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维，通用汽车中国公司总裁兼总经理

　　通用首先考虑是让上海通用成功

　　而不是关注通用是不是有控制权

　　采访甘文维先生时，他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容，谈话似乎很随意但又像有备而来。

　　甘文维先生是有理由享受轻松愉快的。去年5月1日，他出任通用汽车中国公司总裁兼总经理，负责通用汽车在中国大陆以及台湾、香港的业务运营。尽管通用汽车在美国本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但是在中国大陆这一块的业务却蒸蒸日上，一派热气腾腾景象。

　　2005年，通用汽车在中国的合资公司销售量达到66.54万辆，同比增长了35.2％，远高于汽车行业的整体增幅。今年截至10月底，其总销量已超过去年全年，达到71.4万辆，遥遥领先于所有在华投资的跨国汽车公司。

　　对此业绩的取得，甘文维归功于通用成功的发展战略。他认为，通用汽车与上汽集团的合作非常顺畅，因为只与一个伙伴合作，大家处于一个大家庭中，无需再费任何精力去平衡几个合作伙伴之间的利益关系，考虑把哪些品牌给这个合作伙伴，哪些品牌又给另外的合作伙伴。如果拥有两家或者多家合作伙伴，长远来说很难一直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冲突在所难免。他说“这是最根本的一点”。他表示，通用汽车非常满意与上汽集团的合作伙伴关系，非常有信心与上汽集团的合作会继续取得成功。

　　这样的观点，我们也不止一次从上汽集团胡茂元、陈虹和上汽通用丁磊处得到过证实。胡每次提到与通用的合作，几乎都要赞扬双方合作的愉快，陈虹曾对记者说，通用的产品库对他们是完全开放的，他们可以在里面任意挑选产品。丁磊则告诉记者，他们引进的每一个产品，都进行了大量本土化改进，对此通用都是非常支持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上海通用引进的产品个个都很成功。

　　事实上，通用汽车还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家在中国建立了研发机构的跨国公司。为了在中国一心一意经营好合资企业，通用汽车还将其中国进口车业务的总经销权授予上海通用，使上海通用拥有凯迪拉克、别克、雪佛兰及萨博四大品牌，形成18大系列近60个品种的产品矩阵，在市场上能左右逢源，处处占先。

　　与德国大众不同，通用在中国合作不想控制合作伙伴。在“史密斯（上世纪90年代通用汽车董事长）时代”，通用就明确表示：“我们首先考虑让上海通用成功，而不是关注通用是不是有控制权。通用在中国的最大利益就是推进合资企业发展，而不是追求所谓通用公司单独利益”。他表示，从长远来说，通用汽车将继续保持与上汽集团一家合作伙伴的合作，并且相信两家之间的合作会非常愉快和成功。

　　由于中国汽车的合资资源有限，一些跨国公司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通用却坚守“一个合资伙伴”原则不动摇。1997年，柳州五菱主动要求与通用合资，也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但通用则提出与上汽联合重组的方案，尽管因此而使合资计划推迟了3年。事实证明，这种“从一而终”，与合资伙伴共进退的战略十分成功。2002年上汽通用五菱成立当年产销14万辆，而今年到10月底已经实现产销38万辆，全年极有可能突破40万辆，不仅成为中国微型车行业不折不扣的老大，而且是中国产量最大的单一工厂，这也使得通用在华合资企业的产销量成功地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此后对山东东岳、沈阳金杯的重组，干脆由上海通用出面，通用则充当“隐身人”。不像有的企业四处插手，惟恐自己直接建立的合资企业不够多。目前上海通用拥有金桥、烟台、沈阳三大基地，四个整车生产厂和两大动力总成厂，整车生产能力达到48万辆；加上上汽通用五菱的50万辆生产能力，通用在中国合资企业的规模已经达到百万辆，可谓后来居上。

　　对照通用汽车，再看看德国大众，第一个进入中国市场，迄今21年了还没有建立起研发机构。近些年，上海大众和一汽大众市场份额不断下降，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大众控制合资企业，十多年时间都不让中方人员接触核心技术，既不愿意把最新的产品拿过来，又阻挠合资企业对引进产品做当地化改进。过去人们经常举例说中国人对引进产品动一个螺丝都不行，所有国产化部件都要不远万里拿到国外去鉴定，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德国大众。桑塔纳引进6年，国产化率只有2．7％，至今在中国汽车界还传为“美谈”。它甚至还在两个合资企业之间玩手腕，找缺口，以实现它利益的最大化。当年它还企图把二汽也合资了，妄想让中国轿车工业全吊在它一棵树上，那它今天可真的成了中国汽车的太上皇了。

　　当年上海大众注册资本仅1．6亿元人民币，如今资产发展到数百亿元，基本都是用在中国实现的利润“滚动”起来的，但是却很少听到大众在中国有什么公益善举。声言轿车“决不降价”的是它，宣称决不为中国普通百姓造10万元以下轿车的也是它。当年为了不承担市场风险，它坚决不介入市场销售，后来市场火了，它哭着喊着要参股销售公司。丰田公司进入中国最晚，但一进来就再三表示要做优秀的企业公民，而大众进来20多年对此却从来没有表过态。现在中国政府提出要建立和谐社会，大众公司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不要只是认得一个钱字。

　　发展自主品牌是一种自然趋势

　　自主品牌对整个国家的发展很重要

　　对中国提高汽车自主开发能力，特别是发展自主品牌，甘文维持赞赏态度，甚至觉得他似乎就是专门要与记者表达这方面的看法。他说，发展自主品牌是一种自然趋势，自主品牌对整个国家的发展很重要。通用汽车非常支持中国发展自主品牌。对中国如此庞大的市场来说，自主品牌的进入完全不是问题，中国将来肯定会拥有自己很强的自主品牌。

　　但他主张发展自主品牌不能走极端，应考虑到市场的兼容性。自主汽车、合资企业需要共同向前发展，中国汽车工业才能迎来一个非常健康的发展环境。他认为打造一个自主品牌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而通过合作能大大加快自主品牌的发展速度。合资企业是中国加快自主创新步伐，打造自主品牌的最佳解决方案。很多国家的自主品牌都是经过合资品牌的发展，吸取合作企业的发展经验而最终形成的。目前，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持比较开放的态度，并不以强制性政策促使汽车厂商一定要发展自主品牌，这些国家的汽车产业都取得了很好的发展。

　　甘文维说，通过与外资合作，中国企业能迅速掌握成熟技术，推动自主品牌的发展。通用汽车的泛亚汽车技术中心拥有1200多名工程师，其中90％以上都是本土工程师，大大提高了中国汽车产业本土的汽车工业和设计能力。他还举五菱为例，五菱是中国的自主品牌，通用汽车不仅投入大量资金，还积极将领先全球的资源引进五菱，让它分享通用汽车的先进管理经验。现在五菱在一步步发展壮大，品牌也在一点点壮大，生产能力得到提高，产品的耐用性、安全性也大为改进。

　　他认为，从中国最初引进外资、引进技术时，中国就明确了自身的目标，即发展自己的自主品牌，也是所有外资企业的中国合作伙伴的共同发展目标，而且中国市场如此之大，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可以容纳各式各样的竞争。

　　他不特别赞同企业被迫发展自主品牌，认为自主品牌的发展取决于市场需求，所有企业都要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处于同样的竞争环境。消费者拥有选择的权利，不管产品是否属于自主品牌，在市场上同样面临激烈的竞争。中国市场上最好的状态是自主品牌和合作企业品牌和谐共存。如果只是为了拥有自主品牌而发展自主品牌，并非市场条件下的自然行为，从长远来说，这样发展自主品牌是否有利于中国汽车工业的发展还充满未知数。

　　他说，早在通用汽车与上汽集团探讨合作的时候，就知道上汽集团发展自主品牌的计划。认为“不管上汽集团是否拥有自己的品牌，通用汽车与上汽集团的利益都是一致的，都希望大力发展并推动合资企业的品牌取得成功，实现大家的共赢”。

　　让全球每个人都购买一辆通用汽车的产品，是通用汽车的理念

　　说到市场竞争问题，甘文维认为，中国汽车市场的竞争激烈程度在不断加剧，但与欧美市场相比，目前的竞争还没有达到白热化程度。在欧美市场上，由于每一家公司历史都很悠久，产品的差别不是很大，市场需求的差异也不那么明显。但是在中国汽车市场上，每一家厂商面临的竞争对手更多，产品线也更丰富。从沿海发达城市到内陆城市，消费者的需求可能完全不一样，从高档轿车到低端的微型汽车都有需求。

　　此外，欧洲汽车市场经过多年发展，市场相对成熟，加之经过多次兼并整合，市场上只剩几家实力雄厚的大汽车公司彼此竞争。目前中国汽车市场，汽车公司规模不一，数量繁多，很多汽车企业是其他行业转过的，整体状况相对比较杂乱。

　　甘文维毫不讳言，“让全球每个人都购买一辆通用汽车的产品，是通用汽车的理念”。通用汽车的策略是全面覆盖市场，同时每款产品都有自己的特性。作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通用汽车根据不同地域的具体情况，打造不同的产品，所以通用汽车在全球一贯实施多品牌战略，为不同的消费者提供不同产品。如果专注在一两个品牌上，公司的发展就会遇到很多限制，而且一个品牌也无法覆盖整个市场。他认为现在其他公司也开始在学通用汽车这种方式。

　　他分析说，随着全球化发展，世界各大汽车公司的产品越来越接近，这是由全球消费者的需求决定的。全球消费者的需求推动了汽车逐渐形成一个全球趋同的市场。在推动企业走向全球的过程中，汽车公司必须要引进、借鉴不同风格的设计。

　　随着中国汽车市场的飞速发展，通用汽车也不断根据市场变化调整策略。他介绍说，在此次北京车展上，通用汽车的展示体现了两方面特色。一方面展示了汽车科技领域的最新先进技术，另一方面展示了通用汽车丰富的产品阵容。通用汽车带来了多款最新设计的概念车型，诠释了当今世界最前沿的汽车设计理念，体现了通用汽车对汽车设计发展的前瞻性视野，让中国公众更好地了解汽车设计在整个汽车工业中所发挥的基础性作用，履行将行业内最新的理念和技术引入中国的承诺。

　　在今年北京车展上，通用汽车最大的不同就是展示汽车的最新设计理念，邀请20个全球顶尖的设计师举行“设计师之夜”，目的是想让记者理解，他们都是通用全球设计公司中的一员，互相协同工作，才能够使通用汽车迅速地走向全球。

　　本报记者 程远