座。直到现在,还有4辆车停留在中南海。文化大革命后,本来有段时间国家准备不再用红旗防弹车,因为当时我们进口了两辆车,一辆奔驰,一辆吉姆轻型防弹车,后者是用杜邦材料做的。我们派人到中南海看了这两辆车,最后中南海决定不用它们,因为它们只是轻型保护,防护性没有红旗好。

  我们总共生产了12辆红旗防弹车,第一辆是给毛主席坐的。“9·13”事件时,林彪逃跑时坐的不是凯迪拉克,而是红旗2号防弹车。要是质量不行的话,他怎么会坐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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